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厅位于岚园街的街尾,后来这一片都被征地了,原来凌乱的街边建筑被规划后变得一塌糊涂(指价格)。
    那时的游戏厅不像现在玩的花样这么多,当时虽然时过2000年,但这种行业也还处在往真正的娱乐性场所演变的转型期。
    那个时候场子里大都是比较老旧的游戏,比如拳皇、三国什么的。玩这些项目的一般都是些小孩子,大一点的人来这里都不是为了这些,主要是奔着赌博机来的。
    不可否认,以我的年纪实在是不适合坐到游戏机前面,不过我对那赌博机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深恶痛绝感,因为自打玩起那赌博机,我就从来没占过便宜,只剩下了痛恨的份。
    二话不说,我掏钱买了些游戏币,五毛钱一个,十块钱我就能玩一天。我拿出一个币投到一台游戏机里,玩一种叫合金弹头的闯关游戏。以我的智商也只能玩玩这个,可惜技术不好。而且,坐我边上的那位女同志老是向我借游戏币,她长相虽然不怎么样,但怎么也是个女的,我怎么好意思为了这种事情搞得不愉快?
    按说,我也是一片好心才把游戏币拿给她的,结果才刚过几关,我发现游戏币全部被机器给吃了。这都不打紧,最重要的是她临走前还不忘说一句:“耽误我吃饭。”
    我暗骂一声,这是什么世道?
    我又来到前台,转角的时候看到有不少人在专注地玩着那种比较流行的赌博机,心想自己也买两块钱玩玩吧,来都来了。
    我先拿出一张一百元的,然后整理钱包里边的零钱。没想到,服务员拿出一个专门盛币的框子给我。忘了跟她说明情况了,我只是想买十块钱的。
    “对不起,我只要十块钱的就好。”我嘴边挂着微笑,表示不好意思。
    她那种眼神我见过,就是看到上门的凯子不上道时的那种不屑。她没说什么,只是用鼻子“哼”了一声。她人长得确实不错,只是这事办得确实让人不敢恭维。
    我感觉很生气,不就是买少了点吗?都说顾客是上帝,虽然不需要听你那些马屁一样的话,但好歹也给个笑容不是?都是出来混的,再说我又没欠你的,还这副德行。
    “我要五个!”我盯着她,歪着嘴改口道。
    她“哦”了一声,清出五个硬币放在台面上。
    “我再要五个!”
    她没说话,又拿了五个放在上面。
    “我还要五个!”
    这回她有点蒙了,一副完全搞不懂状况的样子,还有点生气地说:“你到底要几个?”
    “五个,我不是说了五个吗?”
    于是,她又拿了五个放了上来。
    “再来五个!”看着她生气的模样,我高兴得不亦乐乎。
    她又拿出了五个。
    “嗯,我还想要五个!”
    直到要了二十个五个,我才肯罢休。这个时候她都要哭了,旁边的一个服务员帮着她说好话,我就是不肯让步,非得这样做才感觉解气。
    我理了一下硬币,端着盒子准备往那边去,却听到那个被气得不行的姑娘带着满腔的怨气轻声嘀咕了句:“没钱学人家玩什么?”
    一听这话我又止步了。她以为我又过来找麻烦,连忙推托说自己什么也没说。
    “哦,没事,我就是突然想起了还有点事没干
    ,不想玩了,麻烦你帮我退一下吧,但我只退五个。”
    她生气地跑开了,边上的那个服务员过来跟我说,那是游戏厅老板的女儿,脾气不好。听了这句话,我也释怀了,在她那儿把硬币给退了,还跟她开了个玩笑。
    把钱理好准备转身走的时候,老板的女儿带了三个人堵在我前面。从行头上看得出来,他们是这里的保安。
    一个保安说话了:“你是什么意思啊?”
    “哦,没事,就是她这服务态度令我不满意,别的都好。”我指着老板的女儿说。
    其实我心里早有了底,老板的女儿受了欺负,现在有三个保安,这是一个表现的机会,只要能给他们个理由,可我的后果就不妙了。我也知道,一定不能露出那种偷了人家西瓜被逮到的表情,气势上要有绝对没有犯错误的感觉,或者一定要有犯了错也是不小心的表情。
    “服务态度不好?你想要什么样的服务啊,几块钱要这要那,谁愿意搭理你?”这话是旁边一个保安说的。
    事情到这里,开干还是和解都有余地,可我就不乐意了,虽说钱不多,可我是来消费的,而不是被人消遣的。
    “那依你的意思是?”我问那个出头的保安。
    “跟她道歉,要不然这事没完!”他手搭在老板的女儿肩上,趾高气扬地讲道。
    “那要不道歉呢?”我试探性地问道。
    “不道歉?我会让你道歉的。”
    我心里还是害怕的,在别人的地头上,手上又没有什么真本事,要打起来还不又得住院?
    “兄弟,都是出来混的,得讲个道理不是?你问她是个什么情况,我虽然说是在这小打小闹,但好歹是来你们这里消费的,也不是存心过来找茬,道歉这个恐怕……”
    老板的女儿这个时候讲话了:“现在怎么不牛x了?刚才不是很厉害吗?你牛x啊,操你妈的!”
    且不论她有没有这个功能,光凭这话我就没法接受。我们相隔也就三五米,我一步步走过去,凑到她的前面:“你刚刚说什么?”
    “操你妈的!”她又熟练地骂了一遍。
    我怒不可遏地抓着她的领口,可还没下手呢,就被那几个保安给拽开了。然后,他们就开始对我施暴,我根本毫无还手之力。他们有的用脚踩,有的用拳头招呼我。
    我威胁他们说:“你们要么把我弄死在这里,要不然你们会死得很难看。”
    可他们不管,照样用拳头招呼我,告诉我像我这种鸟毛他们见得多了,要是玩不起就不要来丢人现眼。我也很想告诉他们,像他们这种鸟毛我见得也不少。不过这种没任何意义的话,我也懒得说。
    本来打得好好的,一副众人制暴的景象。就在这时,我看到一把木制椅子“啪”的一声砸在了一个保安的后脑勺上。椅子垮掉,然后那保安倒在了我身上,同时也替我挨了几拳。
    抓住这个契机,我用膝盖猛地向那保安的老二顶去。我甚至感到很高兴,太解气了。
    那俩保安一看出事了,都站直了。这下我也看清了,一个模样挺英俊的男子,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大,他掏出了一把匕首说:“要再上来,我保证今天最少得死一个。”
    他冷冷地丢下这句话。
    众人都愣住了,我也是。这人是谁啊?不邻不亲的
    好这口?再说我也不是个女的啊?莫非他……
    他把匕首逼向那俩保安,踢开我身上的那个人,把我拉了起来,还不忘回头威胁道:“你们要再动手,山不转水转,总有一天弄死你们。”
    这话起到了绝对的震慑作用,那俩保安一时也没了主意,显然从气势上是我方赢了。
    他立住了,收起小刀,像没事一样地往外走。嗨,这个节目我会,我也跟着他,也有事当没事一样往外边走。
    刚一出门,他拉住我的手就开始狂奔:“快跑!快!”
    我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我们三步并作两步向一个巷子里玩命地跑。跑了十来分钟,我狂喘粗气。他停了下来,靠在一面墙上,我扶着墙壁蹲了下去,一阵呕吐过后,才算平息。
    我都没抬头去看他,只是一个劲地吐,胃里翻得那叫一个难受啊,那感觉真让人难忘。
    “安全了,以后小心点。”说完这话,他转身准备走。
    这一幕曾在电视里见过,但人物角色对不上啊?一般都是主人公救了一女的,然后很是潇洒地转身就走,接着那女的站起来,跑到他身后一个环抱: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这样才算顺理成章嘛。
    想到这里,我打了个冷战:“莫非这人真好那口?”
    “今天多亏了兄弟出手救援,兄弟贵姓?”我连忙问道。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他甚至连头都没回。
    这一说我就更加不懂了。沦落?相逢?什么情况?
    “那是,还请兄弟告知个联系方式,改日小弟也好报答。”我只能说一些台面话,因为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不用了,以后自己多注意一点就是。”
    “那这样吧,小弟我做东,赏个脸一起吃个饭,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怎么样?”
    他本不想来,不过我拉关系的功夫也不是盖的,硬是软磨硬泡地把他请到了饭馆里。
    把菜一点,几杯酒下肚,话题便也多了起来。
    “我也就不多说什么感谢的话了,来,干了这杯。”我双手举着杯子跟他干了一杯,一滴也没放过。
    “客气,都是一条道上的,谁都有个遇到麻烦的时候,以后注意一点就是了,干这行都不容易。”我给他夹菜的时候,他说道。
    我不知道他的所指,却能听出来一些头绪,我接着旁敲侧击地了解到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令人感慨。
    他也算是蓝道上的,却不懂千术手法,一不会扑克,二不会麻将,三不玩骰子,牌九他都不认识。
    这种人也有一个不小的群体,过着一种漂泊的生活,从来都不会在一个地方待太久,这一点与我们有很大的不同。他们能弄到的钱比正经的老千要少,风险却大得多。他们利用缜密的思维与人和机器抗衡,他们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外号——电子老千。
    这一职业兴起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当刚有这种机器的时候,这种专门钻漏洞的老千就诞生了,遗憾的是我直到遇上他,才知道这个社会上原来还有这么一个行当,实在有愧于老千这一称号。
    经过他的一番讲解,我对这个行当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不过不深入,自己也没多少兴趣去了解这种东西,主要是嫌它麻烦。当然,每一种千术都很麻烦,我只是喜欢我那种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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