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西周进了一间单独的诊疗室。
    他换上了病号服,躺在病床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谁也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医生还在犹豫,最后一次问他:“盛先生,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盛西周极淡的嗯了声。
    医生在开始之前还是要提醒他:“就算这样,我们也不能保证一定奏效,也许要很多次,要很长时间。”
    这些话,盛西周早就听他们说过。
    一次不行,就两次。
    两次不行,就十次。
    他有的是耐心耗下去。
    既然是他的记忆,就不会失去的那么彻底。
    盛西周缓缓闭上了眼,耐心已经不剩多少:“来吧。”
    强流电击确实是很残忍的,除了生不如死的疼痛几乎没有别的感觉。
    这个词听起来好像很简单,但是持续性的、一次接着一次的强刺激,是会让人觉得绝望的。
    一切准备就绪后,医生调试好电流,摁下了开关。
    盛西周当即被疼的脸色苍白,微微仰起了脖颈,青筋暴起,五官看起来都有些狰狞。
    没过一会儿,他就被疼得浑身都是汗,像是被从水中捞起来一样。
    太痛了。
    痛得浑身痉挛。
    他的挣扎,就是徒劳。
    强烈的刺激下,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连断断续续的回忆都没有。
    医生不敢继续下去,这个数值已经快到了临界值,寻常人根本遭受不住这种强烈持续的刺痛,他却还觉得不够,要求加大数值。
    盛西周浑身都没力气,眼神漆黑:“继续。”
    医生只好听他的,将数值调到了安全范围内的最大。
    盛西周用力握紧了拳头,脸色惨白,他感觉自己好像到了濒死的时刻。
    医生胆子没有他大,赶紧停了下来。
    盛西周躺在病床上沉默了很久,他这会儿连床都起不来,过了许久,他用手臂强撑着身体,慢慢爬起来,他没什么情绪:“周二我再过来。”
    他渐渐缓过来,下了床。
    他攥紧了手机,走出了病房。
    门外的保镖跟着他一起离开,走廊这片的气氛总算没那么压抑。
    盛西周上了车,助理坐在前面什么都不敢说。
    他揉了揉眉心,脸上除了疲倦还是疲倦。
    他刚才也不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没有画面,只有声音。
    “盛西周,你别总是跟着我呀!我还有其他的朋友的呀,要不然你和我们一起玩也可以。”
    “不要。”那道声音很执拗:“我不要别人。”
    盛西周听得头疼欲裂,他深深吸了口气,他勉强平静下来,抬眸望了眼窗外,忽然叫司机停下了车。
    助理心里一惊,“盛先生,怎么了?”
    盛西周下了车:“你们都先离开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助理和保镖面面相觑:“这儿不安全,我们…”
    盛家的生意,不完全干净,招惹到的人也不完全都是好人。
    少不了仇家。
    平时去哪儿都得带上保镖。
    盛西周冷下了脸:“我叫你们滚,听不见吗?”
    这位年轻的家主,气势凛凛,他们不敢再多说,只能默默离开。
    车刚好经过了他们读过书的高中。
    盛西周站在校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很久,他也离开了这里。
    *
    顾庭宣昨天告诉他说,沈律言已经同意了和江稚离婚。
    几个人已经很久没聚,顾庭宣攒了个局,在他的私人公馆里。
    出乎意料,顾庭宣今天晚上没叫江岁宁,平时他们很少会漏掉她。
    但这次,顾庭宣就是不想。
    他说不上来为什么。
    从高中认识开始,其实他们对江岁宁就很迁就,和对其他女孩子的态度完全不同。
    沈律言心甘情愿宠着她,盛西周就更不用说,顾庭宣估计江岁宁就算去杀人了,他也会纵容着她。顾庭宣呢?也不讨厌她,将她当成了个比较可爱的妹妹。
    沈律言比盛西周先到,他坐在沙发里面,一言不发。
    顾庭宣发觉他脸色不好,整个人也心不在焉的,那天早上他是听见了沈律言亲口对江稚说同意离婚几个字的。
    他不会出尔反尔。
    答应了的事情,应该就会做到。
    顾庭宣给他倒了杯酒,不着痕迹地问:“你们去拿离婚证了吗?”
    沈律言没喝酒,他皱着眉,说:“还没有。”
    顾庭宣问:“你反悔吗?”
    沈律言吐字:“不可能。”
    顾庭宣就没接着往下问了,话说到这个份上,沈律言是不可能后悔的。
    他很懂眼色及时打住了这个话题。
    沈律言反倒还要继续说下去,灯光下他的五官精致不似真人,一双冷峻的眼,极其漂亮,他便是绷着高高在上的矜傲,都是顶顶吸引人的大少爷。
    他说:“我后悔什么?她值得我出尔反尔吗?”
    顾庭宣笑了下,没说话。
    沈律言面无表情:“我没了她也不会死,也不会痛,还省去了不少麻烦。”
    顾庭宣问:“那你们现在是为什么僵持住了?”
    沈律言一声冷笑:“她拿不出钱。”
    “什么钱?”
    “违约金。”
    顾庭宣心想你这不还是不想离婚吗?何必嘴硬。
    但是已经被扯入情感的男人,是没什么理智可言的。
    而且看不清楚自己的心。
    顾庭宣其实也很奇怪,以前沈律言和江岁宁在一起那会儿的时候,不是什么都看不清楚、什么都不明白的懵懂毛头小子。
    为情沦陷这几个字看起来好像离沈律言很遥远。
    但是顾庭宣感觉现在也快了。
    一步步的沉沦。
    等到发觉的时候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感情是最扯不清楚的事情。
    过了很久,沈律言垂下眼皮,轻声说:“其实她就算不给我,我还是会签字的。”
    他笑了声,这个笑里竟然有些苦涩:“但是你知道吗?她宁肯和我分期,也要让我快点签字,那两百万是她全部的钱,她为了结束这段婚姻,实在是太狠得下心了。”
    顾庭宣劝不了什么,他自己都心思不纯。
    还记得那天她从音乐厅里失魂落魄走出来的样子。
    漂亮、易碎、可怜兮兮。
    她被沈律言放了鸽子。
    别人不清楚,顾庭宣是看见过江稚对他的那种仰慕。
    小心翼翼藏着自己的感情,小心翼翼的偷偷爱着他。
    她爱着沈律言的时候,沈律言对她没感情。
    现在沈律言动了凡心,她已经遍体鳞伤了。
    来不及,赶不上。
    是老天没有眷顾他们。
    一直没出声的盛西周忽然开了口,他说:“江稚高中的时候喜欢你,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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