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心把脖子一仰,猛地把木炭丢进嘴里,死命往下一咽。随着“嗞~”的一声闷响,他感到喉咙里窜起一种说不出的刺骨寒意,转瞬寒意又突变为炽烈的炮烙,嗓子仿佛被生生硬撕开了一道口子。
    剧烈的疼痛立时将他击倒在地,雄心悲惨的用双手捂住喉咙,身体痛苦的不住抽搐、翻滚起来。
    此情此景之下,就连戚朴也是感到后背一阵发凉,胸口的血在拼命翻涌,抑制不住的要撞上喉头。突然,他觉得眼睛有些眩光,抬头望去,也许是错觉吧,太阳的周围出现了一圈光晕,光晕中隐隐的亮起一块儿小小的耀斑,仿佛天上有了一大一小两个太阳……
    当追锋车再次行驶在驿道上时,坐在戚朴身侧驾马的雄心已经洗净胶漆,并且换上一身破旧的车夫麻衣。经胶漆腐蚀后,他的脸上和手上满是水泡和疮斑,其中不少还止不住的淌着黄稠的脓液,不仅是彻底面目全非更令人望而作呕。
    “公子感觉操控如何?进城后就要委屈您驾车拉我了。”戚朴边指导雄心驾车边说。
    “学过……”雄心刚嘶哑着硬挤出两个字,嗓子就火辣辣的发疼,只得和着一口唾液将剩下的话咽回肚里。
    “御是六艺之一,公子自是学过。但还是要多熟悉一下,以免出关时发生什么差池。”戚朴耐心的嘱咐。
    “腰牌呢……”雄心不放心的、吃力的问道。
    戚朴附在雄心耳边小声说:“这个放心。之前,我把腰牌埋在咱们院门门槛下,一直很安全。现在,我让马把它们吞到肚子里了。”
    雄心满意的点点头,不再言语,继续全神贯注的熟悉马车的驾驶方法。
    “恩公!请留步!”突然,一个衣衫褴褛之人从路旁跑出,冲到路中间,翻身跪下拦住马车。幸亏雄心一直在专心驾车,才堪堪及时刹住,没有撞到他的身上。
    戚朴定睛看去,发觉这个正是几天前自己赠予食物的少年,这里也正是他遇到少年及其弟弟、舅舅的地方。
    “发生什么事了?你舅舅呢?”戚朴俯身问道。
    “阿舅不听您的劝告,被强人发现携有钱物,惨遭谋财害命。”少年跪在地上,上身却挺得笔直,“请恩公收留我吧。”
    “你要是跟着我们,说不定今天就可能横死街头。”戚朴真诚的看着少年,“不如我再予你些财物,你好自谋生去吧。”
    “恩公!即使我不跟着您们,今天也一样可能横死街头。再说,即便您再多予我些钱财,我又如何能自保于乱世?”少年枯瘦的胸膛因强烈的情绪而不住的起伏,“我在这里已经守候好几天了,老天开眼,终于让我等到您。还请大发慈悲,收留我吧。洗衣、做饭、跑腿,我什么都能干!”说罢,少年一头扣下,久伏不起。
    “你叫什么名字?可还有照身帖?”戚朴叹了一口气。
    “我叫陈大齐。有的。”少年抬起头,从怀里掏出一张叠成小块儿的、脏兮兮的、看不出本色的麻纸。
    “巧了,也是有缘人。”戚朴耸耸略微隆起的肩膀,“好,上车吧。我们今天就要出关。”接着,他又一挥手,“不过说好了,走上这条路,那就各安天命了。”
    “谢恩公!”少年又是扣了一个头,才起身爬上马车。
    随着雄心抖动缰绳,追锋车载着命运未知的三人再次启程,直奔金城关衙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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