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西周的话充斥着羞辱,寥寥数语,轻蔑十足。
    沈律言淡淡看着他,“你怎么关心起我的事情了?”
    盛西周平时就不太打听别人的事情,没什么兴趣,尤其是他这些年接手了家族事业,忙于处理那些不干净的事务,也没空管。
    盛西周面色冷淡,一双深色的瞳孔深不可测,“好奇。”
    沈律言似笑非笑:“你还好奇除了岁宁之外的人吗?”
    盛西周喜欢江岁宁又不是秘密,早在多年之前,就被人看了出来。彼时沈律言也还是年少轻狂的桀骜少年,若说半点都不在乎这事,也不可能。
    只不过当时他正年少。
    有些不驯。
    放言让盛西周去追。
    谁追得到才是真本事。
    沈律言隐约听盛西周提起过三言两语,他小时候和江岁宁算是青梅竹马,一个巷子里长大的邻居。
    长时间的治疗让盛西周对那段记忆已经变得模糊,只是感觉应该不会变。
    盛西周盯着沈律言搂着腰的女人,一丁点表情都没有,他的声音听起来也没什么情绪,冷声开了腔:“同学一场,当然会有几分好奇。”
    沈律言有几分惊诧,似乎是完全没想到江稚和盛西周曾经是同学。
    这样说起来,他和她也曾经在同一所学校过。
    沈律言对此毫无印象,默了两秒:“初中?高中?还是大学?”
    盛西周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唇角缓缓勾起了笑,他长得偏秀气的精致,轮廓就似被鬼斧神工雕刻般的漂亮,笑起来柔和了眉眼的戾气,更是叫人神魂颠倒。
    他啧了声,“你自己问问江稚。”
    到了嘴边的这个婊.子,被他吞了回去。
    盛西周没有同情心,也没有同理心。
    他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很恶毒,反而认为自己说的都是实话。
    花了钱就什么都能做的不是婊.子是什么?
    盛西周还有很严重的洁癖,他见过江稚游刃有余出席声色犬马的场所,长袖善舞,对谁都能笑得很甜。
    明明读书的时候给沈律言写了封至少看起来很单纯、很诚挚的情书。
    那怎么还能对别人笑得那么开心?
    江稚心里一紧,盛西周盯着她看的眼神就像毒蛇那么粘稠冰冷。
    她高中不知道被盛西周暗地里欺负了多少次,无数个哑巴亏,都被她忍了下来。
    江稚镇定道:“是高中同学,一个学期。”
    沈律言以前从来没听江稚提起过,他对她的过往也没那么好奇,当初除了对她体检报告之外的任何信息都不感兴趣。
    “你也是南商中学的?”
    “嗯。”
    “看来你当时家境还不错。”
    南商是贵族学校。
    一年学费几十万,不是普通人家能负担得起的。
    但是沈律言从认识江稚以来,她就十分的缺钱。
    医院里高额的开支把她压得喘不过气。
    沈律言隔几天就能收到医院里的账单。
    江稚扯了扯嘴角,勉强道:“这两年家道中落了。”
    江北山当时让她上那么贵的学校,只是想利用她最后剩下来的那点价值,让她再学校里找个有权有钱的男人,好为江家的产业铺路。
    他不在乎出卖了女儿的幸福。
    江稚之所以现在都没告诉江北山,她和沈律言隐婚了的这件事,就是知道江北山会不断从她身上压榨。
    盛家就像个吃人的深渊。
    盛西周能在短时间内坐稳位置,并且以杀伐决断的态势清理门户,就注定了他不是个多简单、多善良的人。
    他像是找到了江稚的软肋,“当时江同学真的让我印象深刻。”
    江稚知道盛西周指的是什么事情,那封情书。
    少女的青春期,留下来的证据。
    不应该见光的证据。
    她不能让沈律言知道她曾经那么喜欢过他。
    不然,她就完了。
    沈律言不会要一个对他有私人感情的合作者。
    掺杂了感情。
    做什么都不纯粹。
    情感会让人变得愚钝,这是沈律言的原话。
    江稚不知道盛西周这算不算是在警告她,她有点厌烦,至今也还不理解盛西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冷酷无情,铁血手段。
    当初在南城,他每天都在家门口等她放学,掌心里攥着一把糖,什么都不说,全都塞给了她。
    就算是因为治疗心理疾病的药物,或者手段。
    让人缺失了一段记忆。
    可是潜意识里的感情也会有变化吗?
    “是吗?我忘记了。”
    “我不介意提醒你。”
    “不用了。”江稚生硬移开话题:“盛先生不是要找江岁宁吗?”
    盛西周也知道自己不太正常,是个极端的疯子,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厌恶眼前这个人,看见这张脸脑袋都会狠狠痛一下,以至于看见她的次数越多就越讨厌。
    “不急。”盛西周不慌不忙:“先聊聊天。”
    沈律言极少看见盛西周和不熟的人说这么多话,他有点奇怪,挑了下眉梢:“你们高中很熟吗?”
    江稚摇头:“不熟。”
    沈律言对江稚毫无印象,他以前明明也常去盛西周所在的班级,但好像就是从来没听说过她的名字,看见过这张脸。
    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端详许久:“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江稚回忆起那时候,沈律言的眼睛里哪里还会有别人呢?他那么爱江岁宁。
    少年最天真赤忱的爱意。
    像一把熊熊烈火。
    燃烧了整个甜蜜的盛夏。
    耀眼的光,全都给了江岁宁。
    江稚说:“可能因为我那个时候不好看吧。”
    她放学后还要去各个便利店里兼职,忙着赚钱,养活自己,想尽办法攒给母亲交的医药费。
    她只能在学校里,上下课的间隙,透过窗户偷偷的看经过窗边的少年。
    把爱藏在心里,谁也不能说。
    沈律言不置可否,“你现在很漂亮。”
    盛西周对这两人的打情骂俏不感兴趣,他冷不丁冒出一句:“沈律言,你不知道吗?江稚那个时候可是夜色的销冠,你留她在身边当个小秘书,真的屈才了。”
    夜色是北城最大的声色场所。
    也是沈家名下的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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