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刮得人面生痛。天空阴沉沉,仿佛将会有一场大雨一触即发。
    夜晚躺在卧榻上,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你够了未?明明很在意,为什么还要装着不在意的样子?”
    好半天,陶篱竹才接口“我不知道我是否在意。”直觉告诉她,凤若行很危险。这种直觉是隐藏在身体深处的自我保护意识。
    然而,现实却总是将她这种直觉推翻,至少从她认识凤若行到现在,他对她都是好到没话说。温声细语,体贴入微,时常在她有困难的时候帮助她,完全超出了作为一个朋友应做的范围。
    凤若行做了这么多事情,她心里为何依然放不开,是因为庄皓玉的缘故吗?
    一想起庄皓玉,陶篱竹心里又是一阵难过,她与他,终究是越走越远了。他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作为恋人应该做到的坦诚相待,他与她都无法做到。想到这里,陶篱竹心中又是一阵失望。
    她摇了摇头,命令自己不要再想已经过去的事情,再次想到现状,心中一阵怅然,不要说是夜晚瞧不起她现在这种逃避态度,连她自己也讨厌她这副样子。
    仔细想想,凤若行的话实在是模棱两可,他只是让自己考虑而已,她这么忐忑不安是因为不相信凤若行是喜欢自己吧?她实在无法解释心中那种若有似无的直觉,可能是因为从第一眼看到凤若行起,她就觉得:凤若行的美实在太不真实了,他一直给人一种“只可远观不可靠近”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她感到迟疑。
    夜晚皱眉“我实在看不惯你这副扭扭捏捏的模样。”
    陶篱竹沉默。..
    夜晚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他又没有强迫你立刻给他答复,你这么明显的避开他,反而落了痕迹。想来像他这种宛如谪仙的人是从来没有被人拒绝过的吧?心里想必不好受了。”说到最后。夜晚带着点恶意去推测。
    夜晚说地是事实。以凤若行这样的美貌,不要说是在女人堆里吃得开,在男人堆里应该也是如此。她对他的感觉,从一开始就只是朋友而已,何必为了一个不算是表白的表白而烦恼?
    想到这里。陶篱竹心一宽,露出一个恬美的笑容。“看来我是庸人自扰了。”
    夜晚撇撇嘴“你现在才知道?”
    陶篱竹控制着身子,跳下了卧榻“我要去跟他说清楚才是。”
    陶篱竹步入凤若行地住处,站在不见一人的庭院里。心中感到一阵迷惑。
    自从她上次昏迷后,季羡渊就带着她来到了凤若行地别院暂时居住。这幢别院名为“水园”环境优美,水榭亭台众多。绕是冬日也有着别一番景致。
    凤若行不喜热闹。所以他居住的地方是水园中最僻静的,如今她看来,这份僻静中带着安谧与祥和。
    转了一圈,陶篱竹发现整个院子里都没人。她暗自讶异,凤若行去哪里了?她站在原地,凝神思索,回过神来。才发现有侍女喊她。
    陶篱竹转过身,看着侍女。开口就问:“你们公子呢?”
    侍女露着谦和的笑容“回夜姑娘,我们公子今早已经离开了。”
    陶篱竹吃了一惊“离开?去哪了?”
    侍女答道:“是的,天刚亮公子便坐马车离开了。至于去哪里,公子地行踪我们做下人的不敢过问。”
    陶篱竹木然站立,心中忽然明白昨天他准备跟她说的究竟所为何事。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在心头萦绕,她失魂落魄地往自己地住处走去。
    夜晚出言提醒“你就准备这样走回去?”
    “还能怎样?”陶篱竹苦笑。
    夜晚沉默,片刻才道:“看来,昨天他想跟你说地就是他准备今天离开这件事。只是你没给机会他跟你说。”
    “我知道。”
    夜晚轻哼“你知道还不采取行动?我自小没跟男子打过交道,没办法给你建议。但我知道,你不行动一定后悔。”
    陶篱竹默然,她自小是有跟男生打交道。不同的是,那些男生不是她的师兄师弟就是她的同学。她没有谈过恋爱,完全没有恋爱经验。以往的生活重心全是练武,练武。所以她才会在处理恋爱问题的时候如此幼稚。
    站在原地思量了一番,陶篱竹猛然转身往回走。
    侍女正在庭院中打扫,见到她来势汹汹的模样很是惊讶,听清缘由后,才小心翼翼道:“公子与闲画姑娘一同离去,其他地奴婢就不清楚了。”
    陶篱竹道了声谢,再次离开庭院。她脸上有掩不住地失落“夜晚,你说该怎么办?”
    夜晚事不关己,闲闲地道:“还能怎么样?他总会回来的吧?到时候你再跟他说清楚就是了。”
    陶篱竹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陶篱竹漫无目地地行走在园内,一辆马车往着马厩的方向驶去,看样子是刚从外面回来。她心中一动,脚步不自觉地往着马厩行去。
    去到马厩的时候,有一个马夫正在清洗马匹,陶篱竹随手拉了他来问“你刚从外面回来?”
    马夫点点头“小人刚送公子去了码头。”官道上行人稀少,正对面的码头更是一片冷清,除了偶尔见到几个从船只搬运货物下来的汉子,几乎没有一个乘客。几艘大船错落有致地停泊在码头上,越发显得码头萧条冷清。
    一匹飞驰的马匹从官道上跑入码头,马匹还未停下,一个娇小的身影已经灵活地翻身下马,来者正是夜晚。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剩下的你自己解决。”夜晚说完这句,就躲入身体深处。
    陶篱竹控制住身体,四处张望,偌大的码头却没有发现凤若行的身影。
    该不是已经离开了吧?
    她正暗自想着,眼角地余光看见一抹熟悉身影。凤若行正步上木板,往大船甲板行去。
    “若行。先等一下。
    听到呼喊声,凤若行停住脚步,转过身,待看到陶篱竹飞奔而来的身影,他眼中的讶异一闪而过。
    陶篱竹来到码头前。与凤若行隔着一道木板,遥遥对望。她欲开口说话,便被凤若行温声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说过。我可以等。所以。等你心中有确定答案的时候再告诉我,到时候无论答案如何,我都会认真倾听。”
    陶篱竹顿时觉得无话可说,
    “还有,谢谢你来送行。”凤若行说完这句,抬脚从木板上走下来,来到陶篱竹身前。俯身往着她额头吻去。
    陶篱竹只感到额上一暖。一个温热的吻便落下了。她呆呆地抬手抚上额头,那上面地肌肤仿佛还残留着他唇瓣上的温度。
    陶篱竹犹在脸红耳赤。凤若行已踏上船,向她招手道别“岸边风大,赶紧回去吧。”
    陶篱竹点点头,却仍旧站在岸边,目送着船只离去。凛冽地寒风吹散她的发丝,遮住她的视线,船只渐行渐远,最终变成一个小黑点,她才转过身,往回走。
    官道旁的大树下,一抹熟悉的身影撞入她地眼中。她微微讶异,快步向前“渊,你回来了?”怎么会在这里?
    季羡渊略一点头,半垂的眼睑遮住了眸子中的情绪“我回来的时候瞧见你策马飞驰,担心你会出事,所以跟着你过来了。”
    陶篱竹脸一红,如此说来,刚才一幕他岂不是看到了?
    季羡渊地目光望向海地远处“凤公子离开了?”
    陶篱竹颔首,转眸注意到季羡渊的手已被缰绳勒出几道紫红的痕迹,惊呼了声,忙将他的手抓过来仔细地打量。
    季羡渊缩了缩手“我没事。”
    陶篱竹略带责备“还说没事,手已经伤成这样了。怎么会弄成这样子?”
    季羡渊垂下眼睑,待重新睁开眼时眸中复杂的神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摇摇头,表示不愿多谈,他指了一下不远的一辆马车“天气这么冷,不适宜策马。我已经吩咐人驶了马车过来,我们坐马车回去吧。”
    陶篱竹点点头,刚才迎着寒风策马飞驰,现在她的脸上还火辣辣地痛呢。
    上了马车后,两人皆闭目养神。
    季羡渊有一个习惯,脸上神色越是平静,便代表他此刻心情越是复杂。刚才所见,让他有一种危机感,直觉命令他要阻止。
    季羡渊睁开眼睛“晚儿,我这次回去是安排你重新搬回悠然山庄地事宜。”
    闻言,陶篱竹睁开眼“我们要搬回悠然山庄?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季羡渊点点头“说到底水园不是我们的地方,我们不能老是麻烦凤公子。况且,现在主人都已离去,我们没理由留下来,这样于理不合。”
    陶篱竹凝思片刻,觉得这也是道理“我们一声不响地走了,不会有问题吧?”
    季羡渊从容一笑,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放心,我们留随梦信,园内自然会有人通知凤公子。”
    陶篱竹想到此刻她敏感的身份“我搬回悠然山庄没问题吗?不是正有人虎视眈眈,准备对悠然山庄不利?”
    “放心好了,这些问题你不用担心。”
    辘辘的马车声将两人说话的声音掩盖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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