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雅安王蛰伏太久,深谋远虑,又岂是那么轻易言败的对手?雅怀王、雅亲王起兵而反,雅安王嵬然不动;老将军把持朝政,雅安王依然坚守封地;皇上受惊卧床,雅安王还是坚守皇伦。之所以如此,就是不打无准备之仗。既然雅安王决心举事,自然会考虑周全。不动则已,一动则天下皆动,翻云覆雨手,即将颠覆大雅王朝!所以,这样的对手,周扬若太过轻视,那是注定要吃苦头,注定要失败的!
    结局可想而知。
    太后笑骂周扬是小滑头,就是因为周扬总是在不经意间轻易化解对手的阴谋,从而扭转危局。
    而此刻,太后却有点措手不及了,因为刘乙兵提议的舆论造势,是雅安王举事的第一步好棋,既然决定出手,自然是咄咄逼人,而看不清套路,隐藏了自己的野心。
    兵部尚书提议的十名禁军偏将,原本以为可以和以前一样,轻而易举地得到任命和走马上任,谁知周扬临行之前,就已经吩咐,凡是最近军中异动的偏将以上的将军须由他本人认可。各部各衙得到命令,自然将其搁置。
    徐辉无比恼怒,所以五日一朝之时,他再次提出了自己任命十名偏将的意见,太后想起周扬的话,笑道:“徐爱卿,这些小事一直是驸马主事,你还是等他回来跟他商议,由他定夺吧!”
    徐辉不解:“启禀太后,向来兵部提出将军任免之后,都会得到落实,何以这次要通过平信王爷?何况这次任命的只是偏将,又不是各禁军的副将以上将职?以前这些,都不需要报知廉大人的。”
    太后依然笑着,显得很有耐心的道:“徐爱卿,哀家既然任他署理朝政,自然要听从他的意见。”
    御史宁明算起来也是皇室一族,不过因为属于偏亲,而且隔了好远,所以一直提也提不上来,降也降不下去,心中不满自然是怨气滔天。何况,雅安王派了刘乙兵过来,无数珠宝拉拢,几番言语诱惑,见此情此景,立即站出来奏道:“太后,微臣有话要说!”
    “宁卿家,你也是皇室后裔,有话但说无妨!”见宁明语带怨恨,怕是又冲着小冤家来的,如今小冤家离府数日,就不知道何时回来。只要他回来了,自己就轻松了许多。但是今日朝臣似乎有点将矛头对准了他,太后就有点暗道不好了。
    “我大雅国王爷向来都不参与政事,何况平信王爷还只是个异姓王。平信王爷有功于我大雅国江山社稷是不错,但是太后已经赏他王爷封号了,何以还长期把持朝政,迟迟不愿松手,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要知道,我大雅国自跟蒙国分立一来,江山可是姓宁的,绝非姓廉的。”
    宁明这话,算是挑明了。话语之中不仅对周扬一人做大很是不满,有可能把大雅国的江山改姓换名,而且还有指责太后纵容、糊涂的意思。太后听了,自然是异常震怒,但是觉得还是不宜动怒,一切等周扬回来再说。
    “宁卿家这话不是说王爷的吧?怕是指责哀家纵容他了,是哀家糊涂了?”太后冷笑一声。
    宁明犟着脖子,面不改色道:“微臣不敢!微臣并非指责太后。只是王爷一直霸占政事堂、青龙堂,还统领禁军,长此以往,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微臣实在是不敢去想。微臣他日恐无颜去见宁家列祖列宗。所以微臣仗义执言,并非私心!”
    “宁卿家此言差矣!”太后冷冷地看着他:“哀家敢说放眼天下,没有人能比王爷对我朝忠心了。皇帝卧床,王爷多次提出立太子,并全哀家多番斟酌,然后拟定合适人选。至于遴选宰相、执事、禁军副统领一职合适人选,也是王爷跟哀家提出的,何来他霸占?”
    “说是说了,但又何曾放手?难道我堂堂大雅国千万臣民,就挑不出一个合适人选?”
    “既然宁卿家如此说道,那好,你就提一提合适人选!”
    宁明虽然知道太后这是气话,但是如今是当着朝中大臣之面说的。如果自己提出几个人来,就算是他们不能上位,至少也是自己的忠实盟友,于是宁明便大言不惭起来:“微臣以为观文殿大学士周俊可任宰相一职,禁军统领蒋大人可任青龙堂副执事,飞豹禁军副将佟岩可任禁军副统领。”
    “既然宁卿家心中早有提议,何以不上奏?你可跟王爷提起过此等人选?”
    宁明看着那些望着他的人,摇头晃脑,很是得意,感觉身价倍增,极受人爱戴:“王爷天马行空、独来独往的,微臣想见他一面,都难,如何提?”
    太后点点头:“很好!宁卿家作为皇室后裔,能如此为大雅国着想,哀家甚是欣慰。既然宁卿家提及几位爱卿,众卿家可先议议,待卿长公主大婚之后,再行定夺!众卿家,可还有何事可奏?”
    御史中丞王一帆站出来:“太后,臣有话要说。”
    “王卿家,你说便是!”太后心中一凛,这王一帆在朝中向来是直言而闻名,他不说则已,一说准时大事,棘手的事,太后心中自然拿不定主意,如果有人说道宫闱之事,自己改如何应对?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是硬着头皮,见招拆招了。
    “最近市井传言,流言四起,闹得沸沸扬扬,对我朝很是不利啊!如属实请,我大雅国皇室的颜面何存?”
    太后心中咯噔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市井传言,有人趁皇上卧榻不起,秽乱后宫,这可不是小事啊!”
    王一帆此言一出,众大臣频频相望,立时还有熟人也站出来要求太后彻查此事,尽快平息,挽回对皇室颜面的不利影响。
    话已至此,太后终于明白,如果徐辉的上奏是对小冤家攻击的第一波,那么真正见血封喉的利刃就是这件事了。“王爱卿此话所指,莫非又是针对王爷来的?”
    “臣就事论事,绝非针对谁!”王一帆不卑不亢。
    “哀家素知王卿家为人,既然市井有此传言,事关皇室颜面,哀家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一定会彻查此事。宫闱一事,多是太监总管在打理,哀家却未听报,想来是吴福海失职。免去吴福海太监总管一职,兵仗局管事太监张耀辉接管太监总管一职,如何?”
    王一帆、徐辉、宁明几人面面相觑,吴福海跟他们一道都是雅安王拉拢过去的人,如今上奏,不仅没有将周扬扳倒,反而却断了雅安王一臂,雅安王不怪罪才怪呢!
    王一帆就是个不一般的人,随即脑子一转,便道:“太后,这恐有不妥吧!若秽乱后宫属实,罪大者当属这秽乱后宫之人,又与吴公公何干?若那人权势滔天,吴公公总是看见,又岂敢吭声?”
    “哀家总算明白,说一千道一万,你们是处处针对驸马,简直到了处心积虑的地步。”太后不生气都不行了!
    王一帆、宁明、徐辉三人立马跪伏,连称不敢。
    “你们说也说了,还有什么不敢的?”太后怒道,也未叫三人平身:“王卿家,哀家问你。王爷秽乱后宫,可是你亲眼所见?”
    “回太后,臣不曾亲眼所见。”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王卿家可知此话的意思?”
    “臣自然知道。臣以为市井传言、沸沸扬扬,自然非空穴来风!”
    “如此说来,王爷秽乱后宫当属事实了?”
    “臣并非指王爷!”没有真凭实据,王一帆自然不能肯定。
    “那王卿家所指何人?朝中权势滔天的臣子还有谁?”
    王一帆低头不语。
    太后见镇住了他,便道:“御史是言官,直言朝中之事,乃是本分。但是言官所指,定是有凭有据的事实,可王卿家你道听途说,便胡言乱语,辱没皇室颜面,该当何罪?”
    “臣知罪!”此时的王一帆,却没有想到,太后竟然七弯八绕地将自己定罪,可是太后震怒,却又不敢辩驳,心想只有等雅安王登顶,自己才能得以解脱,所以便没有顶撞于太后。
    “你既知罪,哀家心中甚慰!你们且平身吧!”太后继续道:“若说后宫秽乱,市井知晓,这传播途径无非是来自宫中。而宫中诸事,皆由太监总管所掌。流言涉及后宫,作为太监总管不查,就是失职;若太监总管明知却不奏报,那就不是失职的问题了。哀家撤办吴福海,错了吗?”
    “太后英明!”众大臣急忙迎合,谁敢说太后错了,岂不是不想过好日子了?
    针对周扬的第一次风波,太后以绝对权威平息。回到龙殿已是满身疲惫了,张公公虽是执掌了兵仗局,但是按照周扬的吩咐,经常服侍在皇上身边。今天是五日一朝,他自然不敢懈怠,候于龙殿。见李公公搀扶着太后过来,急忙迎上前去,宫女早就准备好了燕窝银耳汤端上来,太后喝了一碗,这才觉得有点舒服的。
    “张公公!小李子!”
    “奴才在!”张耀辉、李公公躬身聆听。
    “你二人是驸马多次计划提携之人,碍于驸马身份,不敢过分掺言后宫。但哀家看二人对皇帝、对哀家忠心耿耿。着张耀辉为太监总管,小李子为兵仗局管事太监。”
    张耀辉、李公公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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