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九睿灵郡主生辰宴,定王收了新科武状元公输白为义子,公输白年仅十五,在言家行二,成了睿灵郡主的二哥,也成了言家二郎。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中,尚武庄开了祠堂,把公输白记入了族谱,虽然那本族谱上面迄今为止也不过只有四个人,加上公输白也就是第五个。
    但在外人眼里,这就是正正式式地将公输白变成了尚家人,也就是成了定王府真真正正不含水分的二郎君。
    随着朝廷一道道任命下来,尚瑜留任兵部,公输白却去了西山大营,直接归于言晔统领,公输白十五,直接入朝为官,自然不合适,但直接入了定王麾下,跟着言晔,眼可见地他的前途有多么锦绣璀璨。
    如此,尚瑜,言晔,独身多年的定王,再加上前途光明的少年状元,一时间言家的门槛被踏平,言致揉着眉心把那些笑得花枝招展的媒人一一送出门,又把那些名为耍玩实则试探的帖子都一一回拒。
    然后她突然很庆幸,她才十三岁,她是晚辈,这些人也只好找她试探一二,并不能同她真的讨论此事。
    两位兄长,父亲和叔叔,怎么看,言致都不可能能够做的了主。
    这些事当然也是众人茶余饭后最爱说起的事,言家如今确实是一等一的香饽饽,无论是身家还是这几人的自身能力,都是万里挑一的佳婿,哪怕言天年过不惑,哪怕他有一双儿女,他都是那些权贵人家嫁女的好选择。
    只是谁也不知道到底哪样的小娘子能有这样的好气运能嫁进言家,于是议论迭起。
    在这样的议论纷纷里,言天亲自上门替言晔向宋家四娘子提亲的消息像是加入沸水里的一块冰,让那热闹消停了一会儿,然后掀起更加惊人的喧哗。
    定王世子的婚事有着落了!
    定王亲自上门提亲了!
    定王提亲被宋学士拒了!
    ······
    定王府后院,言家四个人面面相觑,言天轻咳了一声,说道:“宋学士的态度还是很好的,只是我实在不大高兴,轻音可是我言家人,怎么我现在还得让个酸书生给拿捏了。”
    言致挑眉,问道:“所以爹真不愿意去第二遍了?可不都是这样的吗?这求亲哪有你一求人家就答应的道理,谁家不得推辞一二,以显示对自家女儿的重视,也看看男方的诚意。爹,轻音姐姐多好的人啊,您要是再犹豫下去,被人抢了怎么办?您说人家是酸书生,人家未必不会觉得我们言家人都是武夫,虽说轻音姐姐是我言家人,但现在她名义上是宋家四娘子,她的婚姻大事还真就握在人家手里的,爹,你忍心看着哥哥孤独一生?看着一对佳偶就此没了未来?”
    言晔动了动唇角想要说些什么,言致眼明手快地扯住他,示意他看言天,果然见到方才还一脸愤慨的言天若有所思,明显被言致说得意动。
    小白撑着下巴趴在石桌石桌上看着言致忽悠父亲,忽然觉得原来他曾觉得宛若战神的大将军也就是很普通的人啊,会因为事情不如意而愤怒,会因为女儿的几句挑拨就忘了自己的本意,也会为了儿子的终身大事而费尽心思。
    这就是父亲吗?
    这就是真正的父亲会有的样子了。
    真好,以后这也是他的父亲了。
    是的,他从未怀疑过言天会对他不好,因为是言天,因为是阿草的父亲,因为他当着众人的面那么自然而然的说让公输白叫他爹。
    “其实可以双管齐下,爹再去求一次亲,那宋家不肯同意,肯定是还没见识到大哥的能耐,宋三他们不是三兄弟嘛,大哥你去一一把他们打败,那宋家自然就会同意了。”
    言晔下意识要点头,然后视线扫过言致,愣了愣说道:“小白说得倒是个法子,但我觉得并不合适,那可是三个舅兄,若换了我,我必然不会高高兴兴将妹妹嫁给一个如此下舅兄面子的人。”
    小白反问:“为什么不会?要是有人能打败我,我肯定立刻送阿草出门,这代表着这个人可以比我更好的保护阿草啊,虽然阿草好像不是很需要这保护。”
    轻笑一声,言晔想道,这就是小白耿直可爱的地方了,才十五岁的少年,纵然天纵奇才,却还有着最简单而直接的想法。
    但是,“这不一样,一个男子若不能尊重舅兄,不能设身处地去替一个女子考虑,那么,再如何强大,也不值得托付终身。”
    言致瞟了兄长一眼,然后说道:“哥哥说得头头是道,看来不需要我们帮忙,那我可走了。”
    言晔并没有拦她,这是他的终身大事,要娶的是他心爱的女子,他当然是有些手段要用的,但是妹妹热心,他自然不能不识趣地拒绝,而且他也确实需要父亲去提亲,但是父亲尚在气头上,能够让父亲再次带着笑意上门提亲的人也只有妹妹一个了。
    言致兴起,想着兄长近日忙着亲事,西山大营那边应该看顾不过来,就拉着公输白骑着马去了西山大营。
    算起来,她最近忙得很久没来了,有多久了?两个月还是三个月来着?
    听说王奇现在在西山大营可是横行霸道的很,自持箭法无敌,很是猖狂,她今日当然也要打击一下这小子的气焰,省得他不知天高地厚了。
    言致未入营,就有人远远地看到了她那一身红黑相间的衣衫,看到了绝尘眉间那如斯耀眼的火焰,然后有闷哼声响起,似乎是有什么重物落到了地上。
    小白挑眉,他耳力极好,他听到了渐渐大起来的吆喝声,然后转变成渐渐整齐的脚步声,齐齐向着门口而来,声音越来越重,也就意味着人越来越多。
    等他们到来大营门口,目力所见,只有那些或着轻甲或着便服或着重甲的将士,一丝空地都不见了。
    “阿草可以啊,小爷前几日来的时候可没这阵仗,好多人我到现在才见第一次呢。”
    言致眼眉飞扬,带着恣意的笑,说道:“那是当然,不想想我是谁,我可是大祁第一位女将军。”
    话落言致翻身下马,牵着绝尘,迎着他们热切的目光,和最前面的几人熟练的击拳道好,然后问道:“怎么都跑出来了?不用操练的啊?还穿着便服,这是要去哪儿?”
    七嘴八舌地有人答道,大意是小将军你长久未来,我们来迎接一二,怕你不认路了。
    至于后面那句话,问的是以王奇为首的穿着便衣的神箭营的人,王奇在那些嘈杂的回应声里回道:“本来打算穿着便衣在山里演练一下,以便将来潜伏刺杀什么的,还没出去呢你就来了。”
    “哦?演练?你们是神箭营,不是刺客细作,练什么潜伏刺杀。”言致一掌拍掉王奇欲要捶她的拳头,接着说道:“不过到山里演练倒也是可以的,我看你们衣裳都换好了,那就去打猎吧,今晚整个西山大营的肉都交给你们了哦,打的最多我有赏。”
    有人惊呼,有人高兴,王奇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别一来就破坏我的计划,谁说射箭的就不能搞潜伏刺杀了,分明更合适可好,你想想哪一日一个敌人从山林里借道,然后被我们射成了马蜂窝,何等畅快。”
    “真正会借道山林的还需要你去刺杀的都是大人物,这种人要么自己有本事,要么身边有有本事的护着,你箭刚刚射出人家就能察觉到,别想当然,还是乖乖去打猎吧。箭法,那是战场上的利器,别用在这些歪门邪道上,有那心思,不如想想怎么在万军从中收取更多敌人的人头。”
    “知道啦知道啦,我逗你玩的,我又不傻,带着一群没有什么武功底子的士兵去刺杀,你不来我本来也是准备去打猎的,不过你来了也好,你说的啊,数量最多的有奖,我也不要别的,你找给你做弓的那个大师给我也做一副重弓呗,量身定做才符合我这种神箭手的身份嘛。”
    这回轮到言致翻了个白眼,虽然她看似很严肃很认真的在训斥王奇,但其实没有,她知道王奇不至于这么不知轻重,她那番话更多是给神箭营里那些有些跃跃欲试的人听的。
    不过,“可以,只要你能赢。啊,对了,这是我二哥,你们应该认识了,他可是今年的武状元,有没有胆子让他也和你们去试试啊,不用找多好的弓,随便拿个五石弓给他就可以了。”
    “当然敢,为什么不敢?武状元是厉害,但是我王奇可是除你之外西山第一神箭手,你不去啊?”
    “我就不去了,自己给自己奖赏多没意思。”
    这话相当自恋以及自信,但是在场看不清的多少人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每个人都是如她一样的非常自然的觉得就是如此。
    因为她是言致,因为她是在扎勒战场上箭无虚发的言致,她的血霞弓带走的,是一个又一个敌人的人头,从未落空。
    王奇晃了晃拳头,示意言致准备好礼物,非常自来熟的拉着小白离开,还把自己所用的两把弓拿了一把给小白,这可是武状元,要是能公平的打败他,岂不是证明我不比武状元差?
    王奇暗搓搓地想着这等美事值得自己吹嘘很久啊。
    言致入营,很自然地走到中军大帐,言天手下几位副将都在,正在商谈着这批武举选出来的一百多个武士子该如何安置,除了尚瑜,全部塞到了西山大营,也可以说是言天刻意要把他们放到这里磨炼一二,然后让那些更优秀的人出去承担更大的责任。
    可现在的问题是,怎样的磨炼才是更好的,这样一批注定有大部分要成为一军之将的人又应该如何安排,哪个位置作为起始才适合他们?
    更主要的是,此时此刻尚且安宁,战事不起,便无法真正在战场上得到历练,那么怎样的方式才能成才?
    言致站在中军帐门口听了很久,但没一个人发现她的到来,屋内的人争得已经有些面红耳赤。
    清了清嗓子,也让他们注意到她的存在,言致踏步而入,先是环着一圈抱拳行礼道:“辛苦了,我们一股脑地把人送进来,倒是让你们受累。”
    “小将军。”
    “不知小将军可有何高见啊?”
    这些人虽在军中也能独当一面,但其实都算得上年轻,大多将近三十,最大的也不过三十又五,所以言致和他们说话也不会太刻意强调什么辈分,该如何自然便是如何,他们亦是如此。
    “我倒觉得叶乾将军所言有理,管他武举得了什么名次呢,一起全部扔到最普通的将士里去吧,也不必给他们什么特殊待遇,嗯,不过也得有些晋升的机会,不如每个月各个营自己举行一些比试吧,有能力的人自然可以自己上来的,另外,既是要为将,那么比试获胜的还得看营中人同不同意,不同意的就回炉重造。”
    几人沉思,然后还是叶乾最先一击手,说道:“合理,再合理不过了,行了,就这么办,我们再拿个细章程出来,这就去弄,省得那些个家伙整日无所事事晃来晃去。”
    言致点头应下,顺势坐到主位侧边,听着他们进行讨论,然后顺手帮他们一一记录下来,然后删减一二,等他们讨论完,一份完整的章程也就出来了,等几人出了中军大帐,言致才拿了桌上积攒的文书一一看了,把其中重要的收起来晚上拿给兄长处置,不太重要的一些琐碎事务,她直接提笔就处理了。
    这样的行为,看似不合理,但是你问遍西山大营,没人会觉得不合理。
    而且言致能写一手和言天和言晔都一样的字,除了亲近之人,知道她碰过这些事的人并不多。
    此刻在很多人眼里,她可能只是在中军帐里休息,等着神箭营的人打猎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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