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内部大堂,几个锦衣卫官员正在喝酒吃菜。
    镇抚使王国兴也在。
    “老王,忙着呢?”
    众人见周鉴来了,忙放下碗筷起身行礼:“卑职见过同知大人!”
    微微点头,周鉴双手虚按:“兄弟们随意。”
    在锦衣卫,周鉴没有把自己当成国舅摆谱,反而处处与人客气。
    锦衣卫官员中,以勋贵子弟和功臣之后居多。
    如哪位大臣立下大功,或是为国战死,子孙往往会荫封世袭锦衣卫,百户起步,上至指挥使。
    即便是外招来的,没有关系的,能力往往很强。
    大家同事一场,且都是勋贵之后,没必要把关系搞僵。
    周鉴也想在锦衣卫物色人才,培养亲信。
    目前他看好了几人,北镇抚司镇抚王国兴和理刑百户高文采。
    这二人,王国兴为人沉稳老辣,善于侦缉和领导。
    高文采手段高明,擅长刑讯和破案,业务能力极强,远超同僚。
    待周鉴坐下,几人很快为他上好碗筷。
    “国舅爷,这是老王带来的牛肉和酒,您莫要嫌弃。”
    在座的几人,除了周鉴和王国兴,还有一个掌刑千户冷逢阳,以及两个百户。
    几人中王国兴年龄最大,四十岁出头。
    其余几人都在三十岁左右,唯有周鉴二十一岁,却是地位最高。
    众人共敬周鉴一杯,继续刚才的话题。
    周鉴还没吃几块肉,理刑百户高文采回来了。
    “同知大人,您交代的差事办好了。”
    说着,俯身在周鉴耳边低声道:“刘侍郎表示愿意交五万两银子孝顺您,并书信一封让他家人拿银子了......”
    “这么快?”
    周鉴看着他,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很好,老高你没有让我失望。”
    “怎么,国舅爷又有大生意了?”
    掌刑千户冷逢阳眉头一挑,颇为好奇。
    周鉴笑了笑:“那狗贪官刘侍郎瞧不起我,让我去陛下面前替他求情,说给我一万两银子报酬,我答应了,不过多要了几万两。”
    几人笑而不语,眼中满是羡慕。
    一来就掏了几万两银子......
    掌刑千户闷闷不乐,他昨天刚烤打过刘侍郎,只是那厮嘴硬的很。
    全身上下都是软的,只有嘴是硬的,始终不肯松口!
    “老高,你是怎么让他认怂的?”冷千户忍不住询问道。
    高文采嘿嘿一笑,开始讲授审讯技巧:“犯官进了诏狱,一定要让他写字!”
    一个百户很快配合他:“为什么呢?”
    高文采坐下喝了杯酒,说道:“只要这个人能写出一行字,我就能从字里行间断他有罪,或是欺君,或是通敌,所以只要识字就可能有罪!”
    卧槽,这比文字狱还可怕啊!
    周鉴骂了一句。
    不过对付刘侍郎这等祸国殃民的大贪官,再损的手段也无妨。
    在诏狱中,面对犯人,锦衣卫一般会进行才艺展示。
    十八般酷刑套餐,会让进来的人后悔降生到这个人世。
    老虎凳、坐冰块、凌迟、断椎、拶指、灌铅、刷洗、弹琵琶……
    就是条狗,这一圈烹炸煮炒下来,锦衣卫都能让它开口当人证。
    他们根本不怕将人整死。
    因为这里皆是从业多年的刑讯熟练工,进了诏狱想死都难!
    用高文采的话说:“我让他每天在鬼门关前跳个舞,他在阳间还能再活个三十年,绝对死不了!”
    管理诏狱的这帮锦衣卫,把人体都研究透了,比后世那些研究生毕业的法医还专业。
    酒过三巡,几人转开话题。
    冷千户许是喝高了,一直吹嘘锦衣卫的光辉事迹。
    “太祖朝时,你的枕边人,你的厨子,你的看门人,甚至是你最讨厌的私生子,想休的小妾,都有可能是咱们锦衣卫的眼线。”
    他拍着桌子哈哈大笑道:“就连你昨天玩牌赢了几场,咱陛下和锦衣卫都知道!”
    “冷千户,你少喝两口。”
    王国兴呵斥一声,担心他祸从口出,影响到自己前途。
    如今当今圣上是什么人?
    自我标榜的正人君子!
    怎么能监视百官呢?
    冷千户有些不满,碍于王国兴是上司,他没有顶嘴,语气不快道:“你们喝着,我去提审犯人。”
    说着,抄起皮鞭就出了大堂。
    周鉴打量四周:“老王,蒋百户呢?怎么一直没看到他?”
    蒋百户与他年岁相当,说话很好听,像是小愤青,经常替周鉴跑腿办事。
    “死了。”王国兴摇了摇头。
    周鉴皱眉道:“他年纪轻轻的,怎么死的?”
    王国兴端起酒杯,感慨一声:“言多必失,需谨言慎行呐!”
    蒋百户是个十足话痨,只因吐槽几句指挥使骆养性助饷六十八两,就被整死了。
    老王虽然没明说,周鉴似乎已经明白了。
    一个没有背景的锦衣卫,生存亦是困难。
    这吃人的官场!
    周鉴表面平静,心中默默记下。
    不一会儿,那边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鞭子声。
    以及一阵铿锵有力的喝骂声。
    听这声音,周鉴眉头一皱:“冷千户烤的是孙传庭?”
    几人纷纷起身,向刑讯室而去。
    冷千户果然正拷掠一个中年男子,其手段残忍无比,面色嚣张跋扈。
    孙传统何等人物?
    连皇帝都顶撞,岂能受到一个小人要挟?
    他硬是没叫一声,咬牙喝骂:“狗东西!”
    “姓孙的,我劝你识相点!若是不然,保不准你缺胳膊少腿断筋的!”
    此时,孙传庭被一个土包压身,呼吸困难。
    冷千户手持长长的铁钉,逼迫孙传庭献出金银,否则将遭受铁钉贯耳之刑。
    诏狱是法外之地,只受皇帝制约,其他人无权指手画脚。
    没有约束,就没有原则和底线。
    在诏狱中,审判、审讯犯人全凭审问者的个人意愿,要杀要留可能只在审问者的心情。
    为了口供,或者罗织罪名,行刑人员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刑法极其残酷。
    王国兴没有说话。
    他知道,掌刑千户冷逢阳之所以这般肆意妄为烤掠孙传庭,必然是受了指挥使骆养性的命令。
    自己一个镇抚使,实在不好插手上官之事。
    “行了。”
    周鉴皱了皱眉头,制止了冷千户施刑。
    “同知大人,这是骆大人的命令。”冷千户搬出了后台。
    王国兴瞪他一眼:“国舅爷的话你不听了?”
    他加重了‘’国舅爷‘’三个字的语调。
    周鉴冷哼一声:“堂堂一方总督,你安敢如此动刑?”
    冷千户笑了:“什么总督,不过是一个犯官而已,这些年送来诏狱的总督可不少!”
    “混账东西!”
    周鉴上去就是一巴掌:“若是孙督臣用不了多久就会出去呢?”
    冷千户瞪大眼睛:“他能出去?”
    进了诏狱能出去的,能有几人?
    但这话是从国舅口中说出,冷千户半信半疑,有所顾忌。
    孙传庭在诏狱是一个阶下囚,随他拿捏,但要是出去官复原职,那就是一方总督,可不是他一个五品千户能比的。
    披头散发的孙传庭缓缓抬起头来,眼中神色像是在问:“陛下要用我了?”
    被关在这鬼地方,他也很想出去。
    只是为官之道,在于关系,此前他升职太快,在官场上压根没有什么硬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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