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公爵阁下,这是本季度的财务报告汇总。”宾尼公寓内,安东尼如往常般进入公爵办公室,把材料递交给因幡。
    因幡翻了几页,把目光在下季度的预计收入一栏停留:“辛苦你了。”
    “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即将新成立的那几家企业,现在完成审批流程了么?”
    老管家把眼镜戴上,拿出随身携带的备忘录:“是的,阁下。现在就只需确定正式开始运行的时日了。”
    “很好。呼……”原本因幡还担心这最关键的一步会被卡住——不论是哪个家族,若想新成立一些比较大型的公司,都是需要经过兔族商业委员会(总部建立在腓特烈伯爵领中)审批的。而因幡此前一直都不确定,这商业委员会里面,她有多少“朋友”,又有多少“敌人”。不过,就目前来看,她的“朋友”还是多于“敌人”的。
    黑发少女拿出一张计划表,在上面打了个勾,“接下来,安东尼,你可以去通知玛琳小姐了。”
    “遵命……”安东尼深鞠了一躬,不过他并未立马去执行因幡的安排。
    “还有什么事吗?”
    那位已白发苍苍的管家沉默了一阵,思考再三后,开口道:“阁下,我这有些想法,不知您愿不愿意听取?”
    “但说无妨。”
    “好的。阁下,依我愚见……额,您将采取的手段,会不会过于激进了点呢?”他斟酌着词汇,“在您决定接手族中的福利事务,并利用家族的资产建立新公司的时候,虽然有些操之过急了些,但尚在可控的范围之内。但您现在要采取的这个措施,那恐怕是,抱歉,菲利普阁下无论如何也不会考虑的选项的啊?”
    因幡摩挲着下巴,“你的意思是说,我这一步走下去,接下来要承担的风险太大了?”
    “正是。女公爵阁下,我恳请您重新考虑一下这项措施所带来的可能后果。”
    “……我明白你的担忧,安东尼。对这件事,我也想了很久,”因幡浅饮一口花茶,语气相当平静:“但是,安东尼,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们兔族现在面临的状况是怎么样的?”
    安东尼不再说话了。
    “兔族现在的社会,也跟先几年神圣兽人帝国没什么区别了。不下重手,是很难有所改变的。而对萨伏伊伯爵这一步棋,便是我施行的第一个外科手术。”
    “女公爵阁下……”
    “放心好了,安东尼。我已做好准备来应对接下来的任何风险了。”
    老管家还想再劝劝自己的新族长,但半天下来,他最终只说出了“遵命”,这一个词……
    听见关门声之后,因幡深吸一口气,从抽屉中拿出那张菲利普生前托付给她的全家福,‘您就看好了,父亲大人。看我,怎样帮兔族重新开辟出一条道路来!’
    “呼,又到这个天气了啊。”她把视线从全家福上收回,透过窗户,凝望着远方缓慢堆积起来的阴雨云,思绪忽又飘到了数年前,那在雨中躲避父亲监察的自己。
    ……
    “你认为女公爵参与福利方面的想法是什么,丹尼斯?”萨伏伊府邸内,弗朗西斯·冯·萨伏伊伯爵如平常般,询问自己儿子对于因幡举措的看法。
    “应该是想笼络底层人,所以才参与进来吧!”这次,无需父亲点拨,丹尼斯就很快的给出了回答。
    不待父亲作出赞许,伯爵的儿子又加了一句:“不过,我看呐,她只是徒增自己的财务负担罢了。就一群失业的家伙,能给她什么资本?”
    萨伏伊伯爵才感到稍微满意些,就立刻让丹尼斯的画蛇添足给抹去了。‘看起来,丹尼斯成长的路,还很远啊。’他暗自感慨着。
    “怎么了?爸,我有哪里说得不对吗?”
    “一些对,一些错。”弗朗西斯评价道:“你应该多花时间去看看近期的新闻。不想看报纸的话,你房间不是还有台收音机么?”
    “知道啦、知道啦!还有什么需要说的么?”
    萨伏伊公爵皱起眉头——每次他提出要求的时候,他的儿子总是显得如此不耐烦。
    “……暂且没有了。”他默默的站起身来,披上一件外套:“我想去外面活动下筋骨,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回来。如果有什么要紧事的话,你可以找我秘书。”
    “好的,爸。我知道该怎么做。”
    ……
    与其他伯爵出门时不同,萨伏伊伯爵是不会带保镖或者护卫之类的:一是因为他习惯独来独往,二是他对自己的自保能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而他经常去的地方,是位于兔族各大家族辖区交界处的中央公园。
    在公园内散步的,平时以普通的兔族族员为多(各大家族都有自己的私家园林)。除此以外,因近期经济形势的影响,现在的中央公园中,还游荡着不少失业且身无分文的族员。
    ‘哪片草地上都躺满了些无所事事的家伙啊……’萨伏伊伯爵不屑的想着。尽管他从报上看到过,关于失业人员在世界各地起事的消息,但就目前所见,他儿子的判断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就在他打算转到另一条路上时,一个叫卖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卖花啦,卖花啦!刚摘下不久的鲜花啊!”
    卖花的是一位有着金色卷发的少女,她的右手腕上挂着一个竹篮。竹篮里的一边,盛满了尚滴着水的鲜百合花。而另一头,则还有几份报纸。
    可她无论如何努力的叫卖,周围的人也只是看了看她这边罢了。
    ‘她不可能把花卖出去的,他们甚至连好好吃顿饭都成问题!’萨伏伊伯爵想道,而那位卖花的少女,也慢慢走到了他的面前。
    “先生,请问您想要买花吗?”她说着,在竹篮中翻了一会,选出其中最大的那朵出来:“像这朵,如果别在尊夫人耳上的话,绝对能提升她不少魅力的!”
    萨伏伊伯爵看了那朵花一眼,但他并没有要买的打算。于是,他只摆了摆手,打算继续走自己的路。
    “先生先生,就买一朵吧?我便宜点给您。”
    “不用了,谢谢。”
    卖花女还是不肯放弃,亦步亦趋道:“就买一朵嘛?要不我再送一个小花环给您?”
    见她非要让自己买不可了,萨伏伊伯爵也只能自认倒霉。他不得不停下脚步,无可奈何:“那好吧,我就买一朵,多少钱?”
    卖花女感激的点点头,但却说出了一个非常奇怪的价格:“不多!只需要您给出两三平方的地就可以了!”
    “?!”萨伏伊伯爵立马警觉了起来,而后,他越发觉得这追上来的卖花女可疑:“对了,我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啊?”
    此时,不知何时已转暗的天色下,狂风骤起,雨点纷落,兼夹电闪雷鸣。当卖花女的刘海因风的呼啸而微微斜仄的时候,萨伏伊伯爵终于看清了她的样子:“你……难道是!老约瑟夫家的……?”
    “先生,我想给您讲一个故事。一个过去的,关于某个落魄贵族与他平民好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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