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西周就这样蹲在台阶上,烟雾缭乱,朦胧了他的侧脸,看起来还多了几分寂寥。
    江稚还真没见过他这种有些脆弱的模样,她站在路灯底下,没有靠近他。
    盛西周似乎听见了她的脚步声,缓缓抬起脸来,他的眼神很深,像一片深海紧紧盯着她,江稚看不穿他的眼神。
    男人掐灭了手里的烟,缓缓站了起来。
    “我生病了,你知道吗?”
    他莫名其妙甩出这么一句,江稚都被他问的愣了。
    这种熟稔的语气,并不适合在他们之间。
    难道他想起来了?
    记起来曾经他的性格是有缺陷的?不过江稚感觉他现在性格依然不正常。
    “知道。”江稚站在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你才想起来吗?”
    盛西周抿唇不语,没告诉她,他只是想起了一些混乱的片段。
    比做梦还不如。
    至少梦里还是清晰的、连贯的、一个故事。
    几个细碎的片段,都已经让他疼得脑袋发昏。
    “是啊。”
    “挺好的。”江稚敷衍了他几个字,随后不耐烦的同他说:“我要回家休息了,你能别蹲在我家门口吗?很吓人。”
    盛西周今晚倒是听话的不得了,乖乖让出了路。
    江稚拧开门锁,黑暗之中,身后的男人忽然拽住了他的胳膊。
    她转过身,目光不解,望着盛西周:“你要做什么?”
    她很警惕,同时也很害怕。
    被迫想起来高中那段记忆,每天放学都战战兢兢,生怕被盛西周盯上,他威胁人的时候,就是会给人一种他绝对做得出来的狠戾。
    盛西周抬眸,沉默良久,低声问道:“你能对我笑一下吗?”
    那张照片上灿烂的笑容深刻印在了他的脑子里。
    他很想看她在笑一笑。
    盛西周好像现在才发现,她笑起来是很漂亮的。
    有两颗不那么明显的小虎牙。
    眉眼弯弯,眼神澄澈,温柔里不失一些天真绚烂。
    至少照片里的她,极其明媚。
    眼睛里没有烦恼,没有痛苦,没有压抑在深处的悲伤。
    只有不谙世事的纯真,就像被娇养的不识愁的公主殿下。
    江稚真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癫,没好气道:“抱歉,没心情。”
    她毫不犹豫拒接了他:“所以不能。”
    盛西周不要欺人太甚,怎么现在还把她当成卖笑的吗?天黑了还要在她家门口发疯。
    男人没有松手,反而忽然抬起手指戳进她的唇边,轻轻的往上摆弄了下,好像这样就能如愿看见他想看见的笑容。
    江稚在被他碰到脸的瞬间,立刻打开了他的手,不可置信看着他:“你有病吗?”
    盛西周想了想,竟然认真的对她点点头:“是的吧。”
    江稚推开了他:“发病了就去医院。”
    盛西周一语不发,盯着她气呼呼的脸蛋,目光寸寸挪到她的唇瓣,他舔了舔唇,又忍不住开始回忆起那天晚上的事情。
    她像只小猫儿,抓着他的衣服哭,眼泪就像流不完一样。
    哭得楚楚动人。
    盛西周那天晚上没动她,现在却有几分后悔。
    江稚说完就用力关上了门,真没想到回了南城还没清净。
    *
    江稚订了隔天中午回北城的机票,这次还好没有在机舱里遇见盛西周。
    她下了飞机,刚关掉飞行模式。
    微信提示声就响了。
    沈律言说他已经在机场了。
    江稚自动忽略他的信息,拿上行李直奔航站楼外,准备叫个网约车离开。
    她刚走到出口,就看见了站在人群里依然很显眼的男人。
    沈律言也已经看见了她,男人大步流星走上前:“这几天玩得开心吗?”
    江稚感觉沈律言在嘲讽她,她回南城本来就是有正经事要做,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是回去和别人约会,或者是去玩的。
    男人总是这么莫名其妙。
    有时候江稚都搞不清楚沈律言现在非要紧紧困着她不放手,图个什么?
    她曾经的爱,他不稀罕。
    他也不缺人爱。
    工作伙伴?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高材生。
    她的可替代性一直都很强。
    江稚吃了那么多次苦头,早就不会自作多情以为沈律言如今非她不可,无法自拔爱上了她。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
    男人都是贱骨头。
    送上门的不要。
    得不到的更念念不忘。
    “如果你现在没有出现在这里,我想我会更开心的。”
    “真是不好意思了,我这个人可能就是比较倒胃口。”沈律言掀起薄唇,淡淡地说。
    江稚拉着行李箱要走,沈律言亦步亦趋跟在她身边:“你非要多此一举打车我也不拦你。”
    他真的很难缠,很难摆脱。
    沈律言也不是闲着没事做要来她面前晃悠:“我给你约了医生。”
    江稚毫不领情:“谢谢,我自己会去看病。”
    沈律言像是没听见她说的话,我行我素,继续说:“是这方面的专家,刚从国外回来,机会难得,希望你不要用你自己的耳朵来赌气,那样很愚蠢,也根本不值得。”
    江稚对上他的双眸,男人眼神很平静。
    他好像做任何事都是现在这种游刃有余,把方方面面都算计好的姿态。
    把什么话都说全了。
    她不承情,就是不懂事,就是幼稚的和自己过不去。
    人都有软肋,但是沈律言好像就是没有。
    连江岁宁在他的心里都是有固定的分量的。
    江稚也不是说不过他,这两年从他身上学到了不少:“沈律言,你不用为我做这些多余的事情。”
    沈律言抿直了唇。
    江稚漆黑的眼珠静静看向他:“你那天没打我那巴掌,现在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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