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到了校场,八营统领正在划分人马,发放兵器。张辽手下也有两营,骁骑营和猛虎营,虽然有赵武和薛明辅助,但一忙碌起来也是天昏地暗。
    直到黄昏时分,八营兵马才整齐而列,装备各自发放到位,只待操练了。
    在营中刚用过晚饭,贾诩突然命人传他。
    张辽急忙赶到贾诩那里,却见贾诩神色凝重,他不由问道:“师父,莫非又有什么变故?难不成是袁绍卷土重来,又逼近河内?”
    “袁绍为时尚早,韩馥倒是蠢蠢欲动。”贾诩道了一句,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递给了他一道手令。
    张辽接过一看,不由失声道:“相国要调弟子去旋门关?”
    “不错!命你协助徐中郎镇守旋门关。”贾诩点头道:“今日命令刚到,三日后起行。”
    张辽一下子皱起眉头,旋门关位于成皋,这道关口也就是俗称的虎牢关,那里将直面关东诸侯最强盛的东路兵马,计有陈留太守张邈、广陵太守张超、东郡太守桥瑁、兖州刺史刘岱、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以及行奋武将军曹操,总兵力超过七万。
    而且东南侧翼还有豫州刺史孔伷和颍川太守李旻,如果董卓不进攻,那这些兵马可能迟迟不进,但如果董卓命令进攻,那此战当是十分艰难。
    尤其是他手下兵马刚分了编制,还没有进行过操练,只有匆匆三日就要出发,时间真是太紧迫了。
    张辽从贾诩那里出来后,本要回军营休息,但想了想,还是回家看一趟唐婉和唐翔,不知道这舅兄怎样了。
    一路上,他心中思绪万千,去虎牢关作战他并不怕,但这一去就不知道何时能够回来了,或许到时候还要调往其他地方作战,来回奔波,不知时日,情况很难预料。
    如此情况,唐婉和尹月该怎么办?总不能老依靠师父吧,便是师傅贾诩怕也不一定会在小平津就留,到时候她们怎么办?难道跟着自己四处奔波作战?万一自己有个长短,她们又该怎么办?
    送回并州老家?一来没时间,二来并州也并不安稳,北部早已经失去控制,沦为匈奴和鲜卑之手。
    让唐婉回颍川?这一回去,以唐家的姿态,怕是永无再见之日了。自己总不能胁迫唐家吧?那样的结果不是他想要的。
    张辽一路神思难定,回到家中,没见到唐婉和唐翔父子,却见小荷正在收拾行李,不由奇道:“小荷,你在收拾什么?夫人呢?”
    “啊?将军回来了。”小荷忙道:“夫人在西厢缝衣服呢,她让婢子收拾行李,准备回颍川。”
    张辽脸色一僵,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也没有去西厢,而是转身出了院子,也没回军营,恍恍惚惚的走了数里路,到了一处山梁,迎着冷风,在黑暗中听着远处大河的涛声。
    她决定要回颍川了?张辽心中有一种无力感,如果唐婉能坚持,他便可以面对一切问题,但如今唐婉决定要回去了,他即便再努力又有什么用?强扭的瓜不甜,他从来都明白这个道理。
    唐婉难道不知道自己回了颍川,两人的夫妻缘分就尽了?她性子其实也是外和内刚,无论处于何种原因,既然做出了决定,自己还能去强迫不成?
    张辽在战场上是杀伐果断的主,应对敌人也是颇有手段,但人总是有弱点的,他面对感情就是个雏,一时之间心中失落,独自抑郁起来。或许只有离别才知道情深,脑海里闪过前世今世种种,回思与唐婉成亲几个月来的每一件小事,每一个点滴,每一种心情,一时之间竟痴了。
    等他回过神来,看东方天际,竟已隐隐发白。
    山梁上风大寒冷,他竟怔怔的在这里站了大半夜。
    原来不曾察觉自己也有这般为情发痴的时候,张辽苦笑了一下,缓缓下了山梁,直接去了军中,将士们已经在校场操练。
    张辽指点了一番,却忽然感到浑身有些发冷,头重脚轻,他摸了摸额头,竟有些发烫。
    娘的,怎么生病了?张辽忍不住扬了扬眉,自从跟着左慈练了禽兽拳,他还从来没病过呢,不过吹了一夜风就病了?
    在一众将士面前被发现生病实在有些丢人,他嘱咐了张健几句,让他们自行操练,自己一个人出了校场,想了想还是回家一趟,唐婉要跟着兄长走,自己总要送她一程,不然可不放心。
    没想到一路上身子竟然是越走越轻,到了家中,几乎都站不住了,身上铠甲和腰间长剑出奇的重。没想到这病一来竟然这般严重。
    张辽坚持着走到屋里,解了腰间长剑,拖去衣甲,靠在榻上,正好小荷进来,看到张辽面色潮红,四肢无力,不由一惊:“将军怎么了?”
    “没事,生了点小病。”张辽吩咐小荷:“不要惊动夫人,去西面隔壁敲门,就说找乌道长,过来给……给我看病。”
    “婢子这就去。”小荷小碎步疾跑而去。
    没想到不到片刻,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先是唐婉,然后是尹月,还有苏婳,全都过来了,看到张辽这番情形,不由花容骤变。
    没想到小荷这丫头还是告诉她们了,张辽摆了摆手:“没事,不要慌,不过是受了点风寒,吃些药就没事……”
    “夫君,你怎么病成这般模样了?”唐婉和尹月看到平日里总是精神焕然的张辽此时竟连说话也有气无力,不禁泪落如雨,慌忙扑倒榻前。
    张辽忙道:“你们不要靠的太近,尤其是月儿,切莫被我染上了病,伤了胎气。”
    二女却是不管不顾,只是一左一右扶着他,两只手几乎同时摸上他的额头,不由失声惊呼:“好烫!”神情更加惊惶了。
    苏婳也忍不住过来摸了摸张辽的额头,也是一声惊呼:“怎么这么烫哟,快去请医师。”
    “小荷已经去了。”张辽忙阻止了他们,看到着忙的三女,心中微暖,苦笑一声:“没想到居然生病了,真是丢人。”张辽看着
    “夫君不要多说,”唐婉最先冷静了下来,忙吩咐尹氏的丫鬟:“小翠,快去打热水来。”
    尹氏也回过神来,忙道:“正是,先敷额头退烧。”她们跟着张辽都学了一些常用的治病手法。
    不过就在这时,门外两人进来,正是唐翔和唐固父子,唐翔看着唐婉:“小妹,今日可能出发?”
    唐婉连连摇头:“不成,妾身不走了,夫君生病了,妾身要照顾他。”
    “生病?”唐翔不由冷笑一声,瞥了一眼张辽:“一个身强体壮的武夫居然会生病?昨日还是那般气势汹汹,今日变成了病秧子?为了阻拦我妹子走,这种手段也太拙劣了吧!”
    张辽一下子就火了,身上不知从哪里猛涌起一股力气,一下子从榻上起来,冲到唐翔面前,拳头紧了紧,强压怒火,沉声道:“我张辽行的正坐得直,岂是那般小人!”
    唐翔只是冷笑:“露陷了吧?莫非要打我不成?”
    张辽握了握拳头,冷哼一声,大步出了屋子,他眼下实在是一眼都不想看到唐翔这厮,索性先去左慈那里看病。
    “夫君!”
    “文远哟!”
    唐婉三女不料有此情形,回过神来,几乎同时焦急的喊起来,就要冲出去。
    张辽的声音从外面远远传来:“你们不必担心,我去寻医师。”
    唐翔却堵在门口,看着唐婉,冷笑道:“小妹,不必着急,他一个武夫,作伪也是漏洞百出,为兄曾任太守,这般伎俩见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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