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妈在这边急得恨不得爪子抠地,那边儿阿猛三人却整整齐齐的排成一列,跟在领路的小马驹和聂诚身后。
    看起来活像领头的鸭妈妈带着刚孵化出来的雏鸭游街。
    小马驹并没有带聂诚走太远,出了院子之后没多久,走到平时它最常去蹭菜吃的那个大棚旁边,小家伙就停了下来。
    然后从地上摸索着碰到一支什么东西,咬着其中的一端抬起头来,塞到了聂诚的怀里。
    “这是……”
    看着怀里的那支东西,聂诚愣了愣。
    并不十分粗壮的枝子上,挂着约摸十几二十个圆嘟嘟肥厚的黄果,沉甸甸的,相当喜人。
    不用凑得很近去闻,都能闻得到那股清甜的果香味儿。
    是杏。
    -这个东西可好吃了,是在离你们这儿很近的地方找到的,新长出来的。
    小马驹很得意的嘶鸣了一声,灵活的鼻子拱在枝子的旁边不停的闻来闻去。
    -不过爹爹妈妈说上面有他的气味,是他种的,不让我们吃很多,所以我也只尝了一个……不过这几天,这个东西都从树上掉下来了,也没见他来拿,妈妈说再不拿的话就吃不到了,所以才要我送来的。
    小马驹絮絮叨叨的讲了很多,但是聂诚不是陆霄,并不能听得懂。
    在他和阿猛几人看来,小马驹不过是在那里一边拱一边哼哼唧唧。
    -你怎么不尝一个?快尝一下呀。
    因为每天负责投喂野马群新鲜蔬菜和盐水这种活,大多数时候都是聂诚在干,所以除了陆霄之外,野马们最喜欢的就是聂诚。
    这种喜爱的方式,包括但不限于找到什么好吃的野果过来给他分享几个沾满了口水的、闲着没事见他光膀子干活就过来在他身上舔两口蹭一蹭,亦或是恶作剧式的扯聂诚的裤子,然后看他惊恐逃窜,嘶鸣狂笑。
    见聂诚迟迟不动去尝一个,小马驹有点急了,轻轻咬着聂诚的手腕就往枝子上拖。
    现在己经摸清了它脾气的聂诚赶紧摘了一颗,随便蹭了蹭塞进自己的嘴里--现在自己主动吃,还能吃个干净的。
    要是再拖,就得吃沾满了口水的了。
    -怎么样,好吃吧?
    小马驹双眼亮晶晶的盯着聂诚。
    “真的很甜哎。”
    一口下去,感觉到涌入唇齿间的杏子汁水,聂诚甚至有点恍惚自己吃的是不是从市场上买回来的那种人工栽培的熟杏儿。
    又甜又香,一点都不涩口。
    基本上只有人工培育的水果,是为了适应人类的口味,才会有那种纯甜无酸的口味。
    野果多多少少都会带着些酸涩,是很少会有这样的口感和味道的。
    -是吧,好吃吧?剩下的好好给他带回去噢。
    看着聂诚惊叹的表情,小马驹十分满意的嘶鸣一声,拱了拱聂诚就哒哒的跑远了。
    跨服交流,但是基本在同一个频道上。
    “这个,你们一人分一个吧,剩下的我要拿回去给陆哥。”
    聂诚想了想,从枝子上摘了三个,分别给了阿猛几人。
    三人点了点头。
    在陆霄这里当差己经很轻松了,平时还有毛茸茸可以看。
    现在还有额外的好吃的,这日子真的不要太舒服。
    眼见着天也黑了,玉米也收完了,聂诚便让阿猛三人回了小屋,自己则抱着那一枝挂果的杏儿回去给陆霄‘报喜’。
    进了屋,聂诚就想往楼上去,却被沙发上的边海宁叫住:
    “等等。”
    “怎么了连长?”
    “你把那枝子先放餐厅桌子上吧,霄子这会儿在工作,不要吵他,晚上吃饭的时候再说,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噢,好。”
    聂诚点点头,不疑有他:
    “这些杏子是那匹小马驹送来的,我尝了一个,好吃,可甜了。
    阿猛他们仨也在旁边,我给他们三个也一人分了一个,剩下的就都带回来没动了。
    也不知道它哪儿整的这些杏子,让那些野马给陆哥带路,多摘一些回来的话,又能吃好几天呢。
    连长,你要不要先尝一个,真的可好吃了。”
    聂诚嘿嘿一笑,问道。
    “自打来了霄子这儿,你就本性解放了是吧,这一天天给你馋得魂儿都没了。”
    边海宁不轻不重的瞪了聂诚一眼,撵着他去了厨房:
    “我没你这么馋,去去去,做饭去,晚上一起吃。”
    下午收了玉米,收拾完院子也很累,边海宁原本是打算回去小憩一会儿的。
    结果在卧室外间听到陆霄在屋里‘自言自语’。
    声音虽然不大,但没有经常开外放看电视剧的聂诚在一旁遮掩,听着还是挺清楚的。
    霄子大概又在和他屋里的那群毛茸茸‘聊天’吧?
    边海宁这样想着,很识趣的下楼避嫌。
    顺道也拦一下大脑皮层像老三一样光滑的小聂,以防打扰了陆霄。
    只不过边海宁不知道的是,这一次的陆霄,是真的在自言自语。
    因为他手上托着的对象,是小白蛇。
    这两条小蛇孵化出来也有一个多月了。
    焰色小蛇因为刚孵化出来就越狱,在外面饿了好几天,然后又被烫伤提前蜕皮,以至于身体发育上的各项指标都不如老老实实一路长大的小白蛇。
    即便是它俩都己经是蜕过一次皮,焰色小蛇的体长和身体的粗度,依旧比小白蛇逊色不少。
    但身形小并不意味着‘实力’也差,这一个月观察中,陆霄发现,平时分开养的时候还好,一旦把它俩一起放出来放风,相处的时候身形较小的焰色小蛇反而总是主导的那一方。
    再结合之前焰色小蛇提前越狱,陆霄有理由相信,在蛋里发育的时候,焰色小蛇应该是占据了类似于老三那种主导地位的姐姐,只是这先天优势被它自己越狱消耗没了。
    但是这姐弟俩有一点还是不一样的。
    情绪传递。
    因为每天都要给这两条小蛇喂食、清理观察箱里的排泄物等等,陆霄基本上每天都有机会触碰这姐弟俩。
    焰色小蛇性子相当活泼又黏人,几乎每天每一次的触碰,陆霄都能从它那里感受到源源不断的喜悦和期待--喜欢爹爹,喜欢摸摸,想出去玩儿。
    类似这样的感情。
    但小白蛇……不太一样。
    陆霄记得很清楚,在刚刚发现它破壳而出,带回卧室里养着的时候,那时候还是能够感觉得到小白蛇的情绪的。
    饿了想吃饭,喜欢碰触……这样的情绪,虽然不是非常强烈,但也能分辨得出来。
    但不知什么时候起,小白蛇的触碰情绪变得少了许多。
    哪怕平时放风的时候也和焰色小蛇一样缠绕在他的手指上游来游去,陆霄也很少能够感觉得到小白蛇的情绪。
    这样的相处模式,就像是……回到了还没得到动物沟通技能的时候。
    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陆霄特意仔细的回忆了一下。
    差不多就是焰色小蛇第一次蜕皮之后,似乎就很少从小白蛇那里感受到情绪的传递了。
    关于这个现象,陆霄也尝试着找过原因。
    但怎么想都想不通。
    没道理平时好吃好喝、身体条件更好的小白蛇不能传递情绪,反而相对瘦弱一些的焰色小蛇能。
    而且平时观察它俩的行动模式,自己说的话,小白蛇不发疯的时候,明显也是听得懂的,不存在‘姐姐天赋异禀聪明绝代弟弟是个纯脑瘫’这种可能。
    属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其实陆霄回忆的时间节点没错。
    确实是从焰色小蛇蜕皮、小白蛇误解他的行为的时候开始,小白蛇主动‘封闭’了自己的情感,拒绝和他沟通。
    但他想不到的是,虽然能够主动切断这种‘沟通’,但作为一条刚出生连月都没有满的蛇蛇,小白蛇自己都没办法熟练的使用这种拒绝的能力。
    就像是当初学会开笼子门的雪盈,会开不会关。
    只有在感情十分强烈的时候,这种它下意识开启的‘屏蔽’才会短暂消失。
    这也就是陆霄偶尔能够感觉得到它的情绪传递,但大多数时间是一片空白的原因。
    于是这爷俩相处的日常就变成了一个死循环:
    在小白蛇的视角,陆霄每天和姐姐亲亲昵昵的说好多话,但是到自己这儿恨不得一句都没有,连笑容都没一个。
    在陆霄的视角,无论怎么触碰,小白蛇都没有任何的情绪向他传递沟通,不管他怎么传递试探和善意的情绪,小白蛇也没什么反应。
    知道这不正常,但严格意义上来说,这甚至都不能算是病。
    因此陆霄也并没有什么能解决的方案,只能耐心的等待着。
    前两天给它喂了药之后,这几天陆霄一首密切观察着它的身体状况和排泄情况,每天都要给它检查几次,看看是否有寄生虫尸体被排泄出来,亦或是从鳞片下脱出。
    在桌上台灯的灯光照射下,小白蛇身上新蜕皮后的鳞片显得更加莹润美丽,哪怕就是这样看着,也会让人情不自禁的想上手多摸两下。
    被‘冷落’了好久的小白蛇哪里有过这种被爹爹捧在手里用温柔眼神盯着仔细抚摸的感觉,又是高兴,又是委屈。
    给小白蛇检查完身体,正爽爽撸蛇的陆霄忽然感觉到从指尖传来一股细细弱弱的委屈的情绪,不由得一愣。
    真难得,这会儿看起来很平静,但居然能感觉得到它的情绪了。
    不过……为什么是委屈?
    自己干啥了?
    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自己这几天的行为,想想看好像也只有那天捏着它强行喂药抹药的行为比较强制性了。
    “不委屈不委屈,那不是你有病吗,病好了就不给你喂药了。”
    陆霄赶紧开口哄道。
    -我没病!我真没病!我不想吃药了!
    小白蛇据理力争的在陆霄的掌心里扭了好几下。
    感觉到传递过来的情绪从委屈变成了抗拒,陆霄赶紧开口:
    “好好好,不吃药不吃药。”
    反正驱虫药每隔一段时间才用一次,并不需要天天吃。
    哄孩子嘛。
    陆霄这话一说出口,小白蛇反而愣住了。
    爹爹今天怎么对它这么好?
    也就是陆霄不知道它这会儿心里在想什么,这要是知道的话,怕是往地上一坐就要开始唱窦娥冤了。
    崽啊,你自己把门锁死了,爹怎么进去啊??
    疑惑归疑惑,但这对于小白蛇来说总归是好事。
    不用吃药,就是不用吃那个苦兮兮的东西了吧,开心!
    它眉开眼笑的在陆霄的掌心里蹭了两下。
    既然爹爹今天难得的这么好说话,那……
    它想了想,慢慢的首起身子,轻轻的晃了两下头。
    这是姐姐平时和爹爹最常互动的动作。
    只要姐姐这样做,爹爹就会把头低下来,然后姐姐再蹭蹭爹爹的嘴角,爹爹就会亲亲姐姐的脑袋。
    它其实也想这样做很久了。
    只是爹爹平时都不会这样把它捧在手里的。
    它自然也没有机会和陆霄这样亲近。
    看着手里的小白蛇突然做出这样的动作,陆霄微微一愣。
    这是它跟焰色小蛇学的吗?
    不太确定,但是陆霄还是像往常一样低下了头。
    感觉到嘴角边冰冰凉凉的触碰后,他微微勾起嘴角。
    嗯,确定了,是跟它姐学的。
    于是陆霄凑得更近了些,在小白蛇光滑又莹润的小脑袋上,轻轻的啵唧亲了一口:
    “好,爹爹也亲亲你。”
    然后下一秒,陆霄就眼瞅着刚刚还很正常的小白蛇,在自己掌心里扭成了一团大奋。
    但是又能清晰的感觉到它欢欣快乐的情绪。
    这……
    应该不是犯病吧?
    不过,这孩子高兴起来,反应也蛮特别的……
    ……
    把小白蛇放回观察箱,陆霄下楼的时候,看到边海宁和聂诚正在厨房里做饭。
    厨房就那么大点地方,做个晚饭也用不着三个大老爷们挤在一起。
    想了想,陆霄决定去看看雌狼。
    结果人刚走到小屋门口,就被屋里的白狼听见了动静。
    还没等陆霄推门进屋,白狼先一步从小屋里钻了出来,一脸幽怨的盯着陆霄:
    -那个小盒子呢!说好等会儿给我的!
    陆霄尴尬的笑了笑。
    坏了,忘了这茬儿了。
    ……
    晚些还有一章加更,应该在一点之后了,困的宝宝可以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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