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还是将信将疑,太后也在一旁劝道:“皇家子嗣单薄,好不容易又有了一个,护着都来不及,哪有打掉的道理?那也是你的亲骨肉,你就不心疼?”
    皇帝瞥了一眼摇篮里的臭小子,若是这么个货色,有一个就够了,再多一个,他怕自己被气得英年早逝!
    可若是个小公主,必然跟欢儿一样温柔可爱,抱在怀里软软的,还会亲昵的喊他父皇,那他确实是舍不得。
    皇帝也不提打掉孩子的事了,“母后言之有理,朕明日就去出云寺上香,若是此胎能顺利生产,朕就封慧空大师为国师,重修出云寺,钦赐护国寺牌匾。”
    “若是欢儿有个三长两短,朕就拆了出云寺,看他日后还敢招摇撞骗!”
    太后双手合十,连着念了几声“阿弥陀佛”,“佛祖莫怪,佛祖莫怪,一定要保佑欢儿平平安安的。”
    纪云欢不由得笑出了声,皇帝向来不信鬼神,当初被太后硬拉着去出云寺礼佛,其实压根就没在佛堂内呆着。
    如今能为了她去出云寺拜一拜,已经是破天荒头一回了。
    当晚,皇帝大发慈悲,终于让儿子进了屋。
    欢儿有孕,他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可又隐约有些遗憾,这段时间都不能碰欢儿了,倒是便宜了那个臭小子,可以在欢儿屋里睡觉。
    秦云瀚高兴疯了,在大床上滚来滚去,娘亲的味道真好闻,他最喜欢有娘亲的地方了!
    他咿咿呀呀的喊着娘亲,冷不丁冒出了一声“父父……”
    秦云瀚发誓自己只是喊漏嘴了,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可父皇似乎特别高兴,把他抱在怀里不撒手。
    他嫌弃得直皱眉,他才不要父皇抱抱,他要娘亲抱抱!
    皇帝左边是儿子,右边是欢儿,若是再来一个小公主,他觉得此生就圆满了。
    他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欢儿的肚皮,轻声细语道:“你要乖乖的,不要闹你娘亲,父皇已经帮你想了好几个公主的封号,你听听喜欢哪个?”
    纪云欢知道肚子里还是个小皇子,当初为了保险起见,他买了两颗生子丹,早知道就买一颗千金丹了。
    “陛下怎么知道是公主?若是个皇子呢?难道陛下就不喜欢了?”
    皇帝叹了一口气,“若是个皇子,朕当然也喜欢,朕喜欢得不得了!可朕觉得她一定是个小公主!”
    “瀚儿,你也想要一个小妹妹对不对?马上就要当哥哥了,以后可不许欺负妹妹。”
    秦云瀚撇撇嘴,他知道娘亲肚子里是个跟他一样的男孩,到时候兄弟两人一起对付父皇,他是大哥,可以使唤小弟,想想就高兴啊!
    “弟……弟……”
    皇帝瞪着秦云瀚,这个混小子,就喜欢跟他对着干!
    “是妹妹!跟父皇学,妹……妹……”
    秦云瀚蹬着脚,更加大声道:“弟……弟……”
    父子两人又吵起来,秦云瀚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总能把沉稳的皇帝气得直跳脚。
    纪云欢大逆不道的拍了一下皇帝的龙背,又拍了拍儿子的屁股,怒道:“谁再吵吵,就出去睡!”
    一大一小终于安静了。
    ********
    次日,皇帝以国公府无嫡子为由,打回了国公府请封世子的折子。
    国公府嫡子尚了长公主之后倒是风光了一阵,国公府也跟着水涨船高,可惜驸马死了之后,国公府就再也撑不起来了。
    如今只剩下一个空壳子,靠着国公府的名头在京城里混着,若是没有世子,等病歪歪的国公死了,国公府将彻底从京城里消失,就连如今的宅子都要被收回去。
    京城里刮起来一阵风声,都在私底下议论皇帝太无情了,朝堂上也有人给国公府求情。
    皇帝不为所动,大笔一挥,让端亲王世子回府侍疾去了。
    端亲王瘫痪在床,皇帝的意思是,端亲王乃是辈分最高的长辈,不容怠慢,端亲王什么时候好,世子什么时候出来办事。
    众人都感受到了风雨欲来的危机,朝堂上前所未有的沉寂下来,连柳丞相都不再蹦跶了。
    五月初,当所有人都已经皇帝已经消停的时候,一声惊雷炸响,江南之地又出事了。
    长公主的封地就在江南,封地的官员联合上奏,突破了层层封锁,终于把万民书递进了京。
    万民书字字血泪,控诉长公主横征暴虐,百姓苦不堪言,官员也是敢怒不敢言,稍有不从,就是毁家灭族的下场。
    江南鱼米之乡,一片繁荣富庶,可长公主的封地却伤民不聊生,卖儿鬻女,惨不忍闻。
    皇帝震怒!下旨收回了长公主的封地,封地上的百姓免税三年,休生养息,百姓无不高呼万岁,感念陛下的恩德。
    太后派人斥责了长公主,命长公主在府中静思其过,无事就不要外出了。
    此举相当于变相软禁了长公主,如今端王府已经厌恶了长公主,其他宗亲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触陛下的霉头,一时间居然无人替长公主求情。
    ********
    长公主府。
    一人黑衣夜行,趁着夜色潜入了长公主府,没有惊动任何人。
    柳丞相摘下了黑色斗篷,露出了一张冷硬的脸,“我依约前来,求见长公主殿下。”
    玉儿不敢怠慢,立刻就将人请进了密室里,柳丞相亲自前来,甚至不敢让心腹传信,说明此事非同小可。
    密室内弯弯绕绕,透着一股阴冷的风,玉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前方传来皮肉击打的声音,受刑之人已经没了大喊大叫的力气,只能发出低低的哀鸣,越发显得阴森可怖。
    长公主扔下了手里的鞭子,嫌弃的擦掉了手指沾上的一滴血,冷冷道:“洗一洗,脏死了!”
    一盆盐水泼了上去,刑架上奄奄一息之人剧烈的扭动起来,发出了凄厉的嚎叫声,很快就被人堵住了嘴,浑身抽搐着晕了过去。
    简单的清理伤口之后,有人掰开他的嘴,捏着他的鼻子,硬生生把药灌了进去。
    箐儿猛的咳嗽着醒了过来,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可他却连昏迷的资格都没有。
    他知道长公主是真的厌弃他了,从前长公主再生气都不会伤了他的脸,长公主最喜欢他这张脸了。
    如今脸上火辣辣的疼,长公主已经不在乎他了。
    “殿……殿下,杀了我吧。”
    长公主怒极,一巴掌扇了过去,“放肆!你的命是本宫给的,死不死该由本宫说了算!”
    玉儿低眉顺眼的进来,“殿下,柳丞相到了。”
    长公主深吸一口气,在玉儿的服侍下清理干净血污,换上了一身见客的衣衫。
    临走前,她盯着刑架上的箐儿,冷声吩咐道:“都警醒着点,别让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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