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戴女士心里,两个都是好孩子,分手或许是赌气。直到今天饭桌上的这一幕,才令戴女士后知后觉,或许他们当初分手并不体面,所以姜辞才耿耿于怀许久。
    戴女士回忆诸多,脑中甚至飘过姜辞前两任男友的脸,可独独没有出现边策。
    她其实不太能明白姜辞对边策的感情是从何而来,至少她没在姜辞身上看见过她对边策的眷念。
    她一度认为,姜辞或许只是喜欢边策的外壳,喜欢他的阅历,想从他身上汲取经验。诚然,像边策这样的男人,注定会得到很多女性的青睐。
    “你瞧瞧,就算是姜辞跟阿哲之间有旧情难忘,但是他们俩的气场已经不匹配了。”老姜拍拍戴女士的手,拍走了她乱飞的思绪。
    “你是想夸你闺女成长得太快吧。”
    老姜努努嘴,像欣赏艺术品似的看着姜辞,“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戴女士知道老姜想说什么,故意不接话。
    老姜偏要说出口:“就是从去年春天,我带她去边家那天开始。”
    -
    elias成为心结后,姜辞果断放弃了这条线。未来三年,她会把重心放在做基础建设和尝试运营模式上。
    眼下她一边盯工程,一边忙申请学校的事情,如果几个月后她能顺利申请到心仪的学校,她需要请老姜出山帮她先盯一年。
    姜辞在书房里跟苏洛打工作电话,戴女士进来知会她:“阿哲来了。”
    “不是说用不着再跟我解释吗?”姜辞蹙眉,简短地跟苏洛交代完后挂了电话。
    戴女士回避这个问题,看了眼她桌面上的申请资料,问她:“打算去充电了?”
    “摊子铺的差不多了,老姜希望我磨炼的东西我也算磨出来了,我要再不去补点儿真本事,明年真站上戏台怕是要露怯。”
    “边策是教不了你了?”戴女士哼笑一声。
    “是呢,谁让我是个不听话的学生。我就想跟他谈情说爱,可不能让他拘着我管着我。他也不想再教我,否则这恋爱还怎么谈。”
    戴女士被梗住,“你还真打算跟他长久处下去?”
    “那当然。”姜辞停顿一下,冲戴女士眨眨眼睛,“其实你跟我爸担心的事儿也可以不存在,毕竟我名下除了几套房以外一无所有。这几年,我都是为了实权在握的戴女士打工,即便我以后要跟边策结婚,咱们姜家的头上也不会多写出一个边字来。”
    “结婚?”
    “万一呢。”
    “他是不是逼你了?他年纪大,可你年纪又不大……”
    姜辞转身离开书房,“老姜也比你大六岁呢。”
    -
    陈景哲在客厅里等着,姜辞下了楼后,老姜自觉离席。
    “出去走走吧。”姜辞客客气气地对陈景哲说。
    两人去到后院,陈景哲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姜辞看了看花,吹了吹风,五分钟后,陈景哲一言不发。
    “其实你没必要来的。”姜辞转身对上陈景哲的眼睛,话落抬脚要走。
    “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陈景哲拉住姜辞的胳膊,“起码在我跟你说分手前,我跟她没有任何背叛你的行为。”
    陈年往事里,姜辞最愿意回忆他们二十岁之前发生的故事,那时候的陈景哲跟她就像两颗倔强又心软的野草,在疾风来临时紧紧相依,在风和日丽下拼命生长,他们陪伴彼此,治愈彼此,一起淋过雨,也一起看过雨后的彩虹。
    她原本以为,他们可以就那么好下去,直到这一生终结。
    “哦。”姜辞的脑袋里明明抓住了“背叛”这个字眼,可她较劲的心淡到连她自己都惊讶。
    “你不相信对不对?那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是看见那个叫安羽的男孩从你的公寓里走出去后,我才开始接受她。”陈景哲却不依不饶地想要解释。
    “所以你怀疑是我先出轨?”姜辞难掩眼中的荒唐,“陈景哲,你是失忆了吗?是谁整整半年都不理我,又是谁先提的分手?”
    “我没有真的想跟你分手,那一年我状态很差,我只是怕你看见我不堪的样子,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所以你就可以在低谷期对你的女朋友冷暴力,然后从另一个你认为跟你更像的女孩身上去寻找慰藉?”
    “姜辞,不是你理解的这样,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那你跟我沟通过吗?我有故意忽略你的感受吗?陈景哲,你见过我最惨最狼狈的时候,凭什么到了你需要示弱的时候,你就放不下你的自尊,难道就因为你曾经做过我的救世主,你就必须永远都高我一等?你扪心自问,你难道你没有因为我家里好起来之后心态失衡?你没有……”
    “你就没有心里装着两个人的时候吗?”陈景哲被姜辞戳中自尊心,为了掩饰,也为了找回所谓的上风,他把埋藏在他心底深处阴暗却真实的角落摆上了台面。
    姜辞怔住了,她困惑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丢掉了他的坦荡和真诚,变成了一个需要靠跟她诡辩来为自己挽尊的人。
    或许是从她撞见他跟那个女孩牵着手在学校里散步的那个瞬间开始。
    那是陈景哲提分手后的第二个月,姜辞终于在做足心理建设后飞去找他。她割舍不掉这五年的感情,她不想分手。
    可她找到他后,看见的第一幕就是他身旁有了别的人。
    他和那个女孩十指紧握,看起来是那么甜蜜,就跟他们当初第一次牵手时同样甜蜜。
    但在看到姜辞出现后,陈景哲却急着抽出了自己的手。对,就是这个瞬间,姜辞第一次对他感到失望。是被他冷暴力的那半年里,她都未曾感到的失望。
    那也是她第一次跳脱出爱人的身份,从新的视角去审视这个男人。
    后来,她发现这段感情里最遗憾的不是分手,而是她真心爱过的男孩变成了她讨厌的样子。
    边策是姜辞十七岁前一个隐秘的梦。她只是把他放在心底敬仰、崇拜、仰视,她并未有任何实际行动去追寻,她甚至都没想过要走到他面前。
    她对边策的微妙心意跟他和那个女孩之间的关系是全然不同的性质。
    姜辞把失控的情绪往回拉,她希望自己看起来足够理智。
    她冷静地回答陈景哲的话:“我说东,你讲西,我讲道理,你胡乱攀扯,既然这样,那就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
    “你是心虚了吗?”
    姜辞愕然地看着陈景哲,而后发出一声冷笑,“是,我心虚。陈景哲,你就当我从来就没真心爱过你。”
    -
    姜辞和陈景哲叙旧时,边策带着一些礼物来家中做客。
    戴女士见到他一点也不意外,一边客气招待,一边暗讽他把姜辞看得可真紧。
    边策没打算回避自己的极端做法,他毕恭毕敬地跟戴女士和老姜致歉,“我今天失了分寸,让二位长辈为难了。但是希望二位能理解,不是我把姜辞看得太紧,我只是对自己不太自信,毕竟在阿姨心里,那一位比我更配得上我女朋友。”
    老姜都不敢看戴女士的表情,心里又琢磨一下他刻意强调的“我女朋友”这四个字,心想他们夫妻俩算是碰上对手了。
    戴女士正打算接招,姜辞沉着一张脸进了正厅,陈景哲紧跟在她后面,嘴上连声说着“对不起”。
    “你怎么来了?”姜辞看见边策后强装镇定。
    “你哭了吗?”边策低头看她微微发红的眼睛。
    “怎么可能。”姜辞嗤笑一声。
    边策柔声问:“那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请问这位是?”陈景哲蹙眉问边策。
    边策没有回头,眼睛仍旧看着姜辞,“他欺负你了吗?”
    “没有。”姜辞的情绪在边策的注视下安定下来,她忽然笑起来,牵住边策的手把他往楼上带,边走,边对戴女士和老姜说:“你们招惹来的人麻烦你们自己打发走,今晚我要边策留下来陪我,你们俩谁也不准赶客。”
    第62章
    姜辞把边策带进她的衣帽间。
    边策坐在换鞋凳上, 看姜辞打开一个衣柜,里面有一面墙的手工裙子。
    姜辞问他:“想看我穿哪条?”
    “这是你调节心情的方式吗?”
    “不,我现在就是想穿给你看。”姜辞面对着边策, 把身上的衣服脱掉。
    边策没有移开视线, 他甚至推了推镜框, 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反手打开暗扣时,姜辞对边策牵了下唇角, 然后她扯掉最后的禁锢,扔到边策脚边。
    边策的视线里坠入两滴浓墨重彩, 他不动声色地收紧起了微澜的一颗心。他抬手指了指一条刺绣抹胸裙, “那件白色的。”
    姜辞转身, 把他指的裙子拿下来,“这件可不好穿,你得帮我。”
    “好。”
    姜辞套好裙子后,边策起身走到她身后, 目光像看精致有温度的漂亮玩偶,“这些带子怎么系?”
    “一根一根系,打成活结。蝴蝶结会吗?”
    边策的指节不由自主地刮蹭她光洁的薄背, “会。”
    “你手指好凉。”
    “是你不够热。”
    “热了会湿漉漉的。”姜辞的声音在笑。
    “别贫。”
    “是你先没正形的。”
    边策挑一挑眉,俯身吻一下她的蝴蝶骨, “我是说你的心。”
    “我的心火热,不信你摸摸?”姜辞偏过脖子与边策对视。
    边策正好系好了她后背上的带子, 说:“好不容易系好了, 就别浪费我的劳动成果了。”
    “伪君子,假正经……我知道你不敢在这儿……”姜辞娇声吐槽。
    边策沉了沉心思, 帮她理顺长发,“你能不能别一见到我就像饥渴的饿狼见到猎物。在你这儿, 我的功能性总是特别单一。你这会儿招惹我是打算把我当什么?打算心里想着你的初恋跟我亲热?”
    姜辞在哼声中偏回头,“我就是觉得故作正经的样子好玩儿,想逗逗你,你至于把我想成这样嘛。”
    话落她走向另一面柜子,抽开她的收纳盒,示意边策:“过来,帮我挑一下耳环和项链。”
    边策瞧见自己送她的项链也摆在里头,无论是从造型设计还是从物体本身的价值上来说,都不算她众多珠宝钻石里值得被记住的一个。
    他知道她不爱这些东西,完全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多。当然,生日、节日、各种纪念日,以她的魅力,总会有契机得到昂贵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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