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营之后,林凡打招呼让安宁先留下,其他几人都回去休息。
    然后又让人去房中叫了宋茂和王虎过来,他这是为了不耽误明日去薄柳镇邱家查看情况,打算直接连夜讯问这两人,希望可以从他们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巡检司负责查捕揖盗,自然也有着自己的讯问室,这倒是让林凡省下了不少的麻烦。
    等到他们将两人带到了讯问室,宋茂和王虎也已收到消息,赶了过来。
    宋茂两人在路上已经向何方张平了解了一下情况,但还是有些不太明白,摸不着头脑。而林凡也来不及再向他们细细的分说其中缘由,等人到齐,便直接开始了审讯。
    此时,太阳早已落山,在讯问室中,昏暗阴沉,有随从点起火把、蜡烛。
    随着烛光升起,微弱的烛火不住的跳跃,忽明忽暗的火光衬托的端坐在桌子后面的林凡脸色更加阴沉。
    房间里架子上摆放着各种锈迹斑斑的刑具,每一件上面残留着乌黑的血渍,不知是何人所留。
    刑具不时的反射着冰冷的火光,像是无声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欲要择人而噬。
    整个屋子静的让人连呼吸都清晰可闻,在林凡开口之前,没有人敢开口说话,更没有人敢发出声响。屋子里一片寂静,气氛压抑无比。
    几人都看着台下跪着的两人,在众人可以说是凶狠的目光凝视下,两人像是在深山老林里遭遇凶猛野兽的无助孩童,被吓得六神无主,他们两个低下头,恨不得紧紧缩成一团。
    片刻之后,林凡才冷冷的开口道:“你们两个,抬起头来!”
    听到林凡的话,两人这才缓缓的把头给抬起来,但很快仍是扭过头去,不敢直视林凡。
    林凡站起身来,离开座位,眼睛注视着两人。
    他沉声说道:“直觉告诉我,你们的关系很不一般。你们两个谁能告诉我,你们之间,到底是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呢?”
    这名叫萍儿的侍女本来就非常害怕,忽然间听闻此言就更加的慌乱,脸色变得惨白。她慌忙说道:“我…我和他没…没…什么关系!”
    林凡闻言冷哼了一声,向她说道:“哼,是吗?”
    说完他抽出腰间佩剑,快步来到那名仆役面前,用剑直指他的咽喉。眼神却看向那名侍女,疾声问道:“你说你们没关系?那我就是现在杀了他跟你也没关系了?”
    随着剑锋一点点逼近那人的咽喉,侍女的神情大变,花容失色,惊慌无比。下意识的喊道:“不要,求求你,不要杀他!”
    林凡不为所动,自顾自的说道:“既然你们没关系,那你告诉我,没关系在你慌乱的时候你就会下意识的看他?没关系在你不知所措的时候他会出来替你解围?你们是以为本官眼睛瞎了吗?”
    说着,林凡的剑尖又往前了数分,已经抵住了他的喉咙,再用力的话这名仆役很有可能就会命丧当场。
    被冰冷的剑尖抵住喉咙,这名男子吓得全身都抑制不住的发抖,他感觉到无尽的凉意袭来,从剑尖传到肌肤,继而深入骨髓,冰冷而无情。
    他知道自己的喉咙随时都有可能被切断,眼神中不断的透露出惊恐之色。但他却还是一言不发,只是深情
    的看了那侍女一眼,然后他便认命的闭上了双眼。
    见到这男子如此表现,林凡暗暗点头,这男子还算有些担当,没有为了自己活命就出卖她。
    可是他越是这般硬气,越是无异于自露马脚,让人更加的相信两人关系不向看上去这般简单。
    林凡又以侍女为突破口,向她逼问道:“你如果不想他死的话就快说,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否则,只要我的剑再往前一分,他的小命可就要保不住了!”
    这时候,剑锋已经划破那人的肌肤,看着已经有殷红的鲜血开始顺着剑尖流下,萍儿的心防已破,她绝望的瘫坐在了地上,向林凡大声哭喊道:“大人不要杀他!我说,我全都说!他,他…是我男人!”
    她说完就嘤嘤的哭泣起来,林凡平静的收剑入鞘,缓步回到座位上。
    这个回答并不让他吃惊,他早在田宅中通过观察就有了大致判断,如今这个答案只是证实了他的猜测而已。
    而他要做的也不是为了这些男男女女的破事,只是为了打破他们的心防,扰乱他们的心神而已!
    他的目的为的还是更好的进行下一步的审讯,让自己少费些周折。
    林凡仔细的观察这名侍女,她看上去很清秀,如今更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女子年纪不大,看上去不过及笄之年,正值青春貌美,反倒是那名男子看上去年纪偏大一些,有二十余岁了,面貌虽说不上清秀,但看上去也算说得过去。
    林凡接着问道:“你说他是你男人?”
    侍女哭泣回道:“是的!以前我刚进府里的时候,一直受人欺负,是六子一直护着我,宠着我。时间长了,我…我…我也就喜欢上了他,我们便私定了终身!”
    林凡点头道:“哦,原来如此!你们身在奴籍,就应当知道,按本朝律例,为人奴婢者,不经主人同意擅自私通该当何罪吧!”
    “还不止如此!就算是官府不追究你们,你们未婚私通,触犯礼法,为祖宗礼法所不容,百姓们也同样饶不过你们,到时候,拉去浸猪笼都是轻的!你们就当真不怕死?”
    他们两人都很清楚如果此事被人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他们曾经也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到底应该如何应对。
    可是以前自己心里担忧是一回事,而如今东窗事发,随时都有可能大祸临头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看淡生死,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没有人不怕死,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哪怕是意志再坚定之人,口口声声的说着自己不怕死,可当真的到了直面生死的那一刻,都难以做到真正的置之度外,更不要说是一般的寻常之人了。
    林凡的话血淋淋的,冰冷而无情!侍女被他吓得瑟瑟发抖,只是祈求的看着林凡,显得那么无力,她拉着林凡的裤管,一直的苦苦哀求,泣不成声,其它的话却全然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那名一直沉默无言的男子突然向林凡说道:“大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不干萍儿的事。从府里到这的一路上,以我的所见所闻,可知大人是一个好官,不会滥杀无辜。如果有什么罪责由我一力承担,但求大人不要为难萍儿!”
    听到心上人的一席话,侍女心中感动万分,顿时觉得死也值了。
    她重新跪好,不住的磕头道:“大人不要听六子胡说,是我先勾引他的,大人要杀杀我吧!求大人开恩,放过六子吧!求大人开恩呐!”
    林凡看着他们,冷冷的笑道:“这是要做同命鸳鸯了吗?还当真是感人至深的一幕啊!不过你们的这种戏码就不要在我面前表演了,更不要在我面前要死要活的!告诉你们,这些在我这都没用!再说了,我不管你们之间是真心还是假意,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管你们的这些破事,也管不着,我要的只是破案,你们懂了吗?”
    这个叫六子的年轻仆役听出了林凡的弦外之音,朝林凡磕头谢道:“多谢大人放我们一条活路,小人感激不尽!”
    林凡阻止他道:“哎哎哎,你们先别忙着谢,少来这套,我话还没说完呢,我还有事要问你们。你是叫六子是吧?”
    仆役回道:“回大人,大人说的没错,小人名叫田六,认识的人都叫我六子!”
    林凡点点头,问道:“那好,田六!现在,你来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偷银子?”
    听到此话,田六的表情一滞,不过瞬间就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他摇头说道:“什么银子?大人说的什么意思?小人听不太懂!”
    林凡气的差点笑出来,看来自己还是太仁慈了,前面说了这么多,连哄带吓、恩威并施的,这人却还在这儿跟自己装傻充愣。他脸色阴沉的吓人,说道:“你不知道?”
    他不再给他们机会,还不等田六说话,他接着说道:“既然你们不知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当天最先到达现场的是你们两个?”
    林凡用手指着地上的侍女说道:“她当日在书房当值,暂且不论,那你呢?为什么你会是在别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第二个赶到的?你可不要告诉我你们当日正在私会,才让你们给赶上了!”
    田六语竭,涨红了脸,一时间不知应该如何回应,只好不停的对林凡叩头,哭喊道:“大人冤枉我们了,我们确实没有偷银子啊!”
    林凡哼道:“哼!还嘴硬,我虽对田员外的性子不太了解,但是从他的以往经历和为人处世方面也可推断一二。他是苦过来的人,对钱财极为看重,依他的性子,放置银钱的地方必然非常隐秘,非是亲近的人都不可能知道。傅天临不过是一个飞贼,又是外地来的,哪怕身手再好,也不可能在仓促之间就找到他的藏钱之处吧?”
    在说着话的同时,林凡一直看着田六,见他脸色虽有变化,却还是不愿意坦白。
    林凡接着说道:“俗话说的好,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虽说傅天临不知道藏钱之处,但你们却可以知道。这名叫萍儿的丫头经常打扫书房,或许偶然之间得知消息,只是惧怕田员外的威势,所以一直没有机会。而这次傅天临却把机会送到了你们面前,在书房被盗之后,你们两个暗中商定,趁机行事。其实傅天临只是偷了几幅值钱的书画,而钱却被你们拿了去,让他替你们背了黑锅!田六,我说的可对!”
    林凡越说道最后,田六越是慌乱,不住地磕头,但仍是硬着头皮说道:“小人冤枉啊,大人可不要冤枉了好人啊!”
    林凡还不急,夜还很长,有的是时间审,他饶有意味的看着田六的表演,看他能嘴硬到几时。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的啪的一声响声,在寂静的夜色中传出去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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