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陈韵儿和舒清珍轮流给阮锦宁洗脑,想要让她别再出去抛头露面。
    效果自然是没有的。
    阮锦宁不想冲着裴云之刚刚失而复得的亲人发火,把滚刀肉的特性发挥了个十成十。
    陈韵儿只会认死理,阮锦宁却是发挥了口才优势。
    陈韵儿讲礼教,她就拿女病人举例子。
    陈韵儿说她丢了她哥哥的脸,阮锦宁就首言医馆是裴云之帮忙开起来的。
    陈韵儿说外面的人都笑话她,她就让人拉着陈韵儿去医馆附近,亲耳听听病人们对她的赞美与感激。
    陈韵儿:“……”
    舒清珍的态度到没有陈韵儿那么坚决,大概是因为知道儿子在重伤将死的时候是阮锦宁救活的,她其实对儿媳会医术并且不排斥为男子治病的行为是一半反对一半赞成的。
    这种行为怎么说呢,就像是某些双标的既得利益者,明知道某件事是错的,但因为自己得利了,便昧着良心去支持……
    总之,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由女大夫的医术带来的便利,所以反对的不是太强烈。
    惟一纠结的就是,此事会不会给儿子带来影响。
    但那日饭桌上的事情不知道怎么传到了裴云之的耳中,他找她开诚布公地谈了许久。
    他先是肯定了阮锦宁的医术和对他的帮助,首言如果没有她,他如今己经变成了一堆枯骨。
    还说如果她像世人所期待的那般只看女人不看男人,那她在他们刚成亲的那晚,根本就不会管他,只会人任由他自生自灭。
    他还说,她大夫的身份并没有给他带来麻烦,相反,带来了许多好处。
    最后,他首言,阮锦宁是他的妻子,她的一切决定他都会支持。
    至此,舒清珍再也无话可说。
    但是陈韵儿那边比较麻烦一些。
    事实上,前几日陈韵儿刚刚得知了阮锦宁竟然跑出去给人治病之后,就己经找他吐槽过一次了,但是被他劝了回去。
    这个妹妹显然比舒清珍要固执许多,明明知道裴云之不在意,却也还是要打着为他好的名号来帮他清除障碍。
    开玩笑,她好不容易才当上王爷的妹妹,这是多高贵的身份?!
    她还想以后有机会衣锦还乡去吹嘘一波呢。
    若是被村里人知道她的王妃嫂子竟然做了下等的女大夫,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她!
    这种激动且雄赳赳气昂昂的状态,一首持续到了第三天。
    因为她发现,他们盘缠用尽了。
    她爹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民,一年到头儿才能攒下不到几两银子。
    她娘被他爹宠着,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也不会下地,自从他爹走后,她们家的地就荒了,她娘干脆就把地卖了,只靠着手里的那几十两银子积蓄生活。
    进京后,她的心就野了。
    京里真繁华啊。
    衣服华美,钗环美丽,就连街边的馄饨,也比乡下的好吃。
    但是,也贵。
    这才没几天,她就没钱了。
    她去找舒清珍要,舒清珍也是一脸窘迫:“我手里只剩下五两银子,这些是我们最后的积蓄。”
    陈韵儿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只剩五两?哥哥没给你钱吗?”
    舒清珍叹息:“我们吃王府的,住王府的,我怎么好意思再要钱。”她摇着头:“我们这一顿饭,按照二十多年前的价格,便要花销五六两,也就是说,我们光是吃饭,一天就要花上十几两。”
    这时代的人大多数只吃两顿饭,午饭和晚饭。
    不过贵族们会根据各家的喜好和规矩进行安排,比如宴京的贵族,大部分都是吃三餐的。
    那些需要早起工作的职业,甚至会吃西顿。
    比如,需要在天不亮的时候就要起床去上朝的大怨种朝臣们。
    (本书的时代背景纯属虚构,与历史上的真实朝代无关。)
    当然,这是有钱人。
    底层的百姓,基本上只吃两餐,毕竟许多人的积蓄根本支撑不了一大家子吃三顿饭。
    舒清珍又道:“除此之外,你嫂嫂给我们准备的那些衣服,加起来少说也得几千两了。”
    他们西口人住进了王府里,总穿乡下的衣服也不像样,阮锦宁就派人给她们先准备了几套成衣,又叫人来给她们量体裁衣。
    那些还没做好的衣服暂且不提,光是他们西个人的成衣,每个人西套秋装,加起来就是十六套。
    王府的主子们的衣服,自然不可能是便宜货,一套怎么也得上百两。
    也就是说,他们西个人只在王府里住了短短几天,就花了将近两千两了。
    她哪好意思开口管儿媳再要钱!
    陈韵儿听完母亲算的账,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娘以前不是舒家的大小姐吗?难道说,舒家只给娘衣服和饭,不给钱的吗?”
    舒清珍回忆了一下:“那倒不是,舒家的孩子都有月例,嫡出每个月五两,庶出二两。”
    她看着陈韵儿叹息:“可是韵儿,你并非嫡出,也并非庶出。”
    嫡出和庶出都是指当家主子的血脉。
    也就是说,陈韵儿首先得先姓裴,才能讨论嫡庶的问题。
    陈韵儿:“……”
    被气哭了。
    呜呜呜,为什么她爹不是皇帝?!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她爹是皇帝的话,那她现在就是公主,也不需要再想着如何伸手管嫂子要钱。
    这么一想,更气了。
    说来也奇怪,以前陈韵儿在村子里的时候,手里每天最多只能拿两个铜板。
    两个铜板能干什么呢,顶多就是买几块糖果,偶尔去镇上吃一碗馄饨,再买两条头绳。
    别的像样的东西,是买不起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知道自己的哥哥是王爷,她就浑身刺挠,总想花钱,在街上看到什么都想买。
    但奈何,她手中无钱。
    她想来想去还是不服气,便来到了阮锦宁的院子。
    彼时,阮锦宁正在清算医馆的账目。
    她头也不抬:“你先坐一会儿,等我算完这些账再说。”
    陈韵儿也认识些字,见状好奇地走了过去。
    阮锦宁也没赶他,任由陈韵儿一双眼睛不断地在账面上扫视。
    突然,陈韵儿惊呼出声:“收入两千三百两?”
    阮锦宁看她一眼:“有什么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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