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凡走了之后,他并不知道总督衙门里又发生的那些事,不过这些事如今与他也没有关系了。
    他让总督府里的下人先去召来了李青山他们,带着他们回驿馆短暂了休息一会。
    当天下午,他又拿着总督府的军令,去扬州城外的校场里点了五百骑兵。
    至于其他的各项人员以及物资,有了马清泽的亲自督办,也都很快到位。
    各项事情进行的格外顺利,可以说是畅通无阻。这让林凡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些事都是由朝廷里的那些官吏们经手的,他觉得这些衙门都快成了他家开的了。
    其实林凡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之前,马清泽已经在这些衙门里连处罚带关押的收拾了一大批人了,这才使得林凡他们能够如此顺利。
    不过事情顺利总归是好事,林凡也懒得去想那么多,毕竟眼下正事才是最主要的,每一点时间都不值得浪费。
    顾不上身体上的劳累,在第二天早间,他吩咐李青山跟随押送物资的队伍,在后面追赶。然后他便和何方一起,先带着那些骑兵出发了。
    等数日后,林凡赶回大营,从申州和光州调来等地的粮草物资也大部分已经到了。
    林凡回营之后,很快便结束了为期十数日的整顿,为北上做好准备。
    等到大军开拔之时,营中除了四千的官军之外,随行的还有三千多名从附近州县临时征调而来的青壮民夫,负责押运粮草缁重之事。
    在李青山他们赶上来之后,在林凡帐下,单论人数,已超过万人。
    上万人的队伍,已经足以称得上是浩浩荡荡了,在这一条细长的行军线上,很难一眼从头望到尾。林凡就率领着这样的一支军队,开始北上。
    这一日,大军行至离颖水不远的地方,这里其实已经算是陈州地界了,随时有可能与陈兴隆的兴王军或者中原道的官军遭遇。
    林凡下令全军提高警惕,应对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变故。并且洒出去了更多的斥候,让他们密切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立马回来向他禀报。
    大军正在行进,突然有探马飞速来报:“报!”
    “大人,我军正前方发现大批贼军,观其规模,恐有不下三万之数!”
    “不过其队列不整、旗帜散乱,既无前军斥候来回巡查,也无后军卫护于后,给人一种仓皇逃命之感,颇为奇怪!”
    安宁闻言说道:“这样看来,他们并不是冲着咱们来的。大人,敌军毕竟人多,勤王才是我军首要,我们要不要暂避锋芒,以免误了勤王大事?”
    安宁的谨慎不是没有道理,在这种情形下贸然与贼军接战,并非明智之举,反而是有些冒险。
    然而林凡却知道他们其实不能退,军中将士经连日行军,本就士气不振。
    何况军中大多都是临时征召来的民夫,很难做到令行禁止。
    这么多人,这么长的兵线,又是仓促遇敌。在信息不畅的情况下,前面明明下达的是撤退的命令,
    传到后面或许就成了兵败,极易成大规模的溃逃。
    而这种事情一旦发生,后果将不堪设想。到时候仗还没打,他们自己就先不战自溃了。
    所以林凡不敢赌,更赌不起!
    于是他装作不经意的否决了这个提议,笑着说道:“以中原道官军最近的动作来推算,陈州城破应该就在这一两日了。这次有这么多的贼军出逃,如今看来,陈州已破!”
    “想必是官军的防线不知哪里出了纰漏,才让这批贼军从陈州城里逃了出来。在我们面前的,不过是一群只顾逃命的丧家之犬,人数虽众,可身上还能有几分胆气。”
    “所以我军不能避让,若是连一群溃军都不敢一战,又怎么去打满真大军?再说我军北上作战,正缺一两场大仗来练练手,眼前的这些贼军,是再合适不过的练手对象了。”
    这时又有斥候来报:“报!大人,贼军身后十数里外发现大批的中原道官军,看样子是在追赶这股贼军。而且…而且!”
    林凡不悦道:“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斥候不敢隐瞒:“大人,我们在贼军中发现了陈兴隆的杏黄大旗。至于陈兴隆是否在这股军之中,属下等暂时无法确认!”
    多年的了解让安宁在林凡否决了自己的提议之后,很快就想到了林凡非要打这一仗的原因,正在暗暗后悔自己说出刚才的话。
    而在听到斥候的禀报之后,安宁更是兴奋了起来,闭口不提刚才想要避敌锋芒的提议,而是跃跃欲试道:“大人,好机会!如果陈兴隆真在这股贼军之中,我军若是能将其斩杀甚至生擒活捉,便是一桩天大的功劳。”
    陈方舒也笑道:“没想到我军这才刚刚离开淮南道,就遇上了陈州出来的溃军,实在是天赐良机,也是大大的吉兆。”
    “我军这次北上与满真作战,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军中有很多人不愿背井离乡去北边打仗,心中更惧怕与满真大军交战。现在各营暗地里早已是人心不稳,军心浮动了,正需要一场大胜来稳定军心。”
    “而此战若能胜,必能够极大的振奋人心士气,一扫军中对于满真大军的恐惧之情。”
    随后他提马上前,向林凡拱手道:“大人,属下请战!”
    他这一下也提醒了安宁他们,纷纷上前请战:“属下等也请求出战!”
    林凡环视众人,哈哈笑道:“好!传令民夫青壮原地待命,各营将士速至阵前列阵迎敌,痛歼这股贼军,捉拿陈兴隆!”
    众人齐齐行礼道:“属下得令!”
    林凡的军令很快就传递下去,全军将士包括随行的青壮民夫很快就都知道了要打仗的消息。
    民夫们毕竟是临时征兆而来,缺乏训练,消息一出便引起了一些骚乱。
    慌乱之下,有人竟然直接丢下了负责押运的缁重,乱哄哄的向后方逃走,甚至阻碍了后方将士上前的道路。
    这让林凡看得大皱眉头,更让他觉得刚才没有下令全军后撤是做对了,要不然现在慌乱逃走的,恐怕
    就不止是那些被征召的民夫青壮了。
    不过好在各营迅速派出将士维持秩序,制止骚乱,这才没有引发更严重的后果。
    等到民夫全部后退,将士们便在前方列好军阵,对即将到来的兴王军严阵以待。
    而这时兴王军也发现了前方的官军,原本就凌乱的阵型更加的混乱了。
    贼兵前军惊恐的在官军阵前停下脚步,而此时他们的后军却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股脑的挤了上来。
    整个兴王军已经全部乱成了一团,挤在一片狭小的区域内,甚至已有自相践踏的事情发生。
    兴王军中,接到禀报的陈兴隆大惊失色:“什么,前方有大批官军阻路?”
    他愤怒道:“怎么可能?那些斥候都是干什么吃的?出城之前不是都让人探查清楚了吗,这个方向除了各个城池里的少量守军以外,没有多余的官军,那他们这些人是怎么冒出来的?难道说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这由不得陈兴隆不惊怒万分,好不容易才从中原道官军那里打开了一条线,从陈州逃了出来。
    原本还以为可以就此冲破官军的包围,逃出生天,到那时以自己在天下义军中的威望,必然是一呼百应,何愁不能东山再起。
    可眼下的这种情况无疑是将陈兴隆刚刚死里逃生的喜悦之情又一下子打到了地底。
    他手下的一名心腹谋士苦涩道:“之前确实派出了大量的探子仔细探查过这一带,的确没有发现有大规模官军活动的迹象。可也不知道怎么的,他们就突然冒了出来,还正好拦在了咱们的前面,阻住了咱们的去路。”
    陈兴隆也冷静下来了,明白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眼下后有追兵,前有堵截,稍有不慎便是全军覆没的下场,找出应对之策才是最紧要的。
    他说道:“先不管这个,快让前锋不惜一切代价打开一条出口,否则等到后面的官军追上来,就全完了!”
    只是他的命令虽然下达,可身边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有人愿意请命出战。
    因为大家知道,这一去很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那时候就算是能打开一条出口,活命的也不是自己。
    这世上没有人想死,没必要为了别人的活路,去搭上自己的性命,那太不值当了!
    这种情况让陈兴隆心中黯然,不知从何时起,大家已失去了最初起事时的那种一往无前、有死无生的气魄和胆色了。
    陈兴隆不由得悲从心来,颤声道:“大家就没人愿意去吗?”
    他看着众将,眼神伤感,其中甚至带着一丝乞求。
    可是大家纷纷低下头去,躲避陈兴隆的目光,不敢去看他的眼神。
    大家的表现,让陈兴隆心中最后的一点希冀也消散了。
    就在他死心,打算自己亲自上阵的时候:“既然…既然你们都不愿意去,那就我亲自…”
    身后却有人突然开口道: “大王,让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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