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衡再次翻过一页,漫不经心地道:“你该回去了。”
    王御一僵,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再次啜了口红茶。
    “如果说之前只是猜测的话,现在已经有人追过来了,你也该明白了。”王衡还是看着书,头也不曾抬起来过,指尖蓝色的魔力闪烁着缭乱的痕迹。
    王御轻轻叹了口气,僵硬的身体放松了下来,软软地缩进了椅子里,有些感慨地道:“红茶,真香啊。”
    神色有些怀念。
    王衡不再说话。
    王御悠闲地窝在柔软的扶手椅中,眯着眼睛,渐渐陷入了沉眠。
    日光室再次安静了下来。
    ……
    “呃——啊——”王衡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做晚饭做晚饭。”
    有珠抬起头望窗外看了看已是黄昏的末尾。
    转头看向王御坐着的位置,却怔了怔:“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早就走了。”王衡翻了个白眼,俯身收拾起了茶具。
    “走了?”有珠微微歪了歪头,思索了一下没有印象:“什么时候?”
    “吃完点心以后吧。”王衡漫不经心地答道:“别太依赖精神感知,虽然眼睛也不一定可靠。”
    有珠盯着椅子看了几秒,然后转向王衡:“为什么那么快催他回去?”
    “怎么,喜欢上他了?”王衡收拾着桌子,头也没抬地打趣道。
    有珠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他有自己的该做的事儿,能跑出来这么久已经很难得了。”王衡端起托盘:“在外面很危险的,特别是某些狗急跳墙的家伙已经不顾脸皮了的情况下。”
    有珠想了想:“你们那边的魔术师经常做这种事吗?”
    “也不是吧,多事之秋,涨潮了,自然会有忍不住出来搅混水的臭鱼烂虾。”王衡推开了日光室的门:“他得自己料理才行。”
    门关上了,有珠有些发呆。
    虽然是作为魔术师被养大的,但她可不知道会这么复杂。
    门又开了,王衡探了一下头:“姑且问一下,晚餐你想吃什么?”
    有珠小手抚着下唇:“香煎秋刀鱼?”
    王衡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我还以为你会点更西式的菜。”
    “你做吗?”有珠面色平静地反问道。
    “如果是意面这种省事儿的,可以。”王衡笑呵呵地把头缩了回去。
    ……
    第二天,苍崎橙子再次造访了久远寺邸。
    脸色异常难看。
    王衡依旧拿着那本封皮古旧的书,指尖不断地空划着。
    看到橙子进来,他只是稍微抬了抬头,没有说话。
    橙子也没说话,只是一直盯着王衡。
    有珠隔着书悄悄看着两人。
    等了半晌,王衡叹了口气,微微揉了下太阳穴:“苍崎小姐,我能问问发生了什么吗?”
    橙子沉默了半晌,然后道:“祖父死了。”
    “哈?”疑惑地声音,王衡眼角抽了抽:“苍崎家的当主死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前天。”
    王衡吐了口浊气,有些不可思议:“你是说吊着我们来的那些杂鱼,在苍崎家的灵地上,把接近第五法的苍崎家主给杀了?”
    橙子沉默了一下:“不是他们。”
    “那是谁?”王衡反倒有点好奇了。
    “文柄咏梨。”橙子有些厌恶地说道。
    “文柄咏梨?”王衡喃喃了一声,在脑中搜索了一下:“圣堂教会那个?”
    “对。”回答简洁到不想多说一个字。
    王衡有些头疼地点了点眉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苍崎家和文柄家是世交吧?”
    “对。”橙子点了点头,稍微停顿了一下:“而且,他姑且算是祖父的弟子。”
    这是什么奇怪的伦理剧。
    王衡有些无语:“虽然我觉得这是苍崎家的家事,不过还是姑且问一句好了。文柄咏梨为什么杀了他?”
    “因为感觉能杀掉,所以就动手了。”橙子声音冷漠。
    “哈?”王衡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这是他的原话,我只是复述一遍而已。”橙子脸色又是厌恶又夹杂着些许恐惧。
    “啧。”王衡忍不住咋了咋舌:“圣堂教会的疯子。”
    然后他抬起头来:“圣堂教会的应该不会使用魔法吧?他能杀掉一个接近法的魔法使?”
    橙子顿了顿:“肉体。”
    “也就是说灵魂还在吧。”王衡撇了撇嘴躺了回去,重新拿起了书:“我还以为多大事儿。那是他自己不想恢复,算什么死。”
    橙子盯着他。
    王衡挪开了书,有些无奈:“所以你到底来找我干嘛的。”
    “去教会。”橙子看着王衡。
    “不去。”王衡撇了撇嘴:“那群疯子恨不得把所有魔术师都杀了,既然管不到我我干嘛去看臭脸。”
    “那群破坏了结界的家伙是你引过来的。”橙子瞪着王衡。
    所以祖父的死跟你脱不了关系……的意思。
    王衡无语地看着橙子。
    对瞪了一分钟,王衡起身:“行了行了,去去去。”
    “就当买菜了。”小声嘀咕了一句,看向一直隔着书时不时看他们一眼的有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带的东西?”
    有珠歪着头想了想:“点心。”
    “早晚胖成猪。”王衡翻了个白眼。
    “不可能的,我的身体不会出现那种多余的东西。”有珠冷静地回道。
    虽然确实是事实,但是没你说的那么轻松吧。
    忍住吐槽的欲望,王衡摆了摆手,推门离开。
    ……
    三咲市和田教会。
    其实就是圣堂教会在本地的名称。
    教会毕竟不是快餐店,能开全球连锁,所以在各地的具体名字都各有不同。
    王衡点了点眉心,回想着圣堂教会的知识。
    这是个和魔术协会分庭抗礼的大型势力,遍及全球,排斥异端,信仰神明,救苦救难。
    当然,对魔术师而言基本只见得到排斥异端的职能。
    和魔术协会的斗争绵延千年,但都没能把对方清除掉,终于在近代达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妥协,但斗争在暗处始终未停的继续着。
    顺带一提,圣堂教会也是会用魔术的。
    当然,他们的称呼是“洗礼咏唱”,是主赐予的奇迹。
    在王衡看来,都不是好东西,教会是疯子,魔术
    协会就是人渣。
    总之,都不是人。
    ……
    作为神的门面,教会并不寒酸。
    很明显无论是橙子还是王衡都不可能对教会有什么好感。
    但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径直踏入了教会正堂。
    迎面走来一位标准的修女。
    相貌相当端庄,只是一直闭着眼睛,不过似乎并没有对她的行动造成什么困扰。
    “原来是橙子小姐啊。”修女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太慢了吧?现在才来,教堂可不会对坏人一直敞开大门哦?如果要来还是早一点的好。”
    相当毒舌呢,除了相貌完全看不出来哪里像是侍奉神明的女子。
    王衡上下打量着修女。
    修女也像是看得见他一样把头转了过来,眉头明显地皱了皱:“那么,你就是那个外来者了?”
    王衡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对方始终紧闭的眼睛,又补了声:“是。”
    修女蹙着眉头:“你不累吗?”
    王衡愕然。
    橙子轻声道:“周濑唯架,她双目失明,但是可以靠善恶感知到人。”
    王衡了然:“也就是说我是个大恶人对吧。背着命?”
    最后一句是问唯架的。
    唯架却只是蹙眉“看着”他。
    王衡翻了个白眼,转头看向橙子:“不是要见文柄咏梨吗?”
    橙子也有些疑惑,周濑唯架可不是会拦着正事的人。
    不过没等他们再说什么,唯架就直接转身道:“跟我来吧,神父在后面。”
    王衡能感觉到唯架不喜欢他,但似乎也说不上讨厌。
    作为能感受到善恶,还能感觉到他身上杀人沾染的血意的修女来说,已经足够奇怪了。
    更何况还是圣堂教会的修女。
    不过他对此没什么好奇心,毕竟他魔术师的立场就注定了他们很难好好相处。
    穿过教堂左侧的小门,有一排小房间,似乎是用于收容临时求助教会的人的住所。
    走过几间小屋,唯架停了下来了,似乎有些生气地道:“神父!请更加谨慎地收容流浪猫狗,教会的募款并没有余裕到可以同时养几十只猫狗的地步!”
    走廊里站着一个挺拔的穿着神父袍,还披挂着斗篷的青年人。
    身高足有一米九,对如今的王衡来说,是需要仰着头说话的高度。
    文柄咏梨收回看着窗外玩闹的猫狗的目光,看向生气的修女,露出一丝笑意:“唯架,当他们朝你叫的时候,你怎么忍心拒绝它们呢?”
    “我当然忍心拒绝。”唯架的回答毫不犹豫:“毕竟支撑教会运转和烦恼资金的人是我。”
    文柄咏梨听着唯架的抱怨,毫无诚意地应到:“好的好的。”
    目光却转向了跟在唯架身后的橙子和王衡。
    轻轻推了推眼镜,文柄咏梨朝橙子打了声招呼:“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啊,橙子小姐。”
    “托你的福。”橙子冷声道。
    咏梨却没有太过在意,转向了王衡:“那么,外来的魔术师看来就是你了。”
    王御眯着眼睛,微微点头:“没错,暂时在久远寺邸借住。”
    咏梨点了点头,突然道:“可你看起来不太像魔术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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