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正是火神祝融。
    他为何会在高辛宫出现?莫非是冲着玉瑶来的?绿竹脑子飞快的转着,她决定试探一二。
    她装作一脸茫然的看着祝融,既不承认是他的师妹,但也不否认。
    祝融走上前,激动起来,“青钰,我是祝融啊,你不记得了吗?”
    绿竹听到青钰的名字,心里顿时有数了,他果然是将她认成了娘。原来他和娘竟是师兄妹!不过,看他那副眼巴巴的样子,当年八成是打过娘的主意。
    “你来此有何贵干?”绿竹漠然的问道。
    绿竹一开口,祝融喜出望外,多么熟悉的声音啊,就连说话的语气都一般无二,眼前的人不是青钰又是谁!
    “青钰,你真的还活着?”祝融喜出望外,上前欲抓住绿竹的手。
    绿竹心里一阵冷笑,暗中运足全身灵力,在祝融靠近的那一瞬,一击而出。
    祝融完全没有防备。青钰虽然对他冷淡,可毕竟是师兄妹,从不曾对他动过手。他吃了这全力一击,顿时身子如一片轻飘飘的叶子飞了出去,撞在宫墙上。
    他口吐鲜血,急运灵力护住身体,这强大的灵力远非青钰能比,他捂着胸口说道,“你不是青钰!”
    绿竹不想放过如此天赐良机,正欲再次出手,高辛宫的侍卫一看大事不好,赶紧上前劝阻,“二位,这里是高辛宫,若有恩怨,请另择地方。”
    绿竹只好停了手,在高辛宫动手,确实不妥,眼下也不便暴露身份,既然不能杀他,不如好好羞辱他一番。她对着侍卫躬身一拜,说道,“得罪了,在下不过是迫不得已防身罢了。”
    说完,她看着祝融冷笑道,“火神大人这是仗着灵力高强吧?见到个略有些姿色的女子都要轻薄上几分,不知火神大人在这世上认了多少师妹?”
    刚才那一幕侍卫们都瞧见了,祝融确有轻薄嫌疑,一上来就要拉姑娘的手,这也太心急了吧。就算那绿竹一等一的姿色,可他身为火神,也不该如此急不可耐。听绿竹这么一说,顿时都嘲笑开来。
    钟山府的护卫也围了过来,“祝融,你敢轻薄钟山府的人,是不把我们钟山府放在眼里吗?”
    祝融受了伤,又百口莫辩,只能自认倒霉,他羞愤不已,回道,“在下认错了人,实在对不住姑娘!”
    眼前的人和青钰一般无二,这声音这相貌他怎么可能会忘,那是他藏在心底上千年之久的秘密。就算她嫁给了那个该死的九头妖王九瑄王,他也从未放下过。可这姑娘的灵力和青钰完全不同,青钰修风火灵,她的灵力看起来是冰系灵,又远比青钰的强大。
    “你到底是谁?”祝融百思不得其解。
    绿竹冷笑一声,“我是谁重要吗?反正不是你的师妹,火神请自重!”
    祝融正欲开口,钟山老夫人带着玉瑶出了宫门,正准备招呼护卫将马车上的东西交付给高辛宫的侍卫,她一眼便看见了祝融。
    “哟,这不是火神大人吗?”老夫人沉着脸说道。她一看这情形,便知道绿竹和他动了手。
    “祝融见过老夫人!”祝融虽捂着胸口,但也不得不恭恭敬敬的对着老夫人行礼。
    “火神这是特意赶来高辛宫要对付我钟山府的人?”老夫人不客气的问道。
    “老夫人误会了,我来高辛是为了寻女儿。不曾想将这位姑娘错当成了青钰,惹恼了姑娘。”祝融看了一眼绿竹忙解释道。
    “寻女儿?莫不是你认为我们家玥儿窝藏了你的女儿?”老夫人面有不悦。
    几百年来第一次见到祝融,玉瑶竭力压住心里的怒火,一脸厌恶的看着他。父王之死与神农国破与他都脱不了干系,他竟敢来高辛宫寻璋琬妹妹,她讥讽道,“这不是轩辕的祝融将军吗?”她特意强调了轩辕二字。
    祝融一脸尴尬,说道,“玉瑶,过去的事一言难尽。璋琬素来与你要好。她如今不见踪影,你若见到她,只告诉她你叔母很想她。”
    玉瑶一听到叔母二字,气的浑身发抖,她幻出剑,朝着祝融飞奔而去。绿竹见状赶紧上前护住她,以她的灵力,即便祝融受了伤,也绝非是他的对手。
    绿竹小声劝道,“报仇的事,不用你动手。”
    玉瑶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她以剑指着祝融怒道,“叔母!火神还记得自己也曾是神农王族?就是不知,若有一日去了九泉之下,火神打算如何面对神农王族的列祖列宗。”
    祝融面有愠色,他压住怒火回道,“玉瑶,往事已矣,祝融自知对不起列祖列宗,已不求原谅,只求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当年玉瑶之死,火神也问心无愧吗?”绿竹怒道。
    祝融脸色一变,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绿竹讥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大丈夫做都做了,还怕这天下笑话不成?不曾想火神除了是好色之徒,还是只会躲在暗处放冷箭之徒!”
    祝融又气又急,正欲辩解,老夫人怒道,“火神,你与神农之间的恩怨我不想干涉,玥儿虽曾是神农王姬,可如今是我钟山氏烛龙女,你若敢打她的主意,别忘了你曾经还有个师父。”
    一听到师父二字,祝融气势顿时矮了几分,他回道,“祝融不敢,若祝融有半分非分之想,但凭师父责罚!”
    高辛羲瑗目睹了刚才这一幕,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她只好说道,“诸位之间的恩怨,高辛无力调解,也无意介入,火神既是为寻女儿而来,我可以向你担保,令爱并不在高辛宫,还望火神从此远离高辛!”
    逐客令既已下,祝融尴尬不已,他对着高辛羲瑗说道,“王姬金口玉言,既如此,在下告辞!”
    说完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绿竹,头也不回飞奔离去。
    玉瑶欲追,绿竹紧紧跟上。
    老夫人赶紧喝住她们,“回来,他灵力高强,勿要涉险。”
    两人只好停住。
    就这么看眼睁睁的看着祝融离去,玉瑶气的直跺脚。
    老夫人看着玉瑶说道,“玥儿,他曾是你舅太爷的徒弟,往后绝不敢动你一根汗毛,可他毕竟是火神,灵力高强,又岂是你们这些小辈能对付的?”
    玉瑶垂泪回道,“我自知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一想到父王之死,神农国破,我便无法原谅他。”
    老夫人叹了口气,安慰道,“他背叛神农,自有天下人唾弃他,活着已是比死还难受。可你这样只身去报仇,无异于以卵击石,白白赔上性命,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让祖母如何是好?”
    高辛羲瑗也劝道,“妹妹,老夫人说的是,他已被天下人唾弃,如今家破人亡,遭了应得的报应,妹妹即便杀了他,也无济于事,何必再去涉险。报仇之事,不能心急。”
    玉瑶抹干眼泪,点点头,可依然闷闷不乐。
    高辛羲瑗只好打趣道,“妹妹今日终于解了婚约,该高兴才是,还不快去寻你那情郎!报仇这等苦差事,交给你那本事通天的情郎即可,何必亲自动手!”
    玉瑶顿时被逗笑了。
    绿竹一听婚约已解,不禁喜形于色。她上前握住玉瑶的手,安慰道,“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报仇之事不如日后再议吧。”
    玉瑶点点头,对着绿竹莞尔一笑,又转身对高辛羲瑗说道,“今日之事,多谢姐姐相助。我去几日定会回来,用药一事我已托付给了楚牧医官,姐姐尽可放心。”
    高辛羲瑗笑道,“妹妹说话做事我有何不放心的,赶紧去吧,别让你那情郎等着急了,不然他哪天不耐烦了,再杀到高辛宫,我可应付不了。
    众人听了这话都笑了。
    玉瑶拜别高辛羲瑗,护卫早已唤来天马,她随祖母和绿竹跃上天马,往钟山府方向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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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马出了浚城,金毛已在城外候着。三人跃上金毛后背,绿竹幻回相柳的模样,金毛感应到了相柳的迫切心情,飞出了最快速度,不一会儿功夫,便降落在钟山府门口。
    钟山府内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莲香一见到玉瑶进了府,忙喊道,“新娘子回来了!快去梳洗换装,还能赶上吉时。”
    还未等玉瑶反应过来,莲香带着几个侍女不由分说的将她拉入房中,沐浴更衣,梳洗打扮,众侍女一阵忙乱。
    “莲香,这到底怎么回事?”玉瑶一把抓住莲香的手,急急的问道。
    “小姐,老夫人没和你说吗?今日是你和相柳大人的大喜之日!”莲香笑道。
    “大喜之日?为何这般仓促?”玉瑶十分不解。一个时辰前她还在高辛宫担心婚约之事,现在突然要做新娘!嫁人需要这般着急吗?
    “老夫人说了,婚约废除之日便是你和大人的大喜之日,还说你和大人以往就是拖太久,差点错过。我觉得老夫人说的很有道理。要不是拖拉,小姐这会儿只怕连小公子都有了!”
    玉瑶瞪了她一眼,几个月不见,这厮胆子越来越足了!也不知是受了谁的唆使?
    莲香吐了吐舌头,笑道,“小姐不如就从了吧,免得夜长梦多!”
    玉瑶叹了口气,只好任由她们摆布。
    没一会儿功夫,艳红的喜服已上身,华丽的头冠已戴上,眉如黛,眼波如水,樱桃小嘴,面如桃花,整个人焕然一新。
    “真好看!”侍女们纷纷赞叹不已。
    “小姐本就天姿国色,配上这喜服这妆面,不好看才怪呢!”莲香得意的说道。
    阮氏走了进来,女儿已是红妆在身,精致的模样无可挑剔,顿时眼眶一红。
    玉瑶赶紧拜见母亲。数月不见,母亲面色看着有些憔悴。她这个做女儿的,这些年也没好好孝敬她,如今仓促嫁人,又要让她担心了。上次嫁入高辛,母亲日日以泪洗面,一想到这,她心里愧疚不已。
    阮氏搂过她,“如今嫁得心上人,娘为你高兴。”
    玉瑶眼眶湿润,“让娘担心了,是女儿不孝!”
    阮氏泪目道,“既嫁了人,往后就好好和他过日子,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孩子,要学会往前看!”
    玉瑶点点头。
    阮氏松开她,拭去她的泪珠,又替她补了点妆,扶着她往祖堂大厅走去。
    祖堂内,祖母已就座,正一脸慈祥的看着她。叔父也来了,正坐在祖母的下侧,笑盈盈的看着她。
    大厅内,身着大红喜服的男子转过身来,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他嘴角上扬,满眼都是欣喜和爱慕。那张玉琢的脸在喜服的衬托下,更显的俊美无俦,妖冶动人,恨不能让周围一切都黯然失色。颀长挺拔的身形灵动有力,头发未来得及褪去颜色,乌黑色配着大红的喜服,让整个人看着有了一些暖意,不再似往常那般冰冷。厅内的侍女们都忍不住拿眼偷偷看他,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好看的新郎。
    虽然仓促,仓促到她直到此刻仍有些恍惚。可那又如何?她早都说过,她只要那张脸和那颗心,只要能嫁给他,就心满意足,别的都不重要。
    今天,她非嫁给他不可!
    阮氏搀着玉瑶走上前。相柳看着眼前的人,艳红的喜服,如瀑的乌发,桃花般的面容,清澈如水的眼睛,还有眉眼间那抹让人又怜又爱的深邃和忧郁,那是他等了四百多年的女子,如今终于站在他面前,将要成为他的妻子。
    一切都很仓促,那又怎样?他为这场婚事曾经准备了数年之久,可再精细的准备也挡不住命运的各种捉弄,他一刻也不想再等了。
    今天,他非娶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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