阿宝若有所思地搭着窗框,打量着船艇时兮。
    照斥候所禀,平越王府这些时日,那是相当热闹。
    江侧妃和时兮屡屡过招。
    然而一开始胖小灞推时兮落水,惹得宣王不快,一边对江侧妃日益疏远,一边作为补偿,对时兮愈发宠爱。
    偏偏,江侧妃有裴家暗谍的命令在身。
    不得不屡败屡战,堪称励志。
    一直到昨夜里,中元鬼节的祭祀酒宴上。
    宣王醉酒当众扬言,王世子位要留给将来的时兮腹中孩儿。
    这一言掀起万层浪,直接挑明了平越王府的内宅争斗。
    然而,阿宝始终觉得事有隐情。
    看似是时兮利用那张酷似时云姬的脸,拿捏了宣王。
    但宣王更像是将时兮立成了靶子,万箭所指。
    这时,金鲲旌旗的船艇已停于登船处。
    时兮照礼递了一张漆金拜帖。
    但楼船副将却一时为难:虽说时兮是从大福楼船出嫁,时公子至今仍住在船舱客房,但平越宣王终究是危险难缠。
    见状,阿宝沉吟着,指尖轮流敲打窗框。
    片刻,她嘱咐红袖下楼去接人,不忘特意叮嘱红袖得请楚越水师兵士喝碗酸梅汤解暑。
    红袖不解:“那是宣王手下。殿下为何如此关心他们?”
    闻言,阿宝攥紧了窗框,眸色微凛,一字一句道:“楚越水师并非宣王一人私兵,而是大启镇海之剑。”
    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大启水师,保大启四海疆域安宁。
    红袖似懂非懂,但还是领命而去。
    为避免尴尬,楚舞便也借口照顾少年,起身告辞。
    于是时兮踏进茶室时,只剩静默。
    恰恰此刻并无旁人,有些话,自是开门见山,但说无妨。
    “公主殿下留了江侧妃义子在身旁?”
    一听此问,斜倚着轩窗的阿宝,警惕地不答反问:“难道,时兮姑娘听说了什么?”
    时兮面露忧色:“民女意外撞见了江侧妃和平越王府那位教书先生的密谈,听说是江侧妃义子假意投诚,欲留在公主殿下的身边,传递消息,伺机而动。”
    这一消息确实危险,但阿宝却淡定。
    其实,江烂那般轻易投诚,她早有所怀疑。
    而她从不偏信一人之言。
    那晚,少年江烂装神弄鬼被抓,确实供述了许多事,但谨慎起见,她仍特意嘱咐了甲肆暗中察访,寻找佐证。
    为的就是,确定每件事的真伪。
    亦是因此,她早早便确定了少年江烂并非谍中谍。
    阿宝略微沉吟,反问:“为何特意提醒?”
    时兮忧心忡忡,“民女的两位兄长,生死皆托于公主手中。倘若公主有难,两位兄长定无善终。”
    闻言,心绪万千,阿宝却不露声色。
    “莫要担心,江烂并非威胁。”
    她早有两手防备,倘若少年江烂再生异心,他从大福楼船传出去的每个字,都是她留给幕后凶者的坑。
    这般想着,阿宝着看向时兮,“倒是你……”
    时兮故意被推落水那日,她便留意到,时兮左腕那鲜红似血的花瓣,已凋零三朵。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这是迷魂春的死亡倒计时。
    “你中了迷魂春。”
    阿宝笃定的语气,令时兮心生愕然。
    沉默须臾,时兮感叹:“公主殿下果然学识渊博。”
    阿宝却毫无被夸赞的欢喜,反而惋惜地看向时兮左腕,那株鸳鸯嫁果然如她所预料的,七瓣剩二。
    更是鲜红褪色,若隐若无。
    中迷魂春之人,左腕留有一株七瓣的鸳鸯红花。
    七日之内,日日欢好,毒入肺腑心脉,无药可解。
    待七瓣红花尽数凋零,另一中迷魂春之人便开始了死亡,最开始是体内五脏六腑的溃烂,再是浑身骨骼寸寸尽断,最终遭受堪比凌迟的痛苦,化为一滩血水。
    整个死亡过程,亦是七日。
    “值得吗?”
    阿宝终于问出了她心底一直以来的不解。
    她亦永生永世,无法原谅裴归尘。
    但将心比心,就算她恨透裴归尘,所思所想,亦是她要活得潇洒恣意,再令裴归尘付出死的代价。
    至于用命报复裴归尘,她觉得裴归尘不配。
    然而,时兮却平静道:“值得。”
    莫名的,阿宝竟生出无力感,暗叹她能解开悬魂傀的秘密,却救不了迷魂春。
    蓦地,阿宝起疑。
    哪怕她是重生而来,亦不知迷魂春如何配置。
    时兮又是如何得知?
    话已至此,阿宝干脆直接提问。
    默然须臾,时兮陷入了回忆:“那个将整座孟家村用来试毒的怪老头,研制了许多奇奇怪怪药丸,迷魂春便是其中之一。”
    “当初逃出孟家村,民女当了小偷。”
    听到此处,阿宝恍悟,原是如此。
    但转念一想,说到怪病,她倒是一事未做。
    从茶案底屉拿出一封写好的秘信,阿宝递给时兮,“原本打算告诉你,找到了治病良方,却恰好你赶来预警。”
    时兮颤着手接过秘信,眼泪倏然而落。

章节目录


裴归尘阿宝轩辕凤燃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御书屋只为原作者轩辕凤燃轩辕阿宝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轩辕凤燃轩辕阿宝并收藏裴归尘阿宝轩辕凤燃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