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他本以为穆千璃是为了躲避家中安排的婚事,打算在外找个人有了肌肤之亲。
    如此,虽是坏了自己的名声,但那桩婚事自是要被搅黄的。
    容澈从防备,到看戏,到不愿随意污了女子的名声。
    再到如今,存了恶劣的私心,纵容了她的荒唐之举。
    结果,她把自己脱得光溜溜的,只是来挨着他睡了一觉。
    容澈这一夜被折磨得不轻,几乎是一夜没睡。
    这会再次闭上眼,却是好气又好笑,一点也睡不着。
    穆千璃这头已是穿好了衣服。
    身上有了遮掩后,那股子羞赧劲才褪去。
    她回头看了眼榻上,容澈还在睡,而她也该离去了。
    穆千璃轻手轻脚走到门前。
    开门前,她还特意趴在门上听了一阵,确认外头没人后,这才打开房门。
    岂知,房门刚一打开,一旁几步之外的湢室门前忽的走出一道声音。
    穆千璃被吓了一跳,一转头,竟瞧见王午肩头搭着毛巾,头发还沾着湿濡从里走出来。
    王午也愣了一下,抬眸看了一眼房间门牌,又看了看穆千璃,不由问:“穆兄,你怎么从这屋走出来?”
    王午一出声,穆千璃瞬间绷紧了周身。
    王午压根就不知屋里什么情况,说话声自然随意,叫她心慌得恨不得立刻冲进屋里捂住容澈的耳朵。
    可穆千璃却是站在门前一动不动,她僵硬地扯动唇角,脑子转得飞快。
    过了会,她才轻声道:“我昨日和夫人吵架了,她硬是问掌柜的重新开了间房,要和我分房睡,这不,我只得屁颠屁颠跟过来哄了,让你见笑了。”
    屋中,刚闭眼没多久的容澈又一次睁了眼。
    耳边听见两人的对话,不由轻挑了一下眉梢。
    王午闻言顿时咧嘴笑了:“原来如此,穆兄莫要在意,夫妻间小吵小闹是常事,放心我不会和旁人说的。”
    穆千璃敛下没眉目心虚地点了点头。
    不仅心虚,还甚是担心屋中的容澈在此时会醒来,可她又不能回头去看,只能在心中祈祷王午赶紧离开,她要跑路了。
    但王午全然没有察觉穆千璃的慌张,还慢条斯理道:“穆兄你们还打算在城中玩几日?”
    穆千璃心中慌得直打鼓,面上也只能丝毫不显地回答他:“今日就打算回了。”
    王午点点头:“这样啊,我也是打算今日走,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
    若是平时,穆千璃定是还要多寒暄几句的,可此时也只能不太自然地笑一笑:“有缘自会再相会的,王兄,期待下次与你相见。”
    王午也笑道:“好,一言为定。”
    说罢,他终是要走了。
    穆千璃生涩微笑着目送王午离去。
    屋内的容澈也见穆千璃应是要走了,缓缓从床榻上坐起了身来。
    下一瞬,刚要迈步的穆千璃顿时瞳孔震颤,比方才看见王午还要惊慌,手上一抖,瞬间关上房门,一个转身背靠在了门上。
    不轻不重的一声关门声响,伴随着床榻方向也一声闷响。
    相互重叠,相互掩盖。
    屋中两人呼吸都凝滞了,怔着眼眸,浑身僵硬。
    直到房门外传来杨宥然熟悉的声音:“嗯?没人在走廊上啊,难道我听错了吗?”
    而后,散漫的脚步声沉沉远去。
    屋内,微不可闻两道松气声再次重叠。
    还好没被人发现,他也没被吵醒。
    还好躺得快,她什么也没看见。
    第22章
    穆千璃缓和了一瞬呼吸后终是回过神来了。
    外面天已快要大亮, 她不能再待了。
    穆千璃视线在屋中扫视一周,很快锁定了微敞着的窗户。
    她快步走向窗边,仅垂眸往下看了一眼, 便躬身抬腿, 一个箭步踏上窗台,身姿利落地跳了下去。
    被踩踏的窗台发出一声沉闷的响, 引得躺在榻上的容澈微动了身子, 而后起身转头看了过去。
    屋中已是空无一人, 仅有敞开的窗户向内吹来轻柔的晨风。
    楼下一声轻盈的落地声,不难听出跳窗之人娴熟的技艺。
    容澈定眸看着窗台,没由来想起前两日自己也曾踩着窗台跳下去的样子, 唇角逐渐含了笑。
    穆千璃鬼鬼祟祟从后院绕回前院后,一进大厅, 就正好碰见坐在桌前等着店小二上早饭的杨宥然。
    杨宥然没料到穆千璃会从外面回来,他愣了一下,很快道:“千璃,你怎起这么早?”
    穆千璃顿了一下, 不自然地抬手摸了摸鼻头, 也就顺势在杨宥然这桌坐了下来。
    “想着今日一早要出发返回, 便自然醒得早了,正好也将这几日房费结算了, 待会他们都醒了,咱们就能直接出发了。”
    杨宥然“哦”了一声, 又道:“刚才我下来的时候问过了, 你说王兄也是的, 都请咱们吃过饭了,临走前还偷摸的把咱们房钱给结了, 这人情可欠上了。”
    “他替我们结了房钱?!”穆千璃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她三两步走到柜台前,算账先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便径直告知:“方才那位王公子临走前已经替几位结过房钱了。”
    “他结了几间房?”南极生物群搜索吧1481六963,加入可看每日更新文
    账房先生奇怪道:“你们不是四人同行,四间房吗,自是都结了啊。”
    穆千璃心底一沉,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杨宥然上前把人拉回桌,问:“怎么了,虽是欠了个人情,但怎这副表情啊。”
    穆千璃喃喃道:“他结了房钱,岂不就看见我们在房间上登记的姓名了。”
    杨宥然压低些声音只叫穆千璃一人听见:“那又如何,就算你那间房与你所谓的‘夫人’同住,那册子上也只登记你一人的姓名,你化名木万,又是个已有家室的男子,叫王兄看了去也没什么问题啊,即使是与我同行让人知晓了,也没人会联想到是你的。”
    穆千璃嘴角抽了抽,一时间被撞破的某种尴尬无声地蔓延开来。
    一抬眼,楼梯口正好出现容澈已着装整齐缓步下楼的身影。
    穆千璃瞳孔一缩,骤然倒吸一口凉气:“这误会可大了,就算是我爹,还真没可能联想到是我了。”
    杨宥然对此全然摸不着头脑,也不知这分明是好事,穆千璃怎跟被惊愣了一样,久久回不过神来。
    而王午那头,清晨出发后,便在正午赶到了柳州城以南的第一个驿站。
    他停下歇脚,正巧碰见了一位以往在遥城相识的人。
    王午热络寒暄起来,说起自己在柳州城的经历,也说起他偶遇了他们共同认识的人,杨宥然。
    殊不知,此人正是穆老爷派出在外调查穆千璃下落的其中一个探子。
    他一路调查至此,本是已经打算折返了。
    因着一个多月前也要别的兄弟来过周边附近,但一无所获。
    没曾想,他竟在这小小驿站得到了杨宥然的消息。
    谁人不知杨宥然打小就爱粘着穆千璃玩,穆千璃离家,说不定杨宥然也屁颠屁颠追了去。
    那人问:“杨兄怎会到柳州城去?”
    王午笑了笑,道:“说是接了个柳州城的单子,我一听,送这么远来,估计是接的私单,那两口子还十分热情邀请他一同在柳州城共赴芙蕖宴,我们便也相互认识了一下。”
    “两口子?除了那夫妻俩可还有别的人同行?”
    王午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了,可是杨兄出了什么事?”
    倒也不是什么不可言说之事,那人很快将实际情况大概和王午说了一遍。
    王午听完了然地点了点头,回想一番后,道:“那估计,那几人里并无你们要找的人,雇佣杨兄的那位兄弟名为木万,草木的木,且已有家室。”
    那人闻言皱了皱眉头。
    还未说话,王午又忽的道:“说是有家室也不准确。”
    “哦?何出此言?”
    王午抿着唇,神神秘秘地看了眼四周,确定无人关注他们,这才又压低声音,道:“那位小兄弟应是个断袖,一直说自己与夫人同行,我却一直未见着他夫人出没,直到今晨我离开时替他们结算房费,向掌柜的一问,才知他们一行四人皆是男子,除了杨兄,木兄,以及他们随行的那位小厮,还有就是被木兄介绍为兄长的那名男子,那男子生得俊美,文质彬彬风度翩翩,我起初就觉得木兄与他两人之间气氛有些与众不同,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的?”
    王午一笑:“今晨我沐浴后刚从湢室出来,便碰上了木兄从那位兄弟房中出来,一看那模样便是在那屋过了夜,我问他,他还糊弄我说是他夫人和他吵了嘴另开了间房住在这,不过这也都是个人口味不同,我也没想着拆穿,但他与那位兄弟指定是一对儿没得跑了。”
    消息会以何种方式传出去,穆千璃在浅思一阵后心里便大概有了数。
    尴尬逐渐褪去,她也稍微安心了些,虽是离谱,但好在她的行踪掩盖了下来。
    一行人吃过早饭后,便启程返回扶风镇。
    回去的路上,仍是如来时一样安排。
    穆千璃上马车前,想起昨夜种种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但没曾想,昨夜早早沉睡直到天亮才醒的容澈,一上马车没多会便靠着马车壁睡着了。
    他安静的睡颜与昨日无异,轻靠在马车壁上,浓长的眼睫时不时因马车抖动而轻颤着,但却是睡得很熟。
    穆千璃心头不禁生出些疑惑来。
    容澈昨夜睡那么久,今晨怎还要补眠。
    就穆千璃而言,昨夜睡得好生舒坦,这会马车摇摇晃晃,氛围安静,她也丝毫没有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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