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吟下意识的瞟眼朱棣,却见他眉头稍拢,似有不悦。俄而又见那女子眉眼如丝,若有似无地瞄着神情淡漠的朱棣。她浅勾唇角,颇觉玩味。
    苏绣茵压低声道:“咦,未曾听闻周王新纳了侧室呀!”
    赏汝嫣但闻未语,神色微凝。
    朱橚担步入亭,凑到淮真跟前,指住自己,满脸期待的咧嘴道:“小真儿,叫五叔!来,五叔!”
    淮真睁着乌溜溜的大眼,困惑地瞅了他几眼,旋即甚觉无趣的挪开目光,指住徐长吟碗里的翠玉豆糕,乳声喊着:“爹爹,爹爹!”
    朱棣微微一笑,夹过翠玉豆糕,耐心的喂她吃起来。
    被无视的朱橚讨个没趣,瞟眼桌上佳肴,不觉食指大动,嚷道:“四嫂,用午膳也不叫我。”
    徐长吟佯作稀奇:“咦,难不成周王府断了炊,连午膳也吃不上了?若是如此,待会我就让膳房备些米粮给你送去。”
    朱橚好气又好笑,“那可真多谢四嫂了。”
    徐长吟眉弯眼笑的摆摆手:“不打紧,赶明儿从你那药园里摘些珍草宝木便可。”周王府药园里随意一株草药,便可抵得百石米粮。
    淮真咿咿呀呀的叫着:“药,药!”
    朱棣满面宠溺:“淮真,药留给五叔即可,你无需吃的。”
    朱橚哭笑不得,朝这一家三口长身一揖,大声道:“四哥,四嫂,五弟斗不过你们一家人!”
    徐长吟颇显得意,赏苏二姝也是掩唇直笑。徐长吟侧首望向尚立于亭外的女子,笑道:“五弟,为何不请吴姑娘入亭歇坐?”
    朱橚不禁讶然:“四嫂,你认识吴小……”话未说完,他顿有所悟,诡笑着瞟住朱棣,“不许旁人言,原是想自行坦白莫欺,以昭心迹。”
    朱棣懒得搭理他,对身后的明禄吩咐:“请吴小姐进来。”
    明禄领命退出,未几领着吴蓁儿入亭。吴蓁儿落落大方的福身拜下:“小女子吴蓁儿参见燕王殿下,王妃娘娘,二位夫人!”
    徐长吟观量着她肖似画中人的丽容,抬了抬手,和气笑道:“吴姑娘无需客气,请坐!”
    “多谢王妃娘娘。”吴蓁儿得礼谢罢,忝陪末座。她满面诚挚的又道,“蓁儿时常听燕王殿下提起娘娘,也常闻娘娘有诸生之才\贤声远达,今日幸瞻娘娘凤仪,实是三生有幸!”徐长吟之名,她得闻已久。家世隆显,素有才名,深受皇后喜爱。赐嫁燕王后,燕王为其连曾深宠的嫣夫人也少有亲近。又因其慈和柔顺,王府上下莫不敬戴。入府经年即顺诞郡主,如今又怀麟儿,不可谓不顺畅,不可谓不幸运。而这份顺畅幸运,实在让人羡慕,也让人不由生妒。
    徐长吟若有似无的瞟眼朱棣,似笑非笑:“噢?王爷竟会时常提起我吗?”以朱棣的性情,鲜论家事,更鲜论闲事,焉会与旁人时常提她?这女子言外之意,似乎是想告诉她,朱棣时常与其见面。
    朱棣眉头略拧,揭过话题:“五弟,你来有何事?”
    朱橚一拍额,终于想起是有事而来。他看眼吴蓁儿,道:“吴小姐想起曾听白夫人提及,会去城郊灵显寺寻访故人。我想,我们要不要去探访探访。”
    “义母曾说,那位故人于己有相救之恩。那年回京,正为还此恩情。”说着,吴蓁儿浅颜含柔地凝望住朱棣,“蓁儿想,若然义母的恩人在京师,自该前去探望,或许还能得知义母行踪。”
    如斯神态,赏苏二姝莫不若有所思。苏绣茵面露不屑,却又关切的问道:“怎么,吴小姐的义母失踪了?”
    吴蓁儿欲言,朱棣却抬手打断了她,“去书房说!”说着,他将淮真交给杨氏,垂袖掩手握了握徐长吟的柔荑。
    徐长吟偏首,许他记会心微笑,轻声道:“你午膳未用多少,我让人送些糕饵去书房。”
    朱棣眼底露出几许柔意,点了点头。吴蓁儿瞧在眼里,不由眸光一黯。从她接近朱棣,迄今已逾两月。尽管朱棣未再怀疑她,但对她仍是不冷不热。她原本以为,凭借与义母相似的容貌和义女身份,能使朱棣对她刮目相看,或是亲近几分。孰料,除却初见时让他失神片刻,余后他便鲜少拿正眼瞧她。如今眼见他妻贤子娇、妾美家和,怎叫她不失落?
    朱棣起身朝亭外走去。朱橚朝徐长吟挤眉弄眼,也走了出去。吴蓁儿向徐长吟三人行礼后退,随二人走远了。
    待他们离去后,苏绣茵立即不满的道:“娘娘,这女子是何人,怎似与王爷和周王爷很是熟络?咱们王府常来往的人家里,有这样不知矜持的女子吗?”
    徐长吟笑道:“吴姑娘乃是吴伯宗吴大人的侄女,此次吴大人迁往中都,恰好吴姑娘前去探望,便与王爷他们结识了。”
    赏汝嫣浅攒烟眉,喃喃道:“吴姑娘的容貌竟和画中人如斯相似……”
    徐长吟一怔,难道朱棣给赏汝嫣看过那幅画像了?
    见她面露好奇,赏汝嫣遂而解释:“前些年,妾身替王爷整理书房时,偶然见到一幅画像,画中绘着位红衫女子。今日见着吴姑娘,竟与画中女子有七八分神似,故而颇觉意外。”
    苏绣茵登时紧张道:“将她的画像放在书房,难道王爷和她早已相识?是了,吴蓁儿的义母失踪,与王爷何干,眼下竟还专门前去商量!”她越说越紧张,赶紧靠到表情无异的徐长吟身边,哼声道,“娘娘,依妾身看来,王爷对这位吴蓁儿颇为不同,不仅从中都带回京,还安置在周王府里,又要张罗寻她义母之事。指不定过些时日,咱们又会多位妹妹呢!”
    徐长吟安抚道:“吴姑娘寻义母,乃是孝义;王爷愿相助,乃是仁义。无需多想!”如果昨日朱棣不曾对她坦诚此事,现下听了她们的话,怎么着也会胡思一番。只是,朱棣并不愿将实情宣诸于众,她也只能三缄其口。
    “纵然如此,那幅画像也甚是奇怪。”如此解释显然平抚不了苏绣茵的猜忌。
    “世生百相,有何奇矣?而书房之中,置有画像更无需奇。”言语间,徐长吟对赏汝嫣施了记眼色。
    赏汝嫣会意,浅笑道:“妾身也觉无奇特之处,那画像摆置的随意,余后也未再见,想必并非如何重要之物。今日遇吴姑娘,当也只是巧合罢了。”
    见她们众口一词,苏绣茵虽仍存疑,但也只能悻悻的道:“妾身并非怀疑,只是觉得王爷鲜愿沾惹女子事非……”
    “故而,才让吴姑娘住在周王府,免生闲言。”徐长吟笑盈盈的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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