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想读书
在王昭昭他们家成为河边村的笑话前，王小梅家常居榜首，因为，王小梅她妈是知青，娇滴滴的知青。
那时大队长还是陈长林他爸，老队长是个怕麻烦的人，不管是知青点还是牛棚，都设的远离他们主村，主打一个井水不犯河水。
但一个村子生活，那根边界线哪能真那么清楚？
虽然都是喊着口号上山下乡，支援农村的知青，但其实小九九、弯弯绕可多着呢……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总而言之，王小梅她爸，全村最老实的闷子王共来，阴差阳错娶了知青之花宋灵敏，当时轰动大岭公社。
‘热热闹闹’的日子终止于王小梅三岁那年，宋灵敏家里来信，说有一个回城名额，于是，她坚定的离婚，回城去了。
当然了，过程不只那一句话的轻描淡写，就宋灵敏要回城这事，可闹出了不少花样。
宋灵敏收到信后，没告诉家里任何人，因为要回城，必须得离婚，还不能带孩子。
她先试探王共来，又哄着他同意离婚，可惜临门一脚时被爆了出来。
村里的妇女婆子大多厉害，王小梅她奶谢小凤也不例外。
于是，婆媳大战，一出一出的闹，最后宋灵敏还是离婚，抛夫弃女回城了。
按说，妈跑了的王小梅，在谢小凤和几个伯娘的手底下生活，日子会苦出汗来的，好在她爸并不像一般的糙汉，只要女儿活着，就以为她活得很好。
王共来每天老黄牛一样干活挣工分，当有一天发现，他女儿吃的比他那些侄子侄女都差、还只能半饱，远近闻名的老实闷子当即摔碗。
不论谢小凤和几个嫂子弟妹说什么，他只坚持一点，他怎么累死累活、当牛做马都行，他女儿得吃饱饭，且不能受欺负。
他的威胁也很实在，如果不同意，他以后干活就不会那么卖力了，反正一天赚五六个工分也够他们父女吃了，干嘛要累死累活赚十个工分？
故而，王小梅有说想吃笋粑的底气，不过，送王小梅去读书这件事，怕没那么容易。
首先，往上翻十八代，祖祖辈辈都穷苦的人家来说，读书浪费钱又耽误干活。
其次，村里绝大部分都重男轻女，如果真的能送一个人读书，那也要从男娃中选一个，他们的认知：女娃以后是别人家的人，送她读书是便宜别人。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王共来的兄嫂、弟妹们，原来一直占便宜，突然不能占便宜了，怕是反过来会觉得他们吃亏了。
那怎么能行？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呼……”
王昭昭呼出一口气，狠狠的踩住那根卷蕨，“你奶是因为你爸要送你读书，才逼你劝他给你娶后妈？”
“……嗯。”王小梅犹豫一下，点头。
“我就不问你怎么想了，反正如果是我，有读书的机会，死也选读书。”王昭昭认真的说道。
“……”
王小梅张了张嘴，最后只抿唇笑了笑。
这个话题结束在这里了，接下来说的都是村里的小八卦，当日头高了，她们的竹篮也满了。
小竹笋有但还不多，挖了点野菜，也打了些猪草。
快回到村里了，王昭昭忍不住又认真的对王小梅说读书的好处。
“为什么王豆子他爸和石春梅她爸能当记分员？因为他们小学毕业。”
“柱子叔能当会计，也是他读了书，字写得好看还很会算账。”
“你别说你是女娃，你三大爷家的堂姑和陈招弟她姐，都是嫁到镇上，都是婆家给安排工作，你堂姑读了小学三年级，所以去了供销社，陈招弟她姐大字不识一个，只能去烧锅。”
“供销社轻松又体面，十八块钱一个月，烧锅又脏又累，才八块钱一个月。”
“……”
投胎成为王昭昭，连镇上都没去过几回，不能扯太宽，只能拿村里的事打比方。
……
和王小梅分开后，王昭昭脚步有些沉重。
要走出这山村，读书不是唯一的路，她知道政策会变，只要敢就能出去闯，可是她想读书，想走进学校学习知识，想有一天能参加高考，想读大学。
虽然有上辈子的记忆，上辈子的知识……不说本升小了，年代差异这么大呢。
最主要的是，上辈子二十岁就挂球了，大学没毕业！
“昭姐姐，你回来了，陈招弟说你把她的衣服洗烂了，她奶带着她上家里来要我们赔钱。”已经七岁多的王卫国突然跑出来。
什么鬼？
王昭昭将他头上的草拿掉，领着他往家走。
院子里，果然坐了三个妇人和一个老婆子，老婆子手上拿了件衣服，陈招弟站在老婆子旁边。
王昭昭有些意外，竟然没有闹起来？
“哟，回来了……”石海燕一见王昭昭，立马就阴阳怪气的开口。
“给老娘闭嘴！”谢爱莲一掌拍在石海燕背上，“你嘴巴要是痒，我帮你烧红了火钳烙一下？”
这么些年一直不能指使王昭昭干活，是石海燕心里的一大痛，所以很爱对她阴阳怪气，有时还会酸王昭昭是大城市来的大小姐，太金贵。
谢爱莲没少呲她，现如今的年月，那不是招祸吗？
石海燕瘪了瘪嘴，她也不蠢，就是嘴巴比脑子快。
王昭昭淡然的放下竹篮子，先把猪草拿出来，拿着竹篮去井边，又把野菜拿出来，然后是砍柴刀，最后把剩下小竹笋的篮子给跟在后面的王卫国。
“卫国，喊你哥一起来剥竹笋。”
“好。”
陈家几人：“……！”
王大海家这爹妈不管的丫头片子怎么回事？眼瞎看不到她们在这里吗？
最主要的是，她们为什么要傻坐在这里看这小丫头慢里慢气的做事说话啊？
陈招弟被推了一下，她走到王昭昭面前，“昭昭，你帮我洗衣服是好心，可你洗坏了我大伯的衣裳，我、我……”
王昭昭静静的看着她表演。
见王昭昭不说话，陈招弟暗暗咬牙，“昭昭……你知道我们家的情况……”
很似艰难的憋出一句，她垂头手使劲抠着衣角，一副难过委屈想哭的样子。
那时大队长还是陈长林他爸，老队长是个怕麻烦的人，不管是知青点还是牛棚，都设的远离他们主村，主打一个井水不犯河水。
但一个村子生活，那根边界线哪能真那么清楚？
虽然都是喊着口号上山下乡，支援农村的知青，但其实小九九、弯弯绕可多着呢……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总而言之，王小梅她爸，全村最老实的闷子王共来，阴差阳错娶了知青之花宋灵敏，当时轰动大岭公社。
‘热热闹闹’的日子终止于王小梅三岁那年，宋灵敏家里来信，说有一个回城名额，于是，她坚定的离婚，回城去了。
当然了，过程不只那一句话的轻描淡写，就宋灵敏要回城这事，可闹出了不少花样。
宋灵敏收到信后，没告诉家里任何人，因为要回城，必须得离婚，还不能带孩子。
她先试探王共来，又哄着他同意离婚，可惜临门一脚时被爆了出来。
村里的妇女婆子大多厉害，王小梅她奶谢小凤也不例外。
于是，婆媳大战，一出一出的闹，最后宋灵敏还是离婚，抛夫弃女回城了。
按说，妈跑了的王小梅，在谢小凤和几个伯娘的手底下生活，日子会苦出汗来的，好在她爸并不像一般的糙汉，只要女儿活着，就以为她活得很好。
王共来每天老黄牛一样干活挣工分，当有一天发现，他女儿吃的比他那些侄子侄女都差、还只能半饱，远近闻名的老实闷子当即摔碗。
不论谢小凤和几个嫂子弟妹说什么，他只坚持一点，他怎么累死累活、当牛做马都行，他女儿得吃饱饭，且不能受欺负。
他的威胁也很实在，如果不同意，他以后干活就不会那么卖力了，反正一天赚五六个工分也够他们父女吃了，干嘛要累死累活赚十个工分？
故而，王小梅有说想吃笋粑的底气，不过，送王小梅去读书这件事，怕没那么容易。
首先，往上翻十八代，祖祖辈辈都穷苦的人家来说，读书浪费钱又耽误干活。
其次，村里绝大部分都重男轻女，如果真的能送一个人读书，那也要从男娃中选一个，他们的认知：女娃以后是别人家的人，送她读书是便宜别人。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王共来的兄嫂、弟妹们，原来一直占便宜，突然不能占便宜了，怕是反过来会觉得他们吃亏了。
那怎么能行？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呼……”
王昭昭呼出一口气，狠狠的踩住那根卷蕨，“你奶是因为你爸要送你读书，才逼你劝他给你娶后妈？”
“……嗯。”王小梅犹豫一下，点头。
“我就不问你怎么想了，反正如果是我，有读书的机会，死也选读书。”王昭昭认真的说道。
“……”
王小梅张了张嘴，最后只抿唇笑了笑。
这个话题结束在这里了，接下来说的都是村里的小八卦，当日头高了，她们的竹篮也满了。
小竹笋有但还不多，挖了点野菜，也打了些猪草。
快回到村里了，王昭昭忍不住又认真的对王小梅说读书的好处。
“为什么王豆子他爸和石春梅她爸能当记分员？因为他们小学毕业。”
“柱子叔能当会计，也是他读了书，字写得好看还很会算账。”
“你别说你是女娃，你三大爷家的堂姑和陈招弟她姐，都是嫁到镇上，都是婆家给安排工作，你堂姑读了小学三年级，所以去了供销社，陈招弟她姐大字不识一个，只能去烧锅。”
“供销社轻松又体面，十八块钱一个月，烧锅又脏又累，才八块钱一个月。”
“……”
投胎成为王昭昭，连镇上都没去过几回，不能扯太宽，只能拿村里的事打比方。
……
和王小梅分开后，王昭昭脚步有些沉重。
要走出这山村，读书不是唯一的路，她知道政策会变，只要敢就能出去闯，可是她想读书，想走进学校学习知识，想有一天能参加高考，想读大学。
虽然有上辈子的记忆，上辈子的知识……不说本升小了，年代差异这么大呢。
最主要的是，上辈子二十岁就挂球了，大学没毕业！
“昭姐姐，你回来了，陈招弟说你把她的衣服洗烂了，她奶带着她上家里来要我们赔钱。”已经七岁多的王卫国突然跑出来。
什么鬼？
王昭昭将他头上的草拿掉，领着他往家走。
院子里，果然坐了三个妇人和一个老婆子，老婆子手上拿了件衣服，陈招弟站在老婆子旁边。
王昭昭有些意外，竟然没有闹起来？
“哟，回来了……”石海燕一见王昭昭，立马就阴阳怪气的开口。
“给老娘闭嘴！”谢爱莲一掌拍在石海燕背上，“你嘴巴要是痒，我帮你烧红了火钳烙一下？”
这么些年一直不能指使王昭昭干活，是石海燕心里的一大痛，所以很爱对她阴阳怪气，有时还会酸王昭昭是大城市来的大小姐，太金贵。
谢爱莲没少呲她，现如今的年月，那不是招祸吗？
石海燕瘪了瘪嘴，她也不蠢，就是嘴巴比脑子快。
王昭昭淡然的放下竹篮子，先把猪草拿出来，拿着竹篮去井边，又把野菜拿出来，然后是砍柴刀，最后把剩下小竹笋的篮子给跟在后面的王卫国。
“卫国，喊你哥一起来剥竹笋。”
“好。”
陈家几人：“……！”
王大海家这爹妈不管的丫头片子怎么回事？眼瞎看不到她们在这里吗？
最主要的是，她们为什么要傻坐在这里看这小丫头慢里慢气的做事说话啊？
陈招弟被推了一下，她走到王昭昭面前，“昭昭，你帮我洗衣服是好心，可你洗坏了我大伯的衣裳，我、我……”
王昭昭静静的看着她表演。
见王昭昭不说话，陈招弟暗暗咬牙，“昭昭……你知道我们家的情况……”
很似艰难的憋出一句，她垂头手使劲抠着衣角，一副难过委屈想哭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