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万春园,严暮刚进门,薛长风就咋咋呼呼的冲到他面前。
    “老七,出大事了,古子安被李淮的人抓走了!”
    严暮嘴角抽了一下,“我知道。”
    “啊,你知道?”
    严暮不理他,绕开他走进厅堂,但见所有人都在。那古夫人急哭了,柳云湘正在安抚她。冯铮脸色青沉,像是憋着一股怒火。
    他走过去在主位上坐下,而后看向靴子上沾的泥巴。
    “老七,你快说句话啊,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薛长风追过来问。
    他这一问,所有人也都看了过来。
    柳云湘先起身倒了一杯茶,送到严暮手里,温和问道:“李淮是什么意思?”
    “他要将那些账册上交朝廷。”严暮道。
    “万万不可!”冯铮嚷道,“杨大人一力顶下,不惜性命,不能让他心血白费!”
    “尤其这样会毁了燕州的。”古夫人也急道。
    柳云湘皱紧眉头,燕州的繁荣,燕州的地方官员的大义,燕州百姓的淳朴,她这些日子都感受到了。这样好的地方,真的要被毁了吗?
    “唯今只有一个法子了。”严暮道。
    “什么法子?”冯铮问。
    严暮又看了靴子上沾的泥巴一眼,而后抬头道:“杀了李淮。”
    这话一出,在场其他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堂堂七殿下说杀人,而且杀的还是朝廷命官!
    “杀了他。”严暮重重沉了口气,“才能阻止他!”
    “可府衙守卫森严,杀他并不容易。”柳云湘很快接受了这个提议,只是要杀得死李淮也是个难题。
    “我去!”冯铮站了出来,咬着牙道:“殿下放心,我一定杀了他,而且大卸八块!”
    “我也去!”子衿道。
    “你别添乱。”冯铮皱眉。
    “我怎么是添乱,我功夫可比你好!”
    “嘴上好吧。”
    “你!”
    二人又拌嘴了,柳云湘摆手让他们先住嘴,而后看向严暮,“既然要干这事,便一定要办成,不然我们就没机会了。”
    严暮点头,“所以我也去。”
    柳云湘眉头一皱,“你也去?”
    严暮沉眸笑了笑,“我在他那儿沾了点脏,我得还给你。”
    柳云湘虽有担忧,但看严暮已经决定了,她只得嘱咐道:“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安全最重要。”
    严暮握住柳云湘的手,“放心,我严暮想杀谁还没失手过。”
    趁着夜黑,严暮嘱咐子衿和薛长风保护柳云湘,而后他带着冯铮去了。
    柳云湘担心得紧,实在坐立难安。她让子衿上房顶,注意着府衙方向,看有没有情况发生。
    子衿站在房顶,想远处望去,看着燕州的夜景,不由哇了一声,“姑娘,盛京繁华,可奴婢看燕州不必盛京差,长街挂满灯笼,如一条条火龙,万家灯火好似天上繁星。”
    柳云湘在院中石凳上坐下,燕州的繁华着实出人意料,她想严暮之所以杀李淮,也是为了保护这样的燕州吧。
    “若大荣所有地方都像这样就好了。”子衿又道。
    “是,希望你这句话有朝一日能成真。”
    只是现如今,朝廷党争严重,地方内乱不断,外面还有南晋虎视眈眈,要想把燕州的繁荣遍布整个大荣,那是很艰巨的任务。
    这一刻,她将觉得双肩有些沉重了。
    好在天还未亮的时候,严暮和冯铮安全回来了。
    他们回来了,便代表李淮死了。柳云湘看冯铮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她什么也没问,只让他们赶紧休息。
    回到里屋,柳云湘帮着严暮脱下外裳,见上面有血,她忙拉过他查看。
    “李淮的。”严暮道。
    柳云湘打量了一圈,见严暮确实没有受伤,这才安心了。她又看到被严暮放到一边的账册,拿起最上面那一本翻看了几页。
    “每一页都是一个大窟窿。”
    “杨贺胆子是真大。”
    柳云湘叹了口气,“虽然拿回了这些账册,可杨贺这案子该怎么结?他的命该怎么救?往后的燕州该怎么办?”
    严暮拉着柳云湘,让她躺下休息,“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
    “你有主意了?”
    严暮嘴角勾了一下,在柳云湘身边躺下,“其实很简单。”
    “什么?”
    “做假账,将那一百万两在账上花出去。”
    柳云湘瞪大眼睛,“你,你也要做假账?你当朝廷那些官员是傻子,你……”
    不对,严暮从不做蠢事。果然,这时严暮贼贼笑了一声。
    她想问,但严暮搂着她,让她赶紧睡觉。
    “你看你都瘦了,等回京了,定要好好补补。”
    柳云湘靠到严暮怀里,长长舒了口气,既严暮有了主意,她也就不担心了。
    “燕州的事解决好以后,我想去一趟扬州。”
    “为织锦坊的事?”
    “嗯。”
    “我陪你。”
    “你还要回盛京交差,放心,我不会去太久的。”
    翌日,柳云湘起的有些晚,等她梳洗好出来,见高员外坐在厅堂里,正捧着那些账册一个劲儿的摇头。
    “殿下,一百万两啊,要花干净,还要不留痕迹,这太难了。”
    柳云湘闻言便知道了,严暮要高员外来做这个假账,他是商人,这个本事多少还是有的。
    “谁让你做的不留痕迹了?”严暮挑眉。
    “殿下什么意思?”
    “李淮七年前是燕州府台,他在任的三年一力揽下建造行宫的工程,用多加的三成税凑足了建造行宫所需全部花费,是吧?”
    高员外点头,“是这样的。”
    “我要你将这一百万了花到账册上,但要留下痕迹,稍一细查行宫这笔账上。”
    “啊?”
    “也就是说李淮在那三年并没有凑足建造行宫所需的银两,留下了很多窟窿,而杨贺是为了补这些窟窿才贪了这一百万两。”
    高员外听到这儿,一下明白了严暮的意思,当下开始擦冷汗。
    “殿下,您、您这是往皇上跟前泼脏水啊!”
    “只有这样,皇上才不会让人往深里查。而杨贺是为皇上收拾烂摊子,忠心可鉴,皇上自然不会再杀杨贺。至于这笔糊涂账,反正李淮死了,都推到他身上就是。”
    高员外佩服的竖起大拇指,但身子有些抖,大抵被严暮的胆大妄为给吓到了。
    “只是要做好这笔假账,着实也不简单,要留有痕迹,又不要太刻意。”高员外顺了顺自己的八字胡,灵机一动,“倒是有一人……不对不对,她肯定不会帮忙。”
    “谁?”
    高员外犹豫了一下,道:“我妹子,落霞绸缎庄的老板娘,她可是做账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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