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土天穹之峰,一座完全高悬于大地的巨大山体,灵气浓郁宛如仙境。
    这是观星司千年来积累的底蕴,在如此浓郁的天地灵气之中,似乎万物有灵,生机盎然。
    最高处的古旧高塔之上,白须老人闷哼一声,哇出一口黑血,立即运功调理自己老迈的身躯。
    这是他多年来测算天机之时逆天行事得到的下场,不然他现在本该还是年轻的模样,至少像师弟那样,看起来还是个中年人,而不是须发雪白的老耄。
    “师兄,出何事了?”正巧,一人从楼梯处缓缓走来,便看到观星司主人露出了如此惨淡的姿态。
    如果龙起在场,定然认得出眼前这人便是当初在通天塔遗迹之中见过的算命道人——陈生。
    他蓄发乌黑,但仙风道骨一点不缺。
    “无事,寻觅东原镇印之时,被不少人阻拦了。”老人再咳出一口黑血说道。
    “哦?”陈生颇为意外,道:“竟有如此多人针对师兄你?”
    “哼......凌虚老人、东原镇印、安于秋、碎虚界大帅,甚至有个极为弱小的存在,却带着三股极为禁忌的气息。”白须老者睁开双目,露出一双只有白金之光的眼眸,似乎洞穿一切。
    陈生咂舌不已,这其中的那些名讳,哪个不是响当当大名鼎鼎,都是一方人物,竟然暗中都在于师兄交手。
    谁曾想到过如今天元界现在的局势是如此微妙,暗流涌动。
    而他则对师兄口中的那个弱小存在极为感兴趣。
    当然,肯定不用他开口提问师兄早就算到了。
    “那个弱小的修士,身上带着幽藏与那个人的气息,甚至还有魔主的一丝力量!”白须老人沉声道,几乎有些咬牙切齿。
    谁能让你师兄露出这等怒容?不用多说,肯定是千年前那个姓南的家伙,一个借助了幽藏的时间神通成为了时光长河之中幽灵的存在,对这世间念念不忘,不知道会在何时再次现身,引起又一惊天大事。
    而上一次,则造成了师尊的陨落。
    “那该是他们的后手,留在世间继续与我们对付的一道伏笔。”陈生如是抚须说道。
    “哦?”白须老人道,“你倒是一点不担心?”
    陈生镇定自若,道:“千年前他已经失败,为何死后的他却让师尊与师兄你更加忌惮?”
    “千年前他死的太过蹊跷,虽然是亲手被师尊那一世的化身绞死在天元界之外,但看起来像是故意赴死。”
    白眉老人若有所思。
    陈生心中一声叹息,自己师兄当然不可能确切地知晓千年前的情况,但,自己是否该继续称呼这一具师尊今世夺舍的化身为师兄呢?
    一个最厌恶誓言者存在的人,一个甚至在某个时代将那位不承认是誓言者的誓言者领袖绞杀的人,最后却用上了与誓言者类似的手段存活在世间。
    当然,那位南姓修士所给出的誓言者术法更为高巧,将神魂炼化成这世间道法的一点寄托,只要天元界尚在或者至少目前的规则不曾改变,他们就永远不灭,永远轮回转生,相当于自造了一个小轮回。
    当然缺点也很明显,每一位不同时代的传说,放弃了能够挣破这世界规则的机会,借以换取“永生”,却成为了目前世界法则的捍卫者。他们没有机会精进,甚至只能陪着这个破碎的世界一同埋葬,这注定好的一切,他们无可阻拦。
    甚至,曾有一位誓言者已经陷入了疯狂,信念破碎,沦为了不生不死的存在,一直寻求取死之道,却也无法死去,将永受折磨,除非天元界彻底破碎。可其他誓言者的目的却是维护这个世界。
    至于师尊的手法,夺舍之后完全被今生的化身影响,已经不是千年前的那个人,甚至只是陨落前将在师兄体内布置好的手段触发,将他的意志与记忆继承下去。
    “魔主真的死去了吗?”白须老人已经不止一次询问这个问题。
    陈生平淡地说道一下,道:“我与您说过三十八遍,魔主已死,甚至力量都流失出来了。不过坏消息是,魔物那边能再造一位魔主,虽然短时间比不上曾经那位,可一旦成功,也就是我们灭亡之时。”
    “这倒不急,神元宫主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白须老人的回复让陈生心中哀痛,观星司是何时开始沦为神元宫的附属的?
    “嗯。”白须老人再次松了一口气,道:“你说过魔主也死去了?”
    陈生点头,道:“当初我为了进入通天塔自斩道行,已经感受到其逝去的意象了,这还是瞒不过我。”
    白须老人目露冷光,斩钉截铁说道:“你去除掉他,那个身怀魔主、幽藏还有那个该死之人的气息,必须死在最后一刻来临之前。若非刚刚碰巧与他在冥冥之中相遇,我都没想到还有这等意外存在,或许那个该死的家伙和幽藏都在为他遮掩天机?”
    陈生点头,他见过龙起,道:“那我先离去了。”
    ......
    龙起一行人互相对视,面面相觑,一时间无人说话。
    许久,黎卿轻声道:“难以置信,竟然真的存在这种道路,都以为玄剑宗被围困之后已经全部退路都被截断了。”
    “不。”凌雨摇头,思索道:“确实已经被尽数截断了,那条道路应该是那少年开辟的。”
    “即使如此,他为何不带着所有人逃走?反而看似救下了镜心宗的女修,却将其带入看上去便有死无生的玄剑宗?”龙起皱眉问道。
    照常理说,该是带着人逃走才对,为何返回了玄剑宗?
    “而且,你是如何确定他就是去往玄剑宗的?不是逃到其他地方了?”他紧盯着凌雨质问道,“而且只是我们持有蔽心镜?你就确认我们目的对玄剑宗无害?竟直接讲出了密路的消息?”
    凌雨为人耿直中正,对龙起充满猜忌的话语感到激愤,握拳道:“不相信我也没什么,全然当我没提过就是。”
    东方玉菲一把推开龙起,绝望地瞪了他一眼,这人的情商,没救了。
    “凌雨姑娘,不用管他,你继续说就是。”
    其余众人皆是点头,无论如何,可能直达玄剑宗的传送阵,即使是有人临时设下的,他们也必须知晓,至于走不走那条路则听凌雨说完再决定就是。
    凌雨呼出一口气,自己性命都被拿捏在手里,竟然还一直受猜忌。
    她轻声道:“那少年当时与我说,如果可能的话,尽量帮他找回蔽心镜。”
    回忆了当初少年离去时匆忙的言语,其话语之中的迫切与无奈油然而生,她觉得那少年对蔽心镜的下落一定很关切。
    而龙起一行人又得到了蔽心镜,如果他们没有不怀好意的话,或许算是两全其美的事——他们一行人如愿以偿进入了玄剑宗,那少年与镜心宗的女修重新找回蔽心镜。
    至于龙起他们能在玄剑宗闹出多少幺蛾子,她觉得不太可能。即使再怎么残破,玄剑宗也是东原的第三宗门,轮不到仅仅只是御空境的修士来放肆。
    能让龙起一行人胡作非为的玄剑宗,那恐怕早就被魔物攻破了,坚持不了这一年时间。
    “呵,看来蔽心镜与澄心镜的联系并非传言了。”龙起撇嘴道,“所谓蔽心镜,或许也蒙蔽了多年来东原不少人心绪,不然不可能放任在镜心宗这么多年,早就被其他势力夺走了。”
    “那是因为镜心宗之前有太一门在背后的支持。”凌雨解释道。
    “是那个东原第一的太一门?”陈黎源疑惑道,不知道镜心宗是如何与这个庞然大物搭上关系的。
    黎卿呼出一口气,道:“东原镇印之前就是掌握在他们手中吧,但现在不知为何来到了玄剑宗,且太一门掌教兼东原镇使的凌虚真人也不见踪影,许久未曾听说过他的消息。”
    “嗯。”凌雨点头肯定,这确实就是这一年来东原的部分情势,而东原镇使凌虚真人却只现过一次身,当时与从碎虚界远道而来的至强者诸新联手对抗两位至尊之后,便再无踪影。
    不少传闻都说是这位声名远扬的凌虚真人已经陨落了。
    “那我们出发吧。”黎卿道,不管如何,他们都要去试一试。
    “可以。”龙起起身,看着生有一点美人痣的凌雨,道:“你与我走在最前面探路。”
    凌雨无可奈何,这家伙还是对她充满猜忌。
    其余众人没有意见,各自点头,开始动身。
    挟持着凌雨走在最前方,与众人隔了很大一段距离,一旦发现异常,他就会将手中的凌雨斩杀,只要不来太过强大的魔物,他相信自己能够逃脱。
    没办法,为了全部人的安全,只能奉献自己了,要是换其他人那得把所有人带进陷阱里,谁也没有他对魔物那般强大的感知。
    只不过,就连龙起自己都觉得自重生以来,自己的一切是否太过顺利了?
    就算现在,正想寻求办法进入玄剑宗时,就冒出一个凌雨出来。
    不管了,希望以后一直顺利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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