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魏折星把脑袋一转,一双明艳的眼眸落到裴云身上:“哦,原来云在我旁边啊。”
    裴云先是一愣,然后从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来,他低下头笑了笑。
    见他发自内心的笑了,魏折星才松了一口气,她第一次哄男生,也没什么经验,但是裴云确实要比她好哄多了,随便逗逗他就笑了,想起上一次那丢脸的模样,她要是裴云,她直接都不哄了。
    两人没有了言语,魏折星看看他,又看看小池子里的锦鲤,锦鲤被喂的很肥,周边还有一些小鱼苗躲在睡莲叶子下。
    今天阿姨没有上班,家里就他们三人,段砚一个人在房间里待了一个下午。
    裴云吃完饭进屋洗漱去了。
    魏折星去菜场买了一些菜,回来时裴云已经坐在小亭子里的藤椅上睡着了。
    她把东西放在竹桌子上,轻手轻脚的走过去。
    午后的阳光把鹅卵石晒了个透,唯独小亭子那边一阵阴凉,他安安静静的躺着,一顶鸭舌帽挡住自己的整张脸。
    魏折星站在不远处拿出手机把这幅画面拍了下来,他在夏天特别喜欢穿无袖背心,今天穿了一条同色系的宽松短裤。
    她回头看了眼,段砚的房间窗帘还是拉上的,估计还在自己房间里休息。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拿了一把蒲扇再慢慢走过去坐在小亭子边上,靠在柱子上一眼不眨的盯着裴云,右手拿起蒲扇轻轻给他扇着风。
    他抱着手臂,动了动脑袋,魏折星不确定他有没有睡着,也怕他睡着了惊动他,便没有拿开他脸上的鸭舌帽。
    她忽然想起段砚有一首单曲,叫做《纸飞机》,里面有一段歌词魏折星挺喜欢的,
    “可惜时间它老是做个不回话的哑巴,
    人们把它的语言翻译成三个冰冷笔画,
    我的纸飞机会长出机械的翅膀,
    总有一天,
    会飞到回忆里那棵埋葬着的时光机的大树下。
    然后把时光机里纸飞机的折法教给我最爱的那个她。
    我最爱的那个她啊你在干嘛,
    别像时光那样对我的表白闭口不答。”
    魏折星怕打扰睡觉的他,只在心里哼了两遍,而后,她的目光转移到裴云的左肩上,他的肩膀有一片皮肤与大臂上的肤色不相符,那规整的印记,一看就是贴了膏药留下的。
    他的左肩上还有一颗很小的朱红色的痣,很好看。
    她挺喜欢夏日的午后,确切的来说是有裴云在的夏日,特别像他们家这个院子,虽然很小,但什么都有,蝴蝶,蜻蜓,也有段砚养的花花草草,鸽子和锦鲤。
    她觉得她能在这个院子里待上一辈子。
    眼看到了下午四点钟,魏折星把菜拿到厨房,切了点儿西瓜摆在外面的竹桌子上,泡了一壶茉莉花茶,又榨了一杯果汁。
    她在网上学习了一下钵钵鸡的做法,一个人放着音乐在厨房里忙碌着。
    没多久,段砚出了房间,他整个人看着蔫蔫的,估计是午睡没睡好。
    “星星啊,你怎么在厨房做饭。”段砚喝了一口水赶忙走过来,“我来就行了,你是客人。”
    魏折星笑笑,扬扬下巴指着外头:“外面有茶,没事儿的舅舅,我来过这里很多次了,特别熟,您先歇着吧,我自己能行的。今晚上吃钵钵鸡,早点儿做好晾着能更好的入味。”
    “需要做什么吗?”段砚问。
    “不用不用,我马上串好串酒下锅,这些料汁都调好了的。”魏折星笑道,“我还蒸了个乌骨鸡,晚上咱们吃白斩鸡。”
    段砚嗯了声,站在一旁帮她串串:“今天没让阿姨过来,没想到还麻烦你了。”
    “这有啥的。”魏折星说,“按照网上教程走,一学就会,但是不好吃在背后蛐蛐我就行了,别当面说哈。”
    段砚爽朗的笑了笑:“星星做的,怎么都好吃。”
    “舅舅,您跟邹姐和好了吗?”魏折星抬眸看向他。
    段砚笑了下,摇摇头:“和好了是和好了,但回不去了啊。”
    魏折星眼神之中满是疑惑。
    “我已经不年轻了。”段砚笑了笑,许久许久他才说,“能配得上邹予锦的,也只能是段今宴了,其实想想,做朋友也蛮好的,我跟她之间隔了太多,家世是其一,眼界其二,配与不配那都是后面的了。”
    魏折星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之前网上在传的,邹予锦是海城某位大佬的独生女,而段今宴只是农村出身,两人家世就隔了十万八千里,邹予锦以后是要继承她家产业的,以后肯定会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
    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裴云的父亲,爷爷奶奶那样,不计较家世出身的。
    “那小子呢。”段砚扯开话题问了句。
    魏折星哦了声,抬起下巴指着外头:“在外面睡觉呢,前些天在灾区没怎么睡,后面生病了睡不好,今天好不容易休息会儿。”
    段砚深吸一口气,慢道:“其实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即使没有曲径那回事儿,我也在圈内待不久的。”
    魏折星更有些疑惑了,但她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的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她一瞬间还消化不完。
    “我出去看看我的花,有没有被他浇死。”段砚极其别扭的转身出去了。
    魏折星没忍住低头笑了下,盯着他的背影。
    明明才四十不到的年纪,可他的背影无不透露着年老的气息。
    他在院子里转悠了好久,一会儿摆弄摆弄西瓜,一会儿倒倒茶,一会儿逗逗鸟,最后才站在原地看向裴云。
    他就像一位传统的父亲那样,含蓄又别扭。
    魏折星其实知道他的心情,裴云一个前途那么明媚的人,为了他磕在象限,受委屈,甘愿放弃学业,他的心怎么会不痛。
    酝酿了那么久,他最终还是没有走过去,转而进了屋子:“外头太热了,还好我的花没事儿。”
    “是有点,不过刚才那会儿还好,院子里有风。”魏折星也没有戳穿,忙着手里的活。
    良久,魏折星动了动唇说:“舅舅,您可以帮我一个忙吗,我包里有他的感冒药,那边晾了一杯温水,帮我提醒一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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