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邺城的气氛奇奇怪怪。一个个百姓、流民、乞儿,大白天都跟做贼似的鬼祟。
    有的人,躲在旮旯里交头接耳,一见有人靠近就装成若无其事。装就装吧,还装不像,满脸写着:我可知道个大秘密,赶紧来问我、赶紧来问我呀!
    有的人,??身上毒疮好了,脑袋好像得病了,就知道使劲摇!谁问都摇,满脸写着:我真不能说,我真的、真的不能说!别逼我啦!再逼我我就说啦!
    这鬼祟情况,今天巡查城街的府兵队长斛律戒瞧见好几回。他就把狐疑的事儿简单说了下,??问今天的城门兵庄大郎:“你知道么?这些人都咋着啦?”
    庄大郎脑袋狂摇,俩眼珠子都摇叉劈了,??左眼站岗、右眼放哨的!
    斛律戒一腿把他踹墙上!
    庄大郎扶正兜鍪,??这才装腔作势的屈服了。“大人非要问,我就说。但您知道后,可别告诉别人!”
    啥毛病这是?斛律戒简直不敢置信!长官问话,城门兵还敢讲条件?“行行行,我不告诉别人,你说!”
    “是这样...城里有个老翁,专治大毒疮...就在子午那条街...您到那就能知道...可别说是我说的啊!”
    专治大毒疮?斛律戒身上也有疮,已经好些天了,坐下疼、站着痒,把他折磨的够呛。
    那这老翁不正是城主府急需的金疮医么?
    斛律戒为了查清传言是否可靠,特意扮成流民装束来到子午街。
    这里有一大片空地,好些个流民分散四周,不管坐着的还是蹲着的,都瞧着中间位置的三个大帐篷。
    这三个大帐篷可不是城主府分发的制式帐篷,瞧上去既宽阔又结实。帐篷里、外都有人,附近还停靠两辆大牛车。
    主帐篷门帘前的地上,铺着一大张草席,??扮成六旬老翁的王洛闻,正坐在这给人瞧病。新1坐她身后,随时帮她递东西。
    为了防止经验值流失,给流民看病的整个过程,王洛闻都不让童子军帮忙。她正动作轻缓的将熊大郎手臂上的纱布取下来。
    此病患是昨天傍晚过来初诊的,当时她把浸透消毒液的纱布给对方裹缠两圈,就叫对方回去了。
    熊大郎当时还觉得上当,寻思缠两圈稀的透眼儿的白布,一点儿草药都不见,就能治毒疮?但没过多会儿,他就觉得手臂不痒了,所以熊大郎的感恩指数,实际上从昨晚开始就已经不停在爆。
    现在纱布取下,系统更是“叮咚”不停。
    以前他胳膊的大脓疮黑的吓人,一天时间都不到,疮面的乌黑就消退大半,还没有恶脓臭气了,清凉凉的!
    熊大郎喜极而泣,说道:“阿翁,要不是您给我敷这药布,我这胳膊真就废了!我这...没啥能给阿翁的,要不我给您干活吧,我胳膊好了,有力气哩!”他说完,馋的咽口唾沫。
    能不馋吗?祖逖拿着包子过来了,还盘腿坐跟前吃,这味儿谁受得了?熊大郎从昨天就滴粮未沾。
    王洛闻捋动假胡须,微微沉吟,然后点头:“也好。也不需你使啥大力气,每天清理清理周围的蝗虫,尤其帐篷两边儿。”
    熊大郎赶忙点头:“我这就干!”
    “呵呵,不差这一会儿。”她吩咐祖逖,“去,拿俩包子给熊大郎。”然后她再跟熊大郎说:“吃饱了再干活。以后你要没事儿,就过来打蝗虫,打一天蝗虫,老朽管你一天饭。”
    多心慈的老者啊!
    熊大郎激动的嘴也哆嗦、鼻孔也颤,感恩指数跟火山爆发似的歘歘歘!他就这样2点2点的,愣是一气儿累积到60才停!
    王洛闻当即把包子塞他手里,催他道:“快吃快吃,别凉了!”
    谷陰</span>系统好累:“叮咚,感恩指数:2...不计。”
    熊大郎走开后,王洛闻用酒精棉布擦下手,看向盯她好一会儿的另个流民,主动招呼道:“这位郎君,也是来治疮的?”
    “嗳!”斛律戒赶忙回应。他三天两头巡查城防,自是知道流民是什么样子的,所以表现的又胆怯,又卑微。
    “过来吧!坐。你从哪听的老朽会治疮啊?”
    “听城门口守卫大人说的。”
    “他咋跟你说的?”
    “说老翁能治大蝗咬的疮,百治百好,还叫我别告诉别人。”
    “嗯。我确实能治!但治好后,你可不准再跟别人说了。”
    “我不说,保证不说!不过城主府不是正招金疮医么?老翁咋还害怕叫人知道?”
    “因为老朽根本称不上金疮医!我就是个逃荒的,祖上只传下治蝗虫咬伤的手艺,万不敢称金疮医。你们不懂人言可畏,传来传去,把名气传大喽不是啥好事儿!你想,到时哪个权贵有头疾、或有心疾,叫老朽去治疾,我再说不会治,他们能信?”
    斛律戒“咝”口气,暗赞这老者确实有远见!也就是自家城主仁厚,不会干强掳匠人、医者的事儿,但凡换个权贵统管邺城,这老者的顾虑恐怕就成真了!
    王洛闻问他:“毒疮在哪?我先看看严不严重。”
    斛律戒撩开衣摆,把裤腰往下一褪,露出了半拉腚!
    王洛闻手上动作一重,差把假胡子那层皮全揪下来!
    童子军们只是扫过来一眼,就各忙各事。新1在女郎跟前就是守护的。而且所有人早被女郎交待过,医者看病,流民肯定会有衣不蔽体的,谁都不允许对这种事大惊小怪,喳喳呼呼惹人怀疑。
    祖逖嫌辣眼睛,蹦蹦哒哒去牛车那边玩了。
    斛律戒解释伤口来历:“那天我在井边舀水冲澡,让蝗虫把腚刮破了,原本是个小口子,谁知道两天就成疮了!”
    “嗯。没事儿,你来的及时,敷一剂药就差不多。”她掀开旁边篮子的挡布,拿出浸泡过消毒液的半湿纱布,有手帕大小,往对方疮口上一铺。
    此人腚太宽,拿啥固定纱布呢?
    有了!她把对方刚才扯下来的腰带当捆绳,绑一圈系个死扣。“行了,晚上睡觉注意,别把药布蹭掉。明天抽空过来,再给你换一副就差不离儿了!”
    “我、也没东西能给您...要不我也帮您干活?”
    “等你疮好后再说吧。”
    “嗳!那可真是谢谢阿翁了!”斛律戒就这样抱着裤腰离开。
    王洛闻不满的撇下嘴。心道:什么玩意儿!白瞎一块药布,连1个点儿的感恩指数都不蹦!活该你腚上长疮!
    快到晌午时,帐篷前过来五人,全都戴斗笠、面蒙布巾。
    前头两个身形苗条,看其举止,应是一主、一婢两个女郎。后头三人体宽肩宽,穿着脏旧的粗葛裋褐,腰别木棍,应是部曲或家仆。
    那婢女先过来,还算礼貌的问道:“听人说,此处有位金疮医能治毒疮,可是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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