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我猜不猜
    想到这里她的心口就堵得慌, 拿了床头柜的药片合着温水喝下, 渐渐的才好一点。
    她有先天性心脏病, 前几年做过手术,加上精心的调养, 已经好了不少, 这些日子因为家里的琐事和矛盾,渐渐又开始觉得不太对劲,可她也没那个心情和功夫去医院详查,就往后延了延。
    她用酒店的电话拨了下容建国的号码, 接通电话的是个颇为年轻的女声, 语调柔媚, 轻声细语,绵里藏针,这是于旻的声音, 就算化成灰她都能听的出来。
    看样子于旻跟容建国目前是在一起的, 她狠狠的把电话挂了, 心里有火在烧。
    现在她变成多余的那个人, 父亲有了娇妻稚儿, 想起他那张已显老态、纹路清晰深沉的脸对着于旻的模样, 她就想吐,这样的恩爱和腻歪, 恐怕还会再给她多添两个“弟弟”, 这对骨子里就重男轻女的容建国来说, 儿子们膝下承欢的日子也不远了。
    而她和瘫痪的母亲到时候或许就会真正被扫地出门, 再没有个容身的地方……
    可怜母亲当初为了嫁给他,与自己娘家的人反目,二十多年来,双方都视对方如空气,早就断了来往。
    容欢不由自主握紧双拳,无论如何她也在在这之前为自己和妈妈找到归宿,她不能如此被动。
    她想了下,又熟练的在手机屏幕上按下一串数字,这是她铭记于心的数字,早就背的滚瓜烂熟,嘟——嘟——嘟,机械的声音重复了许多遍,几乎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男人低沉而有些慵懒的嗓音传来:“喂。”
    容欢稳了稳心绪,两只手都握住了电话,十分着紧:“喂,斯绪大哥……”
    那头停了停,随后没有再给她发言和示弱的机会,直接了当的说:“酒店那边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再住一阵子,不愿意随时离开。以后别再打我的电话,我很忙。”
    容欢想不通一向温和的斯绪怎么忽然之间态度变得这么冰冷,她着急的道:“你别挂啊我求你了!斯绪大哥,咱们不是一直好好的吗……你为什么忽然这么对我,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
    他可能是想了下,又或者没有,直截了当的告诉她:“你要弄清楚一件事——我是已婚身份,也不存在你口中的‘一直好好的’,”随即,他发出致命一击:“我太太听到你说的这些会不开心,不要随意幻想和发挥。”
    容欢瞬间有泪意被逼出来,她说:“可你不是第一次帮我了!还记得你头回见到我的时候就救了我,现在又是这样,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总是在我身边!我相信这就是缘分啊。”
    “我认为你可以去写小说了。”他漫不经心的说道,“我还有事要忙。”
    她来不及再说什么,他已经用行动阻隔了两人的对话。
    巴掌打到脸上来了,脸上原本柔和的线条一下子变得冷硬而愤恨,斯绪可真不是一根好啃的骨头,但越是这样,骨头就越香。
    她不怕男人难搞,特别是斯绪这样的高岭之花。
    既然他当初和现在都帮了自己,就说明他并不是完全对自己没有意思的,至于他所说的家庭和已婚,她自己都被于旻破坏了原本的幸福和美满,凭什么世界上的旁人可以肆无忌惮的享受这样的温暖,她不服气。
    容欢打开手机,下载了一个微博,熟练的输入了用户名和密码,登陆上去,界面上便都是同一个人的最新微博。
    因为她只关注了那一个人,那人并不怎么爱说话,却爱发很多的照片,很多是景色,然后是她养的那只肥肥的蓝猫,还有很多孩子们的生活照,她是个业余摄影师,技术很不错,因此也拥有了一批属于自己的粉丝。
    容欢就是冒充她的粉丝中的一个。
    这个人的微博名字叫,性别为女,头像是猫咪,从没传过自己的照片,却被一部分人执着的认为是白富美的女神。
    她是斯绪的老婆,祈愿,土生土长的溪城本地人,因为二次元和三次元分得很清楚,容欢也是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摸到她的微博的。
    关注她越久,容欢就越是觉得这个世界非常的不公平,有些人似乎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活的比你精彩而且美好,她的世界没有丑恶,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拥有一个完美强大的男人,却也不会懂得好好珍惜。
    她翻到她的主页,点开她的名字,手指稍稍犹豫,便点了起来……
    第二天斯绪在家休息,抱着祈愿懒懒睡到了十来点,才起床。
    趁她去香港的日子里,他又把冰箱给塞满了,做了两个清淡的小菜,两人就着午间新闻把饭给吃了,结束后,祈愿把东西收拾下,然后去了厨房洗碗。
    如果认真来说的话,两人在日常生活中分工还是挺明确的,正如他做饭她就洗碗。
    斯绪挂掉了容欢的电话,祈愿刚好洗好出来,她的身上还挂着粉色小猪的围裙,头发扎起来,脸蛋小小的,看上去似乎一点没受过生活的嗟磨。
    祈愿拿掉了围裙,然后坐到沙发上,大概是觉得累,一边抚摸着壮壮温暖的皮毛,一边拿出手机开始刷刷刷。
    斯绪就在她耳边跟她提起单位里说要郊游的事情,“……很久没带底下那群小子出去透透气了,你也一起吧。”
    “你们单位的集体活动,我去不合适吧,”她头也没抬,手速依旧很快:“再说我又不认识他们。”
    “小常,雷霆,你不都知道么,”斯绪难得解释了下:“雷霆最近相了个对象,他对着女孩子木讷不善言辞,大家都想着帮帮他,都叫了自己的家属一起参加,我总不能搞特殊化。”
    雷霆和常自在这两个人,祈愿确实是有印象的,他们跟着斯绪的时间最长,她见过两回,不熟就是了,但重点并不在他们身上,而是身边这个男人——他说完后仍旧目光灼灼的望着她,似乎她没有不去的理由。
    队里自己搞家属活动,本来算是挺好的一件事,可祈愿提不起兴趣来,她跟斯绪相处的模式本来就挺奇怪的,大张旗鼓的放到太阳底下去,感觉太别扭了。
    于是,她含混的道:“哦,我想想吧,说不定那天有事呢,奕尔最近还介绍了我一个活儿……”
    男人没接她的话,他转过身,两条长腿相互交叉,揉了揉眉心,“你要不愿意去就不去。”
    祈愿咬了咬唇,空气凝滞,好像她做错了什么似的。
    就连壮壮也仿佛感知到男女主人之间无声的火花,舔了舔祈愿的手背,不安的靠过来些。
    她真的做错了吗?男人的侧颜冷峻,唇角矜贵的抿着,但前一秒还是柔和的,眼角有若隐若现的笑意,祈愿心里莫名一跳,有些抽痛。
    她放下手机,小心翼翼的看他:“你生气啦?”
    没说话。
    “看你不开心我就开心了。”她摇头晃脑的道。
    男人眼神都不给她,冷笑话顿时冷场了。
    祈愿咳咳了两声:“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啊,真小气。”想了想,妥协道:“我去不就成了吗?”
    “不要勉强自己,祈愿,”斯绪有些倦怠的说:“我自己去就行。”
    祈愿很少见他用这样丝毫不带调侃的语气同自己说话,她下意识的伸手攀上他结实的手臂:“我去啊,我带上小黑给你们全程拍照行不?我好好打扮,让你特别有面子!让你傲视群雄,让他们知道老大的什么的都是最好的……给你飞一样的体验,就像在云端睥睨……”
    他终于被她的胡言乱语给逗乐了:“闭嘴吧小姑奶奶,别给我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得注意警队家属形象。”
    她冲他敬了个礼:“嗯哼。”
    午后,斯绪要做一份书面报告,周一开会的时候用,而祈愿则照例去午睡。
    她躺床上看了半集人民的名义,手机顶端跳出来一条评论,夺去了她的注意力。
    因为这条评论的措词与平时她这边留言的画风实在不太一样,她顺手点开了,在她上回在福利院给孩子们留影的那条微博下。
    这个头像空白的人说:伪装真善美的装逼犯,把残疾儿童作为包装自己的借口,好一个白富美摄影师,让人作呕的绿茶婊。
    男人挑了挑眉。
    她拿出家里常备的医药箱,纱布、红药水,镊子,各种药品也一应俱全。
    正如斯绪所说,他这个职业,平时受点伤不足为奇,但这次的伤口似乎比平时都要大。
    祈愿的手都有点抖,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利器才会刮出这样的伤口,虽然是皮外伤,可也足够吓人的了,无法想象这到底有多痛。
    斯绪却是一声不吭的,任由她在自己的伤口上动作,只是目光紧紧的锁住她而已。
    “你痛的话就说啊,”她手下不停:“别憋着,在家里又不是在外面。”
    “我不疼。”他说。
    她抬眼,“你这人,真是……”可是接触到他的眼神,祈愿总觉得有点什么不对劲,便转移开了话题:“怎么会弄成这样,是那个连环奸杀案的嫌疑犯?”
    斯绪颔首:“昨天得知了他的行踪,在最后抓捕的时候发生了一点意外,被他逃脱,又被我抓回来了。”
    祈愿想起昨晚的电闪雷鸣,斯绪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受的伤?可如果不是她发现了他的伤,恐怕他也不会自己说出口,准备自己熬到几时呢?
    她在纱布上打了个结,心有戚戚焉,“那你也应该小心一点……”
    他胸膛震动,一下子握住了要收回去的手腕,似乎心情很愉悦:“我没事,这点小伤算什么,你抖的这么厉害,担心我?”
    祈愿要抽回自己的手,但被他攥的紧紧的,“你放开我。”
    “我的老婆我凭什么得放开,”他声音低沉:“你担心我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要是害羞就跟我说一声。”
    祈愿真是被他弄的没有办法:“你别用力,会牵到伤口的!”
    “那你就别想着逃开。”
    她终于妥协:“我不逃,你躺一会儿吧。”
    这个提议他喜欢。
    但祈愿不知道为什么,她又陪着他躺倒在床上,一袭薄被覆盖住两人的身体。
    男人的身体是温热的,一向如此,他的手还是没放开她,只是换了个姿势,十指交缠,斯绪侧过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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