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包裹打开了,却发现里面有的东西,对我来说,再“平常”不过了。一套特制的护甲,一个崭新的胸囊,还有一把普通手枪外加两弹夹的子弹。
    这跟之前想的出入太多,我用不敢相信的目光,望着姜绍炎和铁驴。
    我直言问:“这次鬼岛之行,上头竟这么不重视?”
    姜绍炎答非所问,也突然来了一股惆怅感,说等到鬼岛再说吧。
    在他说完的一刹那,船突然颠簸几下,姜绍炎更在意这个,立刻起身出去找船长了。
    铁驴本来也陪着姜绍炎起身,但只是送到门口。这期间我琢磨上了,觉得姜绍炎话里包含的意思太多了。
    我跟铁驴的关系更近,舱室里只剩我俩后,我让他告诉我,这次行程到底还有啥我不知道的事。
    其实较真地说,铁驴刚才也骗了我,至少是因为他没说实话,才带我上的船。但现在这时候了,他也没必要再骗我啥了。
    他把舱室门关好,走回来坐在我身旁,先伸出两根手指强调:“这次出海的一共有两条船,我们是第二条。”
    我心说不对啊,刚才码头停靠的,只有我们一条船。我摇头表示不理解。
    铁驴往详细了说:“从且末回来后,陈诗雨那边就有动静,一直派人监视省厅,尤其是特案组的一举一动,而我们仨来海客市不到半个钟头呢,就有线人上报,发现陈诗雨手下的行踪了。”
    我忍不住地一诧异,但我没急着问啥,闷头想想后,有个猜测:“难道这两艘船是在不同地点先后出发,先行船只是幌子,迷惑陈诗雨的吗?”
    铁驴赞我聪明,又特意指了指窗外,说今天的暴雨是让人不爽,却帮了我们大忙。
    我点点头,一转话题又问:“鬼岛具体指的是哪个岛屿?咱们开这艘船过去,要走几天?”
    我其实真没觉得这话很难回答,尤其是凭姜绍炎那办事老辣的劲儿,不得把这次行程精确到小时啊?
    但铁驴愁眉苦脸,回了句:“目前还不清楚鬼岛的具体坐标,只知道个大概路线,这次出海,除了躲避陈诗雨,还有碰运气的成分。”
    我诧异了,觉得这不太像姜绍炎办事的风格。铁驴不想往下说了,天上也开始打雷了。
    南方,尤其是像海南这地方的雷,都比较吓人,总让人觉得,这里的雷离地面很近。
    铁驴劝我一起去睡觉吧,攒攒体力,等下一步消息。
    我们一起出了船长室。卢船长挺够意思,没让我们住在水手舱,这船上只有一个大副,没二副。我们仨就住在二副的房间了。
    这里隔着摆了三张小床,紧巴巴的,躺上去却还挺舒服。
    我俩没等姜绍炎,先休息了。没一会儿,铁驴就打起鼾来,我是真睡不着,侧躺着,有一根没一根地断续吸烟。
    倒不是我不听话,而是从小到大没坐过船,虽然这大船之上不怎么颠簸,我却总有种身子荡漾的感觉。
    这一晚姜绍炎都没回来,我到天亮才睡着,等第二天上午,暴雨停了,是个晴天。铁驴带着我在甲板上溜达起来。
    我们名义上是这艘船的二副,但却没办二副的事。反正那些水手见到我们,都铁二副、冷二副地叫着。
    我不太懂船上职责怎么分配的,光凭个人感觉,我们仨都当二副,貌似有点逗。但也跟那些水手一样,没计较这个。
    上午大家都不忙,铁驴还找水手介绍下这个船。他说得挺专业,什么总载重量、船长、船宽、最大吃水等的,我不懂这些,就知道这船挺牛,绝对能胜任这次鬼岛之行。另外这船有个名字,叫“铁锚号”。除此之外,他说完我都忘了,几乎左耳进右耳出。
    我们还看到一个有趣的事,有些水手显得无聊,在船尾设立一个赌局。其实就是把一个半人多高的大木桶立起来当桌子,五六个人围着它打牌九。
    他们也不抽卷烟,还用老式鼻烟壶呢。我本来有些不理解,心说鼻烟壶多老气,也不方便,但等我想在甲板上吸烟时,才知道有多难。这里风太大,点了根烟,没吸两口呢,全被风吃了。
    另外他们除了玩牌九,偶尔还会拽一拽船尾吊着的几捆绳子。我留意到,这绳子末端都浸到海水中了,貌似挂着布满血点子的衣服。
    我动用自己的脑筋,猜测他们是不是在洗衣服呢?因为船的马力很大,速度很快,在这种情况下,衣服放在海水里冲刷,弄不好比洗衣机洗的都要干净。
    但铁驴懂得更多,告诉我,他们在用衣服钓鱼。
    我当时正借了一个鼻烟壶,试着吸两口烟呢,本来烟味就浓,铁驴这话让我差点呛到,甚至呛风。
    我心说,开啥国际玩笑,用衣服钓鱼?有啥科学依据吗?我还调侃他呢,指着自己裤子说:“把我裤衩也放下去呗?咱钓上来个巨无霸,正好开膛刮鳞,晚上炖了吃。”
    铁驴呸我一口,说读书少真可怕,他还对着一根绳子拽起来,叫我帮忙。
    我跟他一起用力,等这衣服被弄上来后,我发现有些衣服上有几个洞。
    铁驴指着洞说事:“这都是被鲨鱼咬的,在水手里,它们有个外号叫海狼,嗜血如命,一旦饿急眼了,也会对血衣感兴趣。”
    我赞同这话,毕竟这几个洞就是有力的证据。铁驴又把这捆破衣服丢了下去,一边拍拍手,清理下手中灰尘,一边对我说:“小鲨鱼肯定吞不下衣服,但遇到大型鲨鱼,一旦上钩了,那就是一笔小财,一身全是宝,肉可以吃,其他地方保存在冷库里,等上岸后,这帮水手把它卖了,再一起分钱,也算有额外收入。”
    我算多了解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了,但我也顺带想到另外一件事,这里是深海,看架势鲨鱼不少,我们的船别出事,不然面对海狼,我们只有任其宰割的份儿了。
    这样一晃到了晚上,我们这些不在岗人员,都聚在餐厅吃饭。这船的餐饭也算丰富,四菜一汤,还带荤。尤其是水手都膀大腰圆的,
    饭菜不定量,以吃饱吃好为主。
    我们这些当官儿的,都聚在一片,其他水手聚在一片。
    要我说,本来这船上没几个领导,平时当官儿的用餐区,支起一张小桌子就够用了,没想到这次,一共支起来三张桌子。
    除了多了我们三个二副以外,还有六个三副,当然他们也不是真的三副,这六人中还有一个是女子,都该是姜绍炎找的手下。
    我对那个女子有点兴趣,不过不是想谈恋爱那种。大家都叫这女子玛丽,看长相有点混血儿的感觉,我观察到,她拿筷子时,大拇指侧面以及食指都是黑的,这可是厚厚的茧子。
    我记得爱玩枪的人,食指有茧很正常,但玛丽的大拇指也有茧,分布区域还这么特殊,我怀疑她善用一种很怪的武器。
    头次见面,我也不能直接问,总不能说:“大妹子,平时耍啥东西,拿出来给哥瞧瞧呗?”那她要是暴脾气,面对我这种不礼貌的,不得削我啊?
    姜绍炎肯定对这六个人有很深的了解,吃饭期间,他不谈家常事,而是借机说说任务。
    他说凭今天掌握的消息,我们的航线是对的,就这么继续往下走,另外,今晚还是老计划,全都早点休息,保存体力。
    那六个人拿出一副绝对服从命令的态度,应声点头。而且他们吃饭很快,随后就撤了。
    我磨磨蹭蹭的,等吃完时,餐厅都没啥人了。我也本着听姜绍炎命令的态度,跟铁驴说:“走吧,现在回去睡吧。”
    铁驴却摇摇头说:“别人可以休息,你不能。”
    我心说凭啥?我咋这么特殊,这么点背呢?我不服地跟他犟了几句。铁驴告诉我,通过今天一天时间的观察,他发现我身子骨有点懒,这不是好现象,要带我饭后运动一下,拉拉体力。
    我真不想去,铁驴又说了一句话,让我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他强调鬼岛之行一定很危险,要是遇到麻烦了,我身子要能扛得住、逃得动。
    我妥协了,但这畜生啊,嘴上说拉拉体力,实际上带着我在甲板上,贴着船栏杆这么跑了不下十圈!
    他中途还“一二一”地喊口号。我估计这一番下来,自己少说跑了几十里地,最后都快累得吐白沫了。
    我昨晚上没咋睡好,因为太颠簸,这次拉练完回去,也别跟我说什么颠簸不颠簸的话了。
    我躺在小床上,几乎翻着白眼,晕着睡过去的。
    我还做梦了,也绝对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梦到自己跟铁驴成了红军,我俩扣着一顶狗皮帽子,穿着大棉袄,握着老掉牙的汉阳造枪,正急红眼地过草地呢。
    当然这只是梦,我俩在梦里这样也好理解,但睡着睡着,当我又一脚踏到一片草地上后,整个草地消失了,我面前竟然是一片深渊。
    我吓得妈呀一声,而且这还没完,现实中的我也摔到了地上。这么一弄也醒了。
    我迷迷糊糊感觉到,“铁锚号”竟然减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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