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辛苦苦挣来的财富,大部分被掠夺,看似风光无限的他们实际上也不过是地位比较高一点,会赚钱而已,其它的根本没有任何区别。世家对他们生杀予夺。有的商家做的比较好,会为自己留下退路,但有的却根本来不及为自己留下退路,全族便成了别人的附庸。
    家家有本难**的经,事情其实就是如此简单。这些商人在得到了大量的财富的同时,却由于缺乏自保的实力,而最终被世家们所蚕食。
    这是一个残酷的现实,特权阶层肆无忌惮的挥霍着自己手中的权力,将一切他们能够攫取到的利益肆无忌惮的攫取着。从来都不在乎是否会竭泽而渔。
    对于世家的这种恶行,在现有的体制之下,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制衡之策。
    不管怎么说,对于邢伟这种官职极高的人而言,能够请他们这些只能算下九流的掌柜吃饭,便已经很给面子了!在此之前,又有谁妄想过会生这样的事情呢?
    因此,除了王导与李掌柜之外,其他人都是兴高采烈,相熟的,不熟的,商人本来就对如何拉近彼此间的关系十分擅长,何况还是在这种喜悦的刻意为之之下,因此,几乎所有的人不大工夫便混的熟了。天色虽然还早,这些商家却已经开始收拾摊位了。本来在这里摆摊也卖不出多少去,毕竟这里除了他们这些过路的客商之外,便是驻守于此的士兵了。
    唯一苦涩的就是代表兖州胡氏的李掌柜了。之前的算盘全面落空,自己车队中夹带的私盐虽然顺利的在壶关蒙混了过来,但面对盘查更为严格的雁门,李掌柜着实没有多少信心。若被查出,包括自己在内的商队上下数十人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
    王导此时也没有好办法,只能让李掌柜自求多福了!
    转眼间便到了晚上。宴会举行的非常成功,虽然由于条件所限,并没有什么好酒好肉,不过毕竟是官府请客,他们这些商人还真是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因此除了开始时有些拘谨与担忧之外,在邢伟的热情招呼之下也慢慢的放开了,到最后宾主尽欢!可谓各得其所。
    作为雁门新城的任统领,邢伟不敢有一点怠慢,早晚间必定要亲自率人在城中巡视一遍,对于城防更是要亲自安排,作为一名统领,如此兢兢业业也算是颇为难得了!至于城中过往的商队,邢伟更是不敢有半点怠慢!若是由于他的原因,而使盐铁等物资流到鲜卑,那么他便是大大的失职了!
    送走了尽兴而归的客商之后,有专门负责检查货物的官员给邢伟送来了明日可以出城的商队名单。邢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立即翻看起来。当看到“兖州胡氏,瓷器十二车、丝绸五车、各类杂货一车”的字样时,邢伟不由得多了几分心思。
    王导此人在他的印象中是十分谨慎的一个人!去岁在剧阳,协助剧阳县尉剿匪时,曾经与他有过较深的接触!毕竟王导乃是剧阳兵曹,职责所在,接触的自然也就多了!
    如此谨慎的一个人,今日的行事却实在有些鲁莽!并州军中虽然未曾有明文规定,军中将领不得接受他人的馈赠、饮宴等方面的限制,但赵平对此却极为看重!曾多次告诫各级官员与将领,务必牢记自己的本分,以民为本!这等于变相的告诫大家,要踏踏实实做事!
    王导作为一名老资格的官员,不应该不知道这些,但王导却恰恰无视了赵平的反复告诫,着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兖州胡氏,邢伟对他的底细并不了解,但兖州此时已归李效所有却是去年的事情了。李效为人十分残暴,而且由于穷兵黩武,使得他不得不对辖地内的世家进行大规模的清洗,以求获得更多的财富,以支持他的战略得到顺利的实施。
    因此,在李效所控制的地盘之内,根本没有世家幸存!而这胡氏却是不受影响,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不成?
    “可曾查出有何不妥之处?”邢伟眉头微皱,问道。
    “倒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那十几车瓷器末将率人查了个遍,生怕他们夹带,不过并未现什么异常!”回答他这番提问的是一名年约四十余岁的中年将领,此人乃是副统领,庞华。
    邢伟点了点头,庞华与他搭档多年,对于庞华的为人,邢伟十分了解,这人十分细致谨慎,若是庞华查不出什么来的话,别人更不可能查的出来!邢伟心中的疑虑稍定,不过却总觉得有什么遗漏之处,但一时半会的却着实难以理清头绪,因此只得暂时作罢。
    希望真的没有什么问题,邢伟在心中安慰自己。
    终于获得了通行许可,李掌柜紧紧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整顿队伍,开始出关。由于李效希望将来对并州用兵时能够得到鲜卑的支持,因此,不仅要表示出一定的诚意,更需要有人在其中牵线搭桥!所有,与鲜卑有着密切的贸易往来的胡氏便幸存了下来,成为了李效与鲜卑沟通的渠道。
    此番孔氏的商队不仅夹带了私盐,还带着李效打算与鲜卑结盟的意愿!如果鲜卑方面同意的话,双方便会派出使者,进行正式的磋商。因此,此次不容有任何闪失!
    既然顺利的通过了雁门新城,此行也算成功了一大半!只需再通过雁门关这最后一道关卡,便算是成功了!
    雁门新城在雁门山下,依山口而建,距雁门关仅有十余里的路程,虽然车上是易碎的瓷器,其中藏匿着大量的私盐。但为了尽快出雁门关,进入鲜卑境内,李掌柜还是决定越快越好!
    半个时辰后,车队终于来到雁门关,在关口把守的士兵只是做了一番例行检查,便即放行。看着背后巍峨雄峻的雁门关,李掌柜终于将悬了多日的心放了下来!他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等从鲜卑返回之后,便再也不接这样的活了!虽然顺利的完成任务之后,自己的大工是无论如何都跑不掉的,但跟自己的性命比起来,其它的都是可以舍弃的,他可不想枉送了自己的性命。
    雁门新城中的邢伟越想,心中越是难安!正所谓的小心无大错,邢伟差人将王导的进出记录记录全部调了出来,却赫然现,短短的半个月时间内,王导自剧阳四次来到雁门新城!理由虽然都说的过去,却实在是太频繁了!
    邢伟不敢擅作主张,将大小事务尽数交给了副统领庞华之后,便直奔雁门关而去,他要向马焕与赵平亲自汇报此事!
    军营的生活永远是枯燥与乏味的,甚至是劳累的。特别是边军,远离自己的父母亲人,每一次战斗之后能否活下来都是未知数,个中滋味除了他们自己之外,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当邢伟来到马焕的中军大帐时,却被告知马焕与秦青正在校场之中,邢伟只得再次赶往校场之中。
    校场中,此时正是杀声震天,刀枪齐鸣!马焕与秦青正在观看士兵们的训练。只要没有战事,士兵们每天都要完成三个时辰的日常训练,这是赵平定下的规矩。而训练的效果也是显而易见,士兵们更加剽悍,战斗力有了长足的提升!特别是士气,可以说,通过这些日常的训练,士兵们始终保持着高昂的士气!
    邢伟见了马焕之后,立即抱拳行礼。看着邢伟,马焕问道:“俊才不在新城之中,焉何来此?”
    邢伟不敢怠慢,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对马焕说了。
    马焕听完之后,沉思良久,点头说道:“此事事关重大!俊才且回去,某自有主张!”
    邢伟离开后,秦青凑到马焕跟前,问道:“兄长,何事?”
    马焕微微一笑,对秦青说道:“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待仓舒回来再说!”
    秦青闻言,只道没什么大事,立即便失去了兴趣,专心关注起校场中士兵的训练。
    马焕心中却是有些不平静。就邢伟所汇报的情况来看,还不能立即确定王导的最终身份!但王导这些天来的行动着实有可疑之处!不过还是等赵平回来,几人商议一番再作定论!
    此时赵平正与郑行、陈武率领着三千骁骑营铁骑奔袭鲜卑位于原云中郡的武泉牧场!武泉北百余里的阴山乃是鲜卑良马最大的出产地,武泉凭借地理优势,担负起了储存、中转的任务。
    对于自己的命脉,鲜卑人自然防范的极为严密!此地常驻着一万多精兵,距平城大营也仅有四十余里的路程,即便是这万余名守军无法抵挡,近在咫尺的平城大营也会派兵援助。
    因此,虽然每年雁门都会派出部队,抢掠鲜卑的各处牧场,但作为鲜卑最大的牧场的中转站,雁门方面便一直未打武泉的主意。如今形势却有了改变,鲜卑正踏上了一条思变之路!虽然目前无法确定鲜卑会在这条路上走出多远,但赵平后世的记忆告诉他,在那个时空之中,正是一个叫拓跋宏的鲜卑人,通过实行汉制而一统北方,若非他英年早逝,历史或许会完全改变!
    如今赵平若只凭借一个小小的并州与鲜卑相抗的话,可以毫不客气的说,毫无胜算!
    既然无法正面相抗,因此,赵平只能通过一系列的手段,逐步蚕食着强大的鲜卑,靠着逐步累积起来的一点一滴的优势,以期望聚沙成塔,最终获得本质上的改变,一举消弭鲜卑的巨大优势!
    看着沉思不语的赵平,陈武隐约间能够猜到赵平的心思,不过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领兵打仗自家或许不会不会输给别人,但论及战略上的布局,自己却差得太远。因此也只能干着急,却一点忙都帮不上。郑行却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正兴奋的在马上左顾右盼。他虽然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针对鲜卑牧场的长途奔袭,但此前都是小规模的行动,每次出兵不过数百骑,而且也不都是骁骑营!
    此次却不同,不但由赵平亲自率兵奔袭,更是难得的率领着三千骁骑营铁骑!要知道,当年赵平也不过是率领三千铁骑,便在鲜卑境内纵横千里不败!将鲜卑搅得狼烟四起,不得安宁,损失更是惨重!
    如鼓点办急促的蹄声响起,一名斥候如飞般奔到赵平身前,抱拳说道:“启禀将军,前方四十里便是平城大营!敌军并未现我军,因此毫无戒备。”
    赵平点了点头,说道:“保持警戒,敌军若有行动,报来!”
    待斥候离开后,赵平把手一抬,陈武见状,立即高声喝道:“停止前进!”
    骁骑营将士的精锐此时完全体现了出来,陈武话音刚落,骁骑营士兵立即便整齐的停了下来,阵型丝毫不乱!就连战马都不曾出一点声音!
    赵平翻身下马,陈武与郑行见状,也翻身下马,不过陈武的心思比郑行细腻,赵平率领他们奔袭鲜卑牧场,一路之上大小军务都由他与郑行二人负责。这既是一种锻炼,更是一种考验,若是通过了赵平的考验,说不得还会有更重要的任命给他!
    以赵平目前的地位,若是获得了他的信任与赞赏,自己的前途会怎样的一帆风顺自是不必去说。
    “分散警戒!”陈武沉声命令道。得到命令的骁骑营铁骑立即动了起来,两翼立即分散,变成警戒状态,而中路士兵却依旧如山岳般骑在马上,丝毫不动。
    赵平从怀中取出地图,铺在马鞍上,仔细的查看起来。其实这里的地势对于赵平与陈武而言都是极为熟悉的,赵平拿出地图,不过是为了有一个比较直观的认识罢了。
    “封云起刚刚接管平城大营,本不该如此大意!他如此做作,反而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意图!”赵平淡淡的说道:“志勇与彦明认为我等该如何应对?”
    陈武抬头看了郑行一眼,郑行挠了挠脑袋,嘿嘿干笑了两声,说道:“志勇兄说吧,小弟这里藏拙。”
    赵平闻言,对陈武点了点头,陈武便不再推辞,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末将认为,封云起刚刚接管平城大营,此时的平城大营因为主帅更换,必定会有些紊乱,如果想主动出击,拦截我军,怕是没有这个力气!因此,封云起此举不过是想摆出一副不设防的姿态,来迷惑我军!”
    对于陈武的分析,赵平赞赏的对他点头,表示鼓励。陈武得到了肯定之后,心中更有信心,接着说道:“依末将之见,我军大可快突破平城,做出一副直奔武泉的态势!封云起初掌平城大营,里里外外反对他的人不在少数!他必定不会留下被人攻击的话柄,因此,必须要做出追击之态!但由于他们内部不和,定然会贻误战机!届时我军可在麻姑岭设伏,必能一举击溃封云起之追兵!”
    赵平慢慢的将地图收起,点头说道:“志勇此计可行!就地休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奔袭武泉!”
    此时的封云起却是大为焦虑。赵平的可怕是他亲自领教过的,赵平的可怕在于作为他的对手,却永远都无法猜测出赵平下一步的打算!只能被赵平老老实实的牵着鼻子走。对于战争来说,这是十分可怕的一种情况,完全被对手牵着鼻子走的后果,除了失败之外,再没有第二条路!
    他现在刚刚接手平城大营,帐下的将士根本未曾把他这个统领放在眼里,这也是难怪,再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派系都是存在的。平城大营被6勇经营多年,早已是铁板一块,这些早已服膺了6勇的将士又怎么能够轻易的接纳6勇这个后来者?
    正当封云起在费力的理顺各方面关系之时,赵平却出其不意的出兵,目标直指武泉!武泉虽然不属于平城大营的防区,但平城大营却担负这救援之责!若是武泉有个闪失,他平城大营也是难辞其咎!这让封云起如何不忧心忡忡?
    “略布!匹夫!”封云起在心中愤怒的骂道。若不是略布从中作梗,封云起也不至于在平城大营中举步维艰!
    略布自恃武勇,本来信心十足的认为当6勇离开后,平城大营的新一任统领将非他莫属!但事实却无情的粉碎了他的幻想,封云起异军突起,接替6勇,成为了平城大营的新一任统领!这让略布如何甘心?因此,为封云起设置各方面的障碍便是题中应有之意了
    而恰恰略布在平城大营中的势力又是根深蒂固!6勇当年也是费了极大精力才将略布整治服帖。毕竟略布所在的略氏(即元宏改制前的拔略氏)乃是鲜卑数得着的以悍勇著称的部族!那个统帅不希望自己帐下的士兵骁勇善战?面对骁勇的部下,做出一番忍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因此更养成了略布目中无人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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