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懿坐在浴桶中,隔着屏风听丫头们说话,闻言说道:“魏兰尔就算没事,腿上的伤也够她受的,宝泉庵的女尼医术也不差,她说魏兰尔很可能会变成瘸子,这样的打击,魏兰尔怕是不能承受。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这魏三姑娘真是流年不利,先是王家的亲事落空,谋算永平侯府的亲事又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这回又被砸断了腿……”
    “还不是她自己种下了因,才有今日的果?她若老老实实的,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倒也是,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长宁在旁听了半晌,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道:“你们还是不要说风凉话了。这魏三姑娘的心眼可不大,自己受了委屈就要在别人身上找回来,这回腿都要瘸了,更要黑了心肝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得出幺蛾子!”
    这时,敛霜轻手轻脚从外面进来,小声问道:“姑娘还没睡吧?”
    李清懿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什么事?”
    敛霜忙道:“姑娘,奴婢去打听过了,这回跟着去宝泉庵的人都大大小小受了些伤,如今忙成一团,府里的人都绘声绘色地讲着昨晚的大火,魏三夫人已经醒来了,如今只能趴在床上,恐怕好几个月都下不了地。她右边脸颊和后背被烧伤,铁定要留下疤痕。”
    蘅芜服侍着李清懿穿衣,听闻此言倒抽一口凉气,这世家夫人家身上留下这么一片疤痕,可不是小事了。
    李清懿幽幽道:“可怜天下父母心……魏兰尔的腿怎么样了?”
    “说是要养三五个月之后才能看得出会不会留下遗症。”
    菘蓝拿了棉布过来,替李清懿绞干头发,道:“奴婢觉得这话,怕是有瞒着魏三姑娘的意思,像是怕她承受不了才这么说的。”
    众人也有这种感觉。
    长阑说道:“现在魏三姑娘受了伤,没空想这大火的事儿,等她反应过来,就算衙门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也肯定会心生怀疑。”
    李清懿冷笑:“说不定,她还会怀疑到我身上呢。”
    *****
    事情过去三五日,事情果然如长阑所说,放火的痕迹并不明显,衙门的人去查过,最终以意外定论。
    赵氏心中的大石猛然放下,脚步都变得轻飘起来,一步一挪走得极慢,好似在散步一般。
    虽然魏兰尔没死,但她若是落下什么残疾,对于一个千金贵女来说,恐怕比杀了她还让他难受。
    有的时候,死并不是对一个人最好的惩罚不是吗?
    赵氏的心情好了许多,看见那些在她面前得意洋洋,时而挑衅的小妾也不生气,也不伤心。仿佛就像看见一排排死尸一般,完全不往心里去。
    林东兴最宠爱的小妾顾姨娘撞见赵氏,不禁有些疑惑,不知道她这几天怎么忽然好起来了?
    想了想,她凑过去咬着帕子阴阳怪气地娇笑道:“看来是妾将老爷伺候得好,太太闲来无事,花点心思在自己身上,果然面色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面对顾姨娘的冷嘲热讽,赵氏也不在意,仰脸面向暖洋洋的春日,轻轻抚平鬓边的碎发,面上笑意不减,道:“你还是对自己的事多上上心吧,要是生不出儿子来,林东兴八成就要换人了,到时候什么金屋藏娇,什么平妻,可就都没指望了。”
    顾姨娘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话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哼,老爷对我好着呢!不劳太太费心!”
    赵氏也不跟她多费唇舌,冷笑地看她一眼,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
    时至二三月,梅花渐落。
    穆府后院的绿枝梅、品梅、台阁宫粉,花瓣都已经挂不住枝头,风一吹就落,冷香随着风吹进杜若的鼻息之中,令她狠狠打了个喷嚏。
    虽说保住了性命,杜若也沦为了粗使丫头,被分派到梅园扫地,她的家人也都被送到了庄子上劳作。
    杜若如惊弓之鸟一般小心翼翼的躲着做活,轻易不敢露面,她心里渐渐明白过来,夫人虽然承诺饶她一命,可她知晓太多八姑娘的事,夫人不可能轻易放她走,要将她放在眼皮底下时刻盯着。
    可夫人不要她的命,八姑娘未必不会要她的命。
    八姑娘眼睛里,可是容不得半点沙子的。
    杜若心不在焉的将脚下的花瓣扫在一起,风一吹,又飘的到处都是。
    身后传来一个人的声音,“你会不会干活?”
    杜若回头一看,惊讶道:“羽襄?原来你在这里?”
    羽襄皱着眉头:“在哪不都一样,有什么好惊讶的。”
    她是原先八姑娘身边的一等大丫头,因为犯了错,被夫人发落。之后杜若跟豆蔻两个二等丫头就被提拔了上去。
    但杜若知道,羽襄其实是替八姑娘背锅。
    杜若见她手上抱着东西,似乎很重,便说:“我来帮你吧。”
    “不必劳烦。”
    羽襄冷冷拒绝,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杜若尴尬一笑,“羽襄姐姐哪里话,咱们是老熟人了,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羽襄却不理,转身就要离开,杜若一把扯住她的袖子,急道:“你知道你妹妹羽衣是怎么死的吗?”
    羽襄的脚步顿在原地,“你说什么?”
    杜若面色发白,声音颤抖,当时她还是穆婉身边的二等丫头,那晚她起夜去茅房,被她无意中看见。
    “八姑娘让人将羽衣装在麻袋里,拖到了梅林,挖了坑之后,在尸体上不知洒了药粉还是什么东西,羽衣就,就那么一点点的被……融了!”
    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年,可她现在想起那副情景仍然惊惧不已,这也是她一直尽心尽力给八姑娘办事的原因,生怕哪一日她就像羽衣一样被悄悄的融掉。
    羽襄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你再说一遍?”
    “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你!”
    杜若生怕她不信,指着那边的梅树,道:“就,就在那,连骨头都融了,化成血水了……”
    羽襄下意识地朝那棵梅树望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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