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郎君也看到了这令人忍俊不禁的一幕,有些脸红地左右看了看,见大多数人也没比自己好多少,心虚地松了一口气,一抬头,对上睿灵郡主扫过来的眼神,刚刚退下去的燥热又浮了上来,眼神四处飘忽,最后对上她的眼睛,强自镇定地笑了笑。
    言致回了个笑容,并没有抽箭去射那只已经要跑出视线的野兔。
    小郎君挠了挠头,驾马去追,经过言致身边时笑了笑说道:“郡主我去追了,你也赶紧动手啊,人这么多,一会儿都被抢光了。”
    言致回道:“好啊。”
    说完抽箭回身,一箭射中那只灰中带白野兔子的尾巴,穿过它的尾巴的箭头射入了旁边一株柏树的树干里。
    那个小郎君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做,恰在这时,宝世子打马靠近,拍了一下肩头,和言致说道:“阿草不地道啊,欺负我兄弟?”
    “我有吗?”
    “没有没有,小郡主只是在给我展示箭法,真的,没有,宝哥哥你别乱说。”
    宝世子挑眉,笑道:“哦?是吗?既然这样,你还不去把那兔子捡回来?一会儿被人捡了便宜了。”
    小郎君连忙驱马去拾,宝世子看向言致,问道:“你怎么有心情和这小子玩上了?”
    “看他挺有意思的啊,谁家的?”
    “孝文公王苏的嫡孙王宸,也是王家嫡支三代唯一的男儿。”
    “这样的身份,竟然养得这么有意思,这个王苏竟然在京中不温不火的?”
    宝世子看着王宸已经回来了,随意地答道:“好像是王宸他爹那里出了什么事,瞒得挺严的,我也不是很清楚,自那事以后,王苏就几乎告老隐退了,王宸他爹醉心于诗词,也没什么大的本事,王家在京中自然没什么大的名头了,说起来他之所以会来,好像还是冲着你哥来的。”
    王宸走近就听到最后这句,脸上一红,嗫嚅道:“也没有,我只是有些仰慕清珏世子的风姿,想和他说两句话而已,而且,我是真的很想来秋猎的。”
    听到最后一句话,言致忍俊不禁,回道:“行,我回头就带你去见我哥,现在的话,专心打猎,本郡主可是要拿魁首的,你看我二哥都那么多猎物了,我可不和你们闲扯了。”
    王宸不停地点头,高兴得连言致已经走远了都没发现。
    其实他不是想和清珏世子说话,他只是想和睿灵郡主说说话,他觉得这样的女子真是世间唯一了,怎能不来见一见,看一看呢。
    宝世子瞟了他一眼,也不知有没有看出来他心中所想,用肩膀撞了撞王宸的肩膀,唤他一道往人稍微少些的地方而去。
    不管这中间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打猎的人也陆陆续续出了林子。
    言致说过要得魁首,最后却输了公输白一只狍子,心中郁卒不已,拍着他的肩头叹道:“我要是晚出来一刻钟,定然不会输给你的。”
    公输白点头道:“对对对,你说的都对。”然后晃了晃手中的御制五石弓,虽算不得什么好东西,甚至比不上言致的血霞,但这是陛下赏赐的,给秋猎魁首的奖赏,那自然就是不一样的东西。
    言致甩手离开,又被皇帝喊到身边宽慰了一二,其实她还真不怎么在乎,虽然夸下海口要拿魁首,但是输给自己的兄长并不丢人,反而她很开心,小白正在一步步用自己的本事得到世人的尊敬和佩服。
    夕阳的余晖下,一笼又一笼的篝火燃了起来,肥硕的鹿和野猪被整只架在火上烤着,又有宫中的御厨把今日打猎所得一一制成了美味佳肴,一道道被端了上来。
    君臣和乐,觥筹交错,明亮得火光下,好像每个人的面容都变得更好看了些,哪怕是那些本来看着极其不顺眼的人,此刻看着也顺眼了许多。
    言致把这归结于火光是温暖的,自然也能柔和了那些不太温暖的心。
    几乎是彻夜狂欢,最开始还有点拘谨,随着帝后离开,有些年长的王爷公候长辈都陆续离开,后来已经是不管不顾的欢畅了。
    高地上的女儿家早早就离开了,私下里自然也有些活动,却不会留在这里。言致没走,她一直坐在那里,有人来敬酒,她仰头一干而尽,她面前还有一整只的鹿腿,她手中有把锋利的匕首,时不时削上一块肉。
    看样子,好像真的不会有什么事了,若真的要出什么,今晚多好的时间啊,最松懈的时候了,错过了,他们可就没机会了呢。
    天色将明,陆续有人醉得不成样被下人扶走,也还有人精神抖擞地吆喝着要去看日出······众生百态,但各自安宁。
    抬眸时,祁俊轩到了言致跟前,他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拿着一只酒杯,“阿草,可愿与为兄同饮一杯?”
    他姿态放得低,笑容自然温柔,但言致紧绷了一晚的心神倏然亮堂,她笑道:“我昨夜喝得有些多了,一会儿还要去巡防,此时不敢再喝了,西王有意,不若改日再约?”
    说话间,她放下小刀酒杯起身,但祁俊轩脚步微微一错,就挡在了她离开的路子之前,笑道:“我听说阿草妹妹千杯不醉,这是不愿与我喝,哪怕只是一杯酒吗?”
    言致看到本被众人包围着的言晔推开众人走了过来,她眉梢一挑,直直对上祁俊轩的眼睛,说道:“没有,怎么会,西王莫要多想,我还有事,改日言致请西王共饮。”
    然后撑着茶几翻身而走,和言致对视一眼,甚至来不及找马,他们几乎是用上了最快的速度向着帝后寝宫而去。
    太安静了,这一路安静的让人心里发慌,他们在这一路安置了上百明哨暗哨,但是什么反应也没有,定时巡视的禁军也没有任何踪影。
    真的出事了,言致紧紧一闭眼睛,趁着在一处墙头借力的时候放出一枚信号。
    被甩在原地的祁俊轩似乎愣住了,站了许久,然后温温一笑,仍旧温和可亲,不急不躁。
    李原并不喜如此热闹的情景,昨日早早便离开了,今晨一醒来就过来,他以为会看到言致坐在那里和人谈笑风生,没想到看到的是她急急忙忙离开的背影,和祁俊轩那看似温和,实则让人心底发寒的笑容。
    他没进去,只是站在原地看了祁俊轩许久,而后问道:“太子在何处?”
    身后无人回应,过了一会儿,有人落到他身旁,回道:“郡主离开前一刻钟,和几个勋贵郎君去林中了。”
    “所为何事?”
    “不知。”
    言致兄妹刚刚靠近寝宫,就听到了内侍宦官凄厉的叫喊,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却没收到一丝一毫的消息······
    言致仿佛能感觉到自己血液在那一瞬间的凝固,然后沸腾,刀剑相碰血肉相接的声音让她沸腾了。
    刺客不少,守护寝宫的禁军全部陷入了混战,但是为何一个前去通报的都没有?为何连一瞬间的放个信号都没人记得?
    有个禁军将领脱离战斗,正从怀中掏出什么东西,然后被杀。
    言致本要跳入院中的身子一顿,不对!
    转眼去寻跟随着帝后而回的小白,果然见到他守在帝后身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仍犹有余力,帝后被他牢牢护在身后,并没有任何危险。
    那些人,好像只是要拖住小白,没有一个人有冲破小白拼死刺杀的想法。
    言致握住言晔的大臂,手指有微微的颤抖,本因喝酒染上酡红的面容刹然苍白,她几乎是颤着声问道:“哥,太子呢?”
    言晔也已发现不对,此刻再想,竟是丝毫没发现太子去了哪里,明明之前一直在他眼皮底下的······然后,然后他就被人给拦住了。
    当机立断,言晔说道:“阿草你速去找太子,此处交给我和小白,你招来的禁军应该马上就到了,若出了行宫,西山大军你便宜行事。”
    话落,他飞身而入院中。
    言致也折身回去,这是她的错,是她大意,也是她太过关注祁俊轩的一言一行,以至于先入为主认为祁俊轩要对皇帝不跪,却忘了还有身手稀松,身边防卫也不如帝后严密的太子,本来也没有忽略太子的,可他是才十三的少年郎,太容易被外物吸引,只是一时不察,她此刻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小五,你千万要好好的,千万不要出事,等着我。
    言致腰身一扭,将险些冲到人身上的身子扭了回来,眉梢带怒看向忽然落到她面前的人。
    黑衣青年面容肃穆,并不在乎言致的怒意,言简意赅的说道:“郡主,太子同一干勋贵子弟进了林子,到此时,已有小半个时辰。”
    言致眉眼都亮了,然后曲了手指到唇间,一声清啸过后不久就有马蹄声越来越近,绝尘带着灰尘在言致身边停下,她翻身上马,冲青石点头示意,一扯缰绳,绝尘马以风一般的速度冲了出去。
    黑衣青年,也就是青石愣在原地,嗫嚅了一下,忽然有些郁闷自己不是白水那般话多伶俐的人,少主是让他跟着小郡主的,可是她跑得这么快,他还没来得及和小郡主说话,她就走了,他的轻功还不到可以尾随其后的地步。
    沉下脸,青石提气追了上去,哪怕赶不上也得跟着啊。
    言致一路纵马狂奔,绝尘几乎跑出了它生平最快的速度,但帝后寝宫在玉清宫北,林子要出了玉清宫正门再往南,这是整个玉清山相隔最远的距离。
    祁俊轩,好歹毒的心思。
    不知过了多久,但近了,已经看到了一些生得比较高大的林木。
    她清晰地听到了脚步声和马蹄声,同时她心下一沉,那声音太杂乱,太慌张,时不时还混着两声野兽的吼叫。
    绝尘感觉到了主人的焦急,在那样的急速下竟然再次提速,然后言致就看到了一幕让她几乎握不住缰绳的情景,
    十来个勋贵子弟被两只高大雄壮的黑瞎子追赶着往祭台方向跑,险象环生,随时都有可能被野兽吞入腹中,太子独自趴在马背上,那马似是受了什么刺激疯了一般地朝着悬崖冲去,紧随其后还有两个身着禁军服饰的人,面容平凡,身法却极不简单。
    二者,一往左,一往右,相距越来越远,言致却在正中间,她之来得及救下一方,太子必须要救,但那十来个勋贵子弟的出身也容不得她就这么放弃。
    再是三步,她就必须做出抉择。
    因为焦急,她眼眶都泛了红,但是没有办法,她只能救下太子。
    马头将转之时,言致听到身后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在这一刹那,她竟然还能听出那是两个人被摔在地上的声音。
    然后她就听到有人说:“去救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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