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母子亲情
    桓熙倒吸一口凉气,多少年了,从来没有人敢这么生怼自己,哪怕是皇帝与他说话,那都得客客气气的。
    然而,且不说这个时代推崇孝道,桓熙也不可能与素来疼爱自己的司马兴男较真。
    “母亲说的是,孩儿这就取根针来,将嘴缝上。”
    桓熙嬉笑着说道。
    话是这样说,桓熙脚下一动不动。
    司马兴男拿他毫无办法,只得对孙儿道:
    “阿满,你可不能学你祖父、父亲这般轻佻,有失威严。”
    可阿满却反驳道:
    “祖母说错了,祖父与父亲的威严不是通过不苟言笑得来的,而是东征西讨,立下赫赫功勋,方能使人敬畏。”
    司马兴男非但不怒,反而高兴地抚着阿满的脑袋,惊异道:
    “我家孙儿竟有这般见识1
    桓熙立刻化身邀功小子:
    “这都是孩儿教子有方。”
    司马兴男闻言,转身就走。
    “有此佳儿,老身虽死无憾1
    桓熙当然知道母亲是在说笑,但他还是苦苦哀求,希望司马兴男放过自己。
    可是不知为何,偏偏这样的父亲,反而让他觉得亲近。
    那副可怜的模样,看得司马兴男实在绷不住,终于笑出了声:
    “罢了!这次且饶了你,只是熙儿呀,你都是当父亲的人了,如今阿满还在看着,怎地还是很少年时一个性子。”
    翌日,阿满起得很早,乳娘打了热水进屋,替他梳洗。
    桓熙一边安慰着司马兴男,一边挑衅地看着阿满,好似在与他说:与我争宠,你还嫩着点。
    桓熙在身后问道:
    “母亲这是去往何处?”
    桓熙满不在乎道:
    “春秋时,隐士老莱子年过七旬,尚能身穿彩衣,扮作婴儿,只为博父母一笑。
    古时童子并不束发,头发自然下垂,故而称为垂髫。
    但阿满此番是要跟随权翼巡视地方,肯定得在各地官员与百姓面前露脸,他需得注重自己的仪容,因此,才会早早起来,由乳娘替他束发。
    阿满的饮食起居,其实一直是乳娘在悉心照料。
    司马兴男当然不可能真的将桓熙的嘴给缝上,虽说阿满出生以后,桓熙在司马兴男心中的地位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但也是难分伯仲的存在。
    “去取针线1
    阿满哭笑不得,虽然桓熙在他的生命中,一直扮演的是慈父的角色,也常常与阿满戏谑说笑,但阿满实在没有想到,父亲原来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居然能和儿子争宠。
    司马兴男头也不回:
    至于阿满,已经沦为闲杂人等,司马兴男听了桓熙真情流露的一席话,眼里哪还有孙儿,她满眼都是那個让自己感到骄傲,一直以来都在为她争光的嫡长子。
    此前阿满受了风寒,乳娘唯恐桓熙怪罪自己看顾不周,吓得寝食难安,好在桓熙并没有为难了她,而是在听了阿满自己的意见之后,继续将这位乳娘留在了未央宫里,照顾阿满的生活。
    而司马兴男与桓温在一起生活了近三十年,多少也受到桓温的影响,不是一个严肃的性子。
    “孩儿忙于国事,不能在母亲膝前尽孝,如今短暂相逢,孩儿自当使出浑身解数,只求母亲会心一笑。”
    桓熙赶忙抚着母亲的后背,连声安慰。
    司马兴男闻言,方才还在发笑,片刻间,却是泪流满面,她也不顾桓熙如今都二十六七岁了,已经是五个孩子的父亲,司马兴男一把将桓熙抱住,哽咽道:
    乳娘刚刚替阿满将洗湿的头发擦干,谢道韫正巧推门进来。
    “让我来吧,你们去外面候着。”
    谢道韫淡淡道。
    乳娘赶忙递上梳子,带着一众宫婢出门等候。
    屋里只剩了母子二人,谢道韫一边细心地为阿满梳着头发,一边叮嘱道:      “离开长安后,需得约束自己的性子。
    “权中书是你父亲的心腹,为娘也算与他相识多年,此人忠心耿耿,这一路上,他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权中书绝不会害伱。”
    阿满笑着说道:
    “父亲常说要尊师重道,权中书是父亲为我安排的先生,孩儿自当对其礼敬有加。”
    谢道韫闻言颔首:
    “你素来知晓轻重,为娘也不再对你耳提面命,只是出门在外,需得注意身体,务必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回来。”
    阿满忙不迭的答应下来: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孩儿又怎敢毁伤,只盼望母亲也能够保重身体。”
    母子二人说话间,房门再次被推开,只见桓熙阴着脸走了进来,哼道:
    “怎地,你就只有母亲,没有父亲!居然只盼望你母亲能够保重身体1
    阿满脸色一白,他不知道桓熙这是在说笑,还是真的动怒了。
    谢道韫见阿满被吓着了,冲着桓熙嗔道:
    “阿满今日将要离家远游,你怎地还有闲心还在这里作怪。”
    桓熙当即转怒为喜,笑道:
    “又不是一走就是三年五载,横竖一两个月的时间便能相见,怎么把气氛弄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话音刚落,司马兴男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
    “桓伯道!你若是不会说话,就给我将嘴闭上1
    原来,司马兴男也是早早起来为孙儿送行。
    谢道韫见是司马兴男来了,得意的看了一眼桓熙,要说这世上谁还能治住他,绝对不是自己这个妻子,而是司马兴男。
    只不过司马兴男的道行不够深,常常被桓熙的花言巧语给糊弄得分不清天南地北。
    司马兴男一进门就揪住了桓熙的耳朵:
    “离别的日子,怎可说些这种不吉利的话。”
    桓熙赶忙求饶:
    “孩儿知道错了,母亲快住手,耳朵都要被你扯下来了1
    “哼!哪有那么容易就给扯下来的事1
    司马兴男话是这样说,但终究还是松了手,她从身后宫婢捧着的托盘上取来一碗肉粥,放到阿满的梳妆台上,笑道:
    “这是老身亲自熬煮的,阿满,你喝过了肉粥再出门。”
    阿满点头笑道:
    “多谢祖母。”
    桓熙在一旁可怜兮兮地问道:
    “母亲,孩儿的那份呢?”
    司马兴男白他一眼:
    “哪能少得了你的,老身已经命人送去椒房殿,哪知道你们夫妻都来了阿满的寝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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