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扭过脸,下意识避开男人朝她看过来的目光。
    乌黑如墨色的双眸朝她投来不见天光般的眼神,看得她心里发颤,潜意识觉得不安害怕。
    “没看出来。”
    “嗯。”沈律言似乎也不介意她的不给脸面,“以后争取让你看出来。”
    表现得更明显一些。
    她是不是就能看出来了呢?
    他真的…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人都是会变的,不管好坏。
    江稚沉默着端起面前酒杯,轻轻抿了口特调的鸡尾酒,入口更像是加了点酒精的果汁,并不是很刺激。
    酒精度也不高。
    喝不醉,但是好喝。
    沈律言是个不怎么遵循医嘱的病人,一意孤行出了院,这会儿也不打算忌口,他面不改色端起酒杯,也抿了两口。
    江稚再三忍耐,还是做不到视若无睹,忍不住出了声:“你不要命了吗?”
    她的脸色很冷,比外面的夜色还好冷上几分。
    她接着说:“你是很遗憾没有被人捅/死吗?这样使劲糟蹋自己的身体。”
    沈律言默默放下了酒杯,推到一旁,没有再碰。
    江稚说完这些话也后悔了,她没立场说这些话,算怎么回事?听起来反而像是在关心他。
    她闭上了嘴,不置一词。
    沈律言以为她还在生气,他这次道歉倒是很诚恳:“抱歉,我不是故意这样的。”
    只是刚好也想喝点酒。
    小桌上的香薰蜡烛已经燃得见了底,火光明明灭灭,她的面容也有些模糊。
    江稚低着头:“是我多管闲事。”
    她这样不好,她该继续当个铁石心肠的草木。
    “你们俩在这儿偷偷喝什么酒呢?”老板娘从两人身后忽然就冒了出来,看了看江稚,又看了看沈律言。
    直觉告诉她,这两人最近几天不对劲。
    很是不同寻常。
    老板娘一屁股坐在了江稚身边的位置,托着下巴,好整以暇望着两人,“在说悄悄话?”
    江稚在别人面前撒谎脸色都不带变了,只有耳朵尖能看得见红红的:“我也刚来。”
    老板娘感觉他们两个看起来还是不像离异夫妻。
    更像那种大学谈了很多年的情侣。
    “你们不去那边玩狼人杀吗?”
    江稚演技拙劣,打了个很假的哈欠,“困了,想睡觉了。”
    沈律言静静看着她表演,什么都没说。
    江稚和老板娘道了别,就又钻回了自己的房间。
    沈律言也打算离开时,老板娘在身后叫住了他,“你是不是还喜欢她?”
    他没否认。
    老板娘走到他跟前,发现这个男人个子还真是高,冷着脸气势相当迫人,她往后退了两步,“她说你们离婚了。”
    沈律言听见离婚两个字才有反应,撩起眼皮,目光自深处透着冷淡,冰得像是能够杀人。
    老板娘笑了下:“你别反应这么大啊,天天冷着脸可追不到老婆。”
    沈律言说:“我对她又不冷脸。”
    “所以真的离婚啦?”老板娘不是来当撮合的红娘的,也不是给他出主意的,她就是单纯的好奇。
    每个人都会八卦啊!
    她也不例外。
    江稚长得这么漂亮,这个男人长得也有几分姿色,看起来也没什么陋习,就算看在这张脸的份上应该也没那么容易离婚。
    而且这人一订就订下了整层楼。
    想来也是有经济实力的。
    长得好,又有钱,听江稚打电话,两个人貌似还有个孩子,那她怎么想也想不通为什么会离婚。
    她不好意思问江稚,只能从这个男人这里旁敲侧击。
    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你们为什么离婚啊?”
    沈律言当做没听见,迈开长腿往前,老板娘跟在他身后,“你说出来我兴许能帮你分析问题出在哪里,不然你现在就算想追她,也使不上劲啊。”
    沈律言停了下来,从头到尾将她打量了遍。
    似乎是不相信从她嘴里能听到什么好主意,但是也不介意多利用一个人。
    “什么办法?你先说说看。”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你不说我没法给你设计方案。”
    沈律言沉默,仔细想想,那时候他们是为什么离婚呢?
    是他一次次把她推开。
    一次次在她和江岁宁之间选择了江岁宁。
    一次次耗尽了她对他的爱和忍耐。
    到最后。
    对彼此的不信任,几乎烧空了所有。
    他每次对她的口诛笔伐,都毫不留情,甚至可以说是扭曲的狠毒,他纵容着傲慢的自己肆无忌惮伤害着她。
    其实只是因为她不再爱他了而已。
    自己觉得被伤害了的同时,也要她得到同等的伤害。
    安静了很久,不知是不是在说给自己听,沈律言的声音很轻很轻,只需要一阵风就能带走:
    “因为那时候我还没有发现,我那么爱她。”
    “所以她离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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