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她把手绢收起,笑着看艾利乌德茫然不知所措,最后只憋出一个“谢谢”的样子。
    她转头,看向狄思河的方向,抱住双腿,轻轻摇晃着:“现在,你可以好好跟我说一下了吧……是赫克托尔先生他们的事,没错吧?”
    听到格拉尼的话,艾利乌德脸上火热的感觉逐渐消退,又开始懊丧起来:“是啊,近几天,我无数次想到,赫克托尔他一脸怒火站在战俘营里的样子,无数次想到,如果我当时选择救他会怎么样?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性,能成功救他出来呢?”他抚了抚自己烈火之剑的剑身,叹了口气。
    “在当时的情况下,你做出的选择是最好的,”格拉尼顿了顿,似乎在思索如何照顾好艾利乌德情绪:“如果我们在那天发起救援作战,不止赫克托尔先生救不出来,连我们也会一起被抓的吧?”
    “我知道,但至少我的内心能过得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格拉尼别过脸,仔细端详着那位贵公子现在的样貌——刚才没发现,但现在一看,他确实比之前要消沉了许多。以前,他虽然不怎么说话,但能明显感觉得到,眼神中,那种青年特有的锐气,可现在……那种少年感已经找不到了。
    ‘不行,这样可不行!’白发少女抿着嘴唇,急切地寻找着劝服艾利乌德打起精神的方法,尔后,她的双眉渐渐松弛开来:“你还记得,斯卡蒂的事情吗?”
    艾利乌德思索了一阵,回答道:“好久了,是我们最初认识的时候吧?去年年中的时候?”
    “嗯嗯!你记得我最开始是怎么做的吧!因为之前与斯卡蒂有过交情,所以我就很自信地出去,跟她谈谈呢!”格拉尼望着天际的白云,在想象中,勾勒出那个冷冰冰的‘猎人’轮廓,“结果你也看到了,我差点就被她干掉了呢!还好跑得快!”
    “我们还是一起跑走的吧?”跟随着格拉尼的描述,艾利乌德对这件事的印象,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我还记得,帮我们挡住斯卡蒂小姐的,是玛丽小姐。”
    格拉尼笑着连连点头,“对吧对吧!我们还因为跑得不够快,没有死命地跑,被玛丽小姐埋怨了呢!”
    “您记得可真清楚……”
    “那是当然咯!可别小看我格拉尼的记忆力!”白发的少女注视着狄思河河面上,有几只水鸟被惊飞:“这么细数起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差不多半年多了啊……但我们一起经历过的事情,我是不会忘记的,绝对,不会忘记的……”
    红发的青年也有点感慨地望着河面,他没注意到的是,他自己的神情,已经变得明亮了不少,在无所事事中失去的活力,逐渐回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嗯?”他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被一种温暖,给覆盖住了。
    是格拉尼的手。
    顺着手臂向上望去,正对上那双闪烁着星辉的紫色双瞳:“但是,在这里徘徊可不行!如果在此止步,那就是真的对不起赫克托尔先生他们了!”
    “格拉尼小姐……”艾利乌德低垂着双眼,接着,他抬起头来,神情变得坚定起来:“嗯!好!我答应你!”
    他与格拉尼十指相扣,而后者没有抵触的意思,还与他扣得更加紧密。
    格拉尼再次笑了起来,在艾利乌德眼中,她的这次笑容,有了某种更为纯粹的东西,但他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去形容这种东西。
    接着,格拉尼慢慢松开了手,站起身来,“哎哟,坐太久了,腿有点麻了。”
    “没事吧?要不要我扶你?”艾利乌德也跟着起身,一脚踩空,差点丢人地摔倒。
    “嘿嘿~你还是先注意好你自己吧。”
    “对了,”红发青年在找回自己的重心之后,挠了挠头,“那个,对不起,让你特意过来……”
    白发的少女则以一种看傻子的表情,望着艾利乌德,“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不会说话?”但她不等艾利乌德回答,视线就往狄思河的入海口看去。
    ‘如果战争能胜利结束的话,我想,跟你一起去看看这个世界。’这句话,格拉尼没有说出口,但她在心里,如此恳切地,期盼着……
    ……
    晨曦透过窗户,照射在梅莉的脸上,刺得她睁开了眼睛——抵达米德尔斯伯勒之前,她从未像今天这样,睡过一次好觉。
    “玫兰莎!现在几点了?!”她习惯性地呼喊着以前早已起床、已经洗漱好的,那个少女的名字。
    待她恍惚的意识自梦境回到现实,她才猛然想起,那个被迫担当她“闹钟”的人,并不在这里。
    梅莉沉默地翻身起床,把手搭在双层床上层的栏架上,看着下铺,那空空如也的白床单——那个猫族的少女,本应该在那里,与她一同,好好地休息一个晚上。现在,只有预示着新一天到来的晨光在上面,而这晨光,此时却显得如此苍白。
    她把视线转移到了自己的枕头边:那里,安静地躺着一个紫绮罗香囊,尽职尽责地散发出淡淡的花香,予人以一种格外温馨、放松的感觉——梅莉能睡个好觉,也有它的一份功劳。
    伸手把香囊握在掌心,梅莉的双眼带点迷离,口中,轻声念着,它制作者的名字:“玫兰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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