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风风光光的进入怀顿诺尔城不同,我们的离开多半有做贼的感觉。
    第一波米娜维亚他们是混在商旅里,堂堂的公主假扮领头商人的侍女,也颇有点委屈。
    第二波的雷帝斯他们则还好点,以需要先期联络为由,大摇大摆从城门里走出去的,还带着一个百人队作为护卫,一路招摇的向兰帝诺维亚而去。
    而轮到最后的我和迦兰,草草留下一封诀别信,装扮成农夫偷偷摸摸溜出,现在的我们已经远离怀顿诺尔,走在去兰帝诺维亚的大道上。
    躺在草堆上,我闭着眼睛享受着春日的阳光,那洒在身上的温暖,真让人有种懒洋洋的感觉。
    迦兰跪在我的头边,轻轻摇着扇子,替我驱赶着烦人的蚊子。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幽香混杂在稻草清香中窜进我的鼻子里,让我更觉舒畅。
    忍不住张开眼睛,对着迦兰道:“要是老是这样,这条路还是长点好。”
    迦兰怔了怔,脸上蒙上一层红晕,在阳光直射下,分外显的娇艳,正当我一阵恍惚,不能自己时,赶着马车的速突然拨转了马头,将马车驶到了路边去,这个时候,从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个咕噜爬了起来,我连忙探手握住藏在草堆里的弯刀,现在的我们可只有三人。为了掩饰我们明显的外族特征,我们都用大斗笠盖着脑袋,将脸也掩去大半。
    飞驰而来的数骑并没有理会我们,连正眼也不瞧我们一下,就呼啸着从我们身边而过,在那瞬间,我看清了那是怀顿诺尔斥候兵的装束,插在他们背上的小旗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急”字。
    “奇怪,这个不是怀顿诺尔的八百里急报吗?不会那么快,我们和他们就开战了吧。”我吃了一惊,没道理和约撕的那么快,难道是在兰帝诺维亚发生了什么异变?一阵冷汗渗出,还没等我做出决断,又是一阵马蹄声。
    “雷帝斯!”看清了来者,我失声嚷了出来,也喊出了闷头赶路的那个人。
    还急弛出几步后,雷帝斯连忙拨转马头冲向我,口中一边大喊着:“不,不好了,从捷艮沃尔传来消息,圣龙死了!那个大个子龙将已经控制所有的权利,刚刚发布大陆霸权宣言!”
    一瞬间,我如同跌进无底深渊中,从心口传来绞痛的感觉,圣龙死了?那个老不死的家伙,我还没找他算过给乱七八糟东西的帐呀!
    “雷帝斯,下马!”从胸口涌出了这个命令,我大声喝道。
    雷帝斯怔了怔,还是跨下了战马。我直接从草堆上飞跃而下,落在马鞍上后,对着他们道:“你们快跟上来,我先去一步兰帝诺维亚!”
    言毕,一拍马屁股,一路绝尘而去,身后留下雷帝斯的喊声:“喂,怎么赶呀,让我们跑回兰帝诺维亚呀”
    捷艮沃尔的异变将战栗传遍了整个大陆,捷艮沃尔的圣龙,整个大陆的守护者,其实早在三月初就已经升天了,但是它的死还是被长老会隐瞒了一个多月。
    但是第二龙将离车一次偶然发现了这个秘密,在秘密联合了从特拉维诺回来的第三龙将丹陀罗后,于四月二二日发动了捷艮沃尔历史上的第一次叛乱。
    在离车“我们是大陆最优秀的子民,整个大陆的异民族只能匍匐在我们面前做奴隶!”的宣言下,九成以上的龙骑兵、龙骑士跟随叛乱,花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成功驱逐了十三长老。
    随后,登上至高权利位的离车就发表了“鼓动人心”的演说,宣布捷艮沃尔对整个大陆宣战。那就意味着全大陆最恐怖的骑士--龙骑士将离开自己的巢穴,将混乱散播到各个地方去。地理意义上的防线将不复存在,所有国家首脑的生命将毫无保障。
    而当我清楚了解这一切时,是变乱发生十天后的兰帝诺维亚。
    “情况很糟糕”其实不用德科斯说,我也知道,兰帝诺维亚的官府被龙喷出的火焰烧成一片焦土,只剩下冒着青烟的黑色碳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臭的味道。到处是受伤的士兵和惊慌失措的百姓,踩在瓦砾堆上,我能感受到战斗的惨烈。
    “早在变乱前,我们就已经接到捷艮沃尔长老会暗地里的通知,连忙修筑了六道防线,但是到昨天为止,已经失去了其中三道,战死至少六百名士兵。现在依靠着南边的一处丘陵地带,用石头暂时封住了对方的进攻。昨日,对方龙骑士直接突击兰帝诺维亚城,由丹陀罗统帅,我方一天之内就战死了七百多人,若不是狂战士大队、龙枪大队血战,今天”一旁梅尔基奥尔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到目前为止,我军已经战斗减员四成,对方再来的话,我们就支撑不住了。”
    想不到一路上的辛苦,还比不上捷艮沃尔的一次破坏,怎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模样,这算是上神的惩戒吗?
    我吐了一口气,然后道:“召开军事大会,只要是能站起来的战士全部到广场集合,我要发布演讲。”
    “是,大人!”梅尔基奥尔敲了一下自己的胸膛,先行退下。
    “演讲?”德科斯看了看我,然后接着道:“最后的战斗总动员吗?”
    “不错,如果不能跨过这道门槛,我们就没有未来。”我抬头望向了天空,云飞快的滚动着,不停变换出各种形状,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马上就要下大雨了呀。
    王历一三五四年五月二日。
    在兰帝诺维亚中心广场上,面对着数千名聚集起来的士兵和自发而来的百姓,我突然产生了奇怪的感觉。
    很久以前,在休法城里,面对同样绝望的我们,夏亚大人是用怎样的心情来说出那段到现在还鼓舞着我的话呢?
    “为了自己而战斗”口中低低念过当年的誓词,我跨上了一步,从胸腔里把自己的声音喊出来:“其实我也不用隐瞒什么,敌人的强大你们已经见过,而我们就要和这些敌人战斗。你们将面对的是恐惧、伤痛甚至是死亡”
    扫视了下台下,并没有太多的波澜,只有远处围观的数个民妇抽泣出声。
    “我并不要求你们和我一起战斗到死,生命对于每个人都很宝贵,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这里的所有人能够快乐的生活到老。因此,我不会挽留任何想要离开的战士,他们并不是懦夫,只是在追求自己生活的理想。”
    没有一个士兵移动脚步,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双双眼睛直盯我。天上的云压得越发低沉,让人有喘不过气的感觉。
    平复下自己的感情,我继续说道:“假如你选择了战斗,那么请记住你的价值。万一失败了,你就会成为荒野中一具无人理睬的尸体;就算成功了,你的名字也不会记录在任何历史的宗卷中。你,是无名的英雄,但是,我会记住你,和你一起战斗的同伴会记住你,以及被你保护的人们会记住你!这就是你战斗的所有的价值。如果这样,你也没有退缩的话,那么在这里,先接受我,流浪兵团的指挥官,你们的上司由衷的敬礼!”
    一只手扬起,平举到眉头,我郑重的行了亚鲁法西尔标准的军礼。
    远处的天际划过了一道闪电,发出了耀眼的白色亮光,接着雷声滚滚而来。
    没有丝毫的喧哗,一名士兵缓缓举起手,接着是第二个透露出坚毅的神色,所有的士兵向我敬礼,雨落下,打湿了每个人的脸庞。
    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我觉的自己的眼眶一阵湿润,在重重甩出手后,我抽出了弯刀:“不能同生,就要同死,这是我唯一能对你们做出的承诺!”
    “万岁!”士兵的声音在这瞬间压过雷声,在抽出自己的兵器后,对天举了一下,然后齐齐跪下
    “兰帝诺维亚宣誓战”在这一刻拉开帷幕,我兰帝诺维亚军以不到三千的战力迎击捷艮沃尔号称天下无敌的龙骑兵三个大队、龙骑士一个中队。
    在当时人的眼里,兰帝诺维亚是在寻求自杀,但是他们有很清楚,一旦兰帝诺维亚倒下了,捷艮沃尔龙的洪流将不可抑制的卷过整个大陆,谁都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带着忐忑不安,五月的战斗出乎意料的停顿下来,所有人的眼睛放在北方这个弹丸之地。
    而另一边,站在战斗第一线的我们,就别有其他的感觉在心头。联合所有的军官,我们迅速召开了军官层的会议。
    “不能辜负战士们的决死之心呀。”德科斯捧着茶杯,在临时军议会上发出如此的感叹。
    我是很清楚德科斯言下之意,就算有了战士们的勇气,但是面对绝对优势的军力,再勇敢的战士,也不过是添加捷艮沃尔人的荣耀。现在的我们,就是要开动自己的智慧,想办法抵挡住对方的进攻。
    “硬拚的话,我们死的不要太快。”塔特姆哼了一声。
    “是呀,就算有龙枪战士、有狂战士,从绝对战斗力比较上,我们还是差上好大一截。”
    计算着双方的实力对比,玛古拉一脸愁容。
    房间的气氛一下凝重起来,在互相对望了一眼后,纷纷发出叹息。
    我扫视了下四周,雷帝斯他们最快也要到明天才能赶到,但是加上他的智慧,也不过是怂恿我们速死而已。
    难道真要逼迫我们和龙族来个总决战?而且,我更不想看见的是,战士们的血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流,我们的牺牲如果去换取大陆各国放下心头大石,然后大打出手,去争夺霸权的话,那还真是有点讽刺。
    这个时候,我注意到了脸上还挂着笑容的军师,这个家伙,到现在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难道他
    “德科斯军师,你有什么见解。”我对着德科斯道。
    德科斯放下了茶杯,站了起来,走到挂在军议厅墙上的巨大地图前,沉默了片刻后道:“我们打不过敌人,如果固守在兰帝诺维亚,三天之内,就全部完蛋。所以在开战以前,最好放弃这座城市。”
    “什么!”玛古拉顿时跳了起来“放弃!你疯了,也没看见你上次龙骑士侵袭的时候说过这种话,现在逃跑,那不是让士兵们失去战斗心吗!”
    “龙枪战士和狂战士的血已经提醒过我一次了,两支部队用四十条性命换对方六条,还真是不合算呀。”永远挂着笑容,老狐狸轻松的把玛古拉的质问扔到了角落里。
    看着德科斯,我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这种决定,确实只能由最高指挥官来决断,和敌人全面开战,确实很难有胜算。
    如果放弃主要都市,把实力分散到乡村里去,找机会歼灭对方的小队。但是这样的话,就是把一般百姓推到战争的最前线,这种决定,我真的忍下心来做出吗?
    看出我的疑惑,德科斯露齿笑了笑:“其实,捷艮沃尔最大的威胁就是那些在天上飞的大蜥蜴,只要能解决他们,对付在下面爬的,就不是太大的问题。”
    “笑话,如果有可能,我们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一个弓箭手大队,连个敌人都没射下来,就全员战死,现在他们的尸体还躺在兰帝诺维亚的城楼上呢!”塔特姆又哼了一声,做出没可能的表情。
    “如果不能在天上消灭他们的话,就在地下吧,反正从捷艮沃尔是不可能一口气飞到这里的,乘着对方休息的时候,来次偷袭好了,反正我们兰帝诺维亚军的名气也不是怎么光明正大的。”
    “可是,现在我们的南方已经失守,敌人很可能在龙骑兵的控制范围内做出休息。”玛古拉抓了下头发,在一旁提出疑义。
    德科斯的眼睛还留着那丝笑意,在看了看玛古拉后,道:“所以就要我们的指挥官做出决定。”
    这次我算清楚了老狐狸的所有打算,在流露出会心笑容后,我下达了命令:“传令,所有部队连夜开拔,向塞维亚要塞方向撤退,让所有愿意和我们走的市民跟随我们。玛古拉,你打上主军旗,走在最前面,做出狼狈逃窜的姿态也无所谓。”
    “什么真的要听那个老狐狸的话呀,放弃兰帝诺维亚,逃跑?”玛古拉露出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我并没有直接搭理他的问题,接着道:“龙枪战士、狂战士即日起扯下所有代表战士的标志,混在难民中离开后,在附近的森林里潜伏下来。塔特姆,你想办法把旗号搞齐点,全数给我树起来,作出断后的姿态,跟随在撤离大部队的最后。”
    “是。”虽然有点疑惑,但是塔特姆还是爽快的回应了我的命令。
    “梅尔基奥尔,通知前方战斗的士兵,告诉他们,我希望他们能够坚守两天,换取胜利的机会;同时,也告诉他们,没有援兵。”我很清楚这对前方的战士就如同下了死亡判决书,但是,我会让他们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而死,而不会给他们空虚的幻想。
    “大人”露出了点不忍,但是梅尔基奥尔没有再多说什么。
    “好,命令到此为止,所有人离开去执行命令,从现在开始,就做好撤离。在出发前请各位记住一件事,你们所做的一切关系到我们的未来,如果这次失败了,就请各位担负起自己需要承担的责任吧。”扬了下手,我大声喊道。
    “是--”军官们敬礼后,纷纷离开。
    望着他们消失的背影,我走到了地图面前,望着上面表注的山山水水:“军师,你认为龙会停在什么地方呢?”
    “龙可是一种喜欢喝水的动物,如果是我,一定会选择在有溪流的地方吧。”笑着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听后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搜寻起上面所有标有水的地方“如果猜的不错,就在这里和敌人来次决战吧。”一只手按在了地图上一块细小的地方
    数天后。
    兰帝诺维亚东四十里的一处小溪流。
    溪水拍击在石头上,发出了悦耳的声音,几只麋鹿在溪流边饮着水,偶尔抬起头,警惕的扫视下四周。在溪流旁边,是一丛密林,春天的气息给它披上的绿色掩盖了里面所藏着的一切。
    龙枪战士两百、狂战士一百五十、弓箭手三百以及火枪手五十,总共七百人就掩藏在这里,屏住呼吸,紧张着注视着森林外的一切。
    这里会聚了流浪兵团的所有精锐,就连勉强成军的火枪队也被拉上来,可以说是孤注一掷的战斗。
    根据陆续传来的情报,捷艮沃尔已经知道了我们大撤退的消息,现在的兰帝诺维亚已经变成了一片死地,几乎所有的市民跟随着军队撤离向塞维亚要塞。
    而凭借着故意散布的消息,对方已经认定我这个指挥官临阵脱逃,并有意向刚结盟的怀顿诺尔寻求援助。
    今天早上,由在捷艮沃尔的探子放出了“龙已经出巢穴”的紧急速报鸟。估计对方马上就要进入这个设定的休息点。
    “如果不是这里,我怎么办?”无数次我自我询问着这个问题,而在这个马上就要开战的前夕,我突然想清楚,管这些做什么,人生中有很多赌博命运的时候,现在的我就是在赌自己以及亚鲁法西尔未来的命运。
    就在这个时候,飞龙的鼓噪在我的头顶响起,穿过密密的树林,将阴影投到了我们身上。
    受到惊讶的麋鹿飞速逃开,惊起了在森林里栖息的鸟群。
    一下子,四周被各种各样的声音给环抱起来。手掌上顿时渗出了无数的汗珠,一边慢慢抽出弯刀,一边示意附近的士兵更好掩藏自己的身影。
    “哗--”鼓风声,一匹飞龙落在地上,从上面下来一个龙骑士,红红的眼睛警惕的扫视了下四周后,向天空摇了摇手。不一会,又有几匹飞龙落在地上,从上面爬下的龙骑士飞快的掠向溪流,捧起水来,就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这下可糟糕了,如果都像这样,轮流下来,那么这个埋伏还有什么意义,在我旁边的雷帝斯紧握住战斧,做出要冲出去的样子。
    我摇了摇头,示意再看一下。约莫过了半刻钟,喝完水的龙骑士重新跨上飞龙,一阵鼓风之声后,纷纷飞起。
    仅过了片刻,大群的飞龙降下,降落在溪流边。暗喊了声好险,如果刚才急忙动手的话,计划就是失败了。
    连忙树起拇指,火枪队慢慢挪向树林边,小心着不发出异样的响声,将火枪瞄准那些龙骑士后,静等着命令。
    “快点休息,补充下水袋后,我们立刻出发,千万不要让那个法普溜到怀顿诺尔去,那样就麻烦了!”虽然看不清他的面貌,从语气上看,应该就是丹陀罗,丹鲁城外的大火到现在还铭刻在我的心上。一口气毁掉半数狂战士的恐怖龙将。
    没什么机会在犹豫了,用力将拇指扣击到食指上,做出了出击的表示。
    “乒--”巨大的声响撕破了宁静,从火枪口喷出的白色光芒闪电般划入对方的阵营中。还没等他们缓过神,飞龙先一步做出反应,纷纷振翅掠向天空。
    紧接着,箭矢射出,雨点般倾泻在发怔的龙骑士身上,血花四溅。
    “杀--”高喊一声,我率先冲出,掩藏在树林里的士兵们发了声喊,紧跟而出,越过低矮的灌木,冲进了对方的阵营中
    以狂战士为先导,龙枪战士为侧翼的突击如果碰上别的什么部队,瞬间就可以决定战场的局势,但是,我们的对手是大陆都为之颤抖的龙骑士。
    没有坐骑的他们一点也不畏惧,纷纷抽出腰间的长刀迎了上来,双方咋一接触,血雾就弥漫在整个空地上。
    一片青芒,最先冲上的数名狂战士紧握住劈入身体的龙刀,在发出惊天的嗥叫后,将最前列的龙骑士带倒在地上,后面的狂战士飞快的补上一斧,将龙骑士的脑袋砍飞到半空中。
    又是一片青芒,第一波撞进对方防御阵型的狂战士全没,被龙刀砍断的尸体纷纷扑倒在地上,剩下的人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直接踏过同伴的尸体,冲了上去。
    狂战士就像一把锋利的刀,活生生把紧聚在一起的龙骑士割开。而在这个时候,龙枪战士紧跟而上,用手上锋利的长枪把敌人分割成无数的小部分。混乱的战局开始,没有任何阵型可言的厮杀在这个小小的空地上展开。
    “喝--”龙刀劈过,重重砸在我的弯刀上,巨大的冲力传来,逼迫着我向后退了几步,还没等我站稳,对方的龙刀就卷了上来,直袭到我腹部。
    “叮--”迦兰的身影,两把短剑舞成一团白光,挡住对方的进攻,接着,一支箭从我身后射出,插在了那名龙骑士的身上。
    诧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名龙骑士甚至不带一声呻吟,火红的眼睛闪过骇人的光芒后,猛力挥出一刀,将迦兰逼退了一步,然后,整个飞掠而起,直扑我过来。
    “该死的大蜥蜴!”雷帝斯怒喊了一声,窜到我身边,挥起巨大的战斧,又是一兵器撞击声。在激起无数尘土后,那名龙骑士飞掠出去,看见他轻踏了一下地面,整个的如同贴在地面上一般又掠了回来。
    再一箭,这一次直取那龙骑士的眼睛,飞在半空中的那人神奇般转了个身,堪堪避过飞射而去的箭矢,还没等他做出其它的反应,迦兰的身影已经紧随了上去,一阵血花飞溅而出。
    那名龙骑士的尸体滑了数米后,静伏在地上,另一具尸体在眨眼后,飞过纷乱的战场,扑在他的身上,这次是一名狂战士的尸体。两个人的血融在一起,慢慢流淌在大地上。
    就在这短短的半刻钟内,在我的身边已经躺满了尸体,耳中除了厮杀声外,就是在树林里不断响彻的火枪射击声,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飞龙发出哀鸣
    不敢靠近
    因为地上发出的声音呀
    就像天上的雷声
    它们的脚下,人类的血染红大地
    游吟诗人的歌词并不能代表当时战斗的残酷,却也描述出部分的真实,开战后一刻钟,狂战士队战斗减员六成,龙枪战士队战斗减员四成。
    而夸傲整个大陆的龙骑士第一次死亡人数超过了两位数。
    双方流淌出来的血是那么的多,以至于在溪流很远的下游,也能看见淡淡的红色。
    “呀--”一名士兵在这声惨叫后突然燃烧起来,片刻后化成了灰烬消散在空中,也将一个龙将装束的人露在我面前。
    这是第一次看见丹陀罗,比想像中还要年轻,穿着火红的盔甲,手中的长剑闪耀出点点的火星,看上去就像是在燃烧一样。
    所有的龙将,当然除了我,都有如同恶鬼般的本事,离车是什么,我不知道,因为和他的战斗根本就没真正开始过,但是眼前的这个人,不用想也知道是一个操纵火焰的好手。
    在他的四周,飘散着象征我方战士尸体的黑尘,这个家伙
    “第四龙将因陀罗。”盯着我,丹陀罗从牙齿缝隙处迸出这几个字,眼睛中燃烧着愤怒的光芒。
    “死!”一名狂战士在这个时候扑了上去,丹陀罗连头也没回,挥手一剑,空气中顿时弥漫出一股焦臭,又是一个火人。
    迦兰、雷帝斯、速、法尔切妮不禁围到我的身边,五个人一同面对这个恐怖的敌人。
    四周的喧闹在这刻从我耳边消失,在我的眼里,现在只剩下丹陀罗,我很清楚,如果不能杀了他,这场战斗就没有多少意义。
    “退回去。”说完这句话,我飞快的倒退,直往树林里而去,其他人在怔了一下后,连忙跟上,几名龙枪战士迅速补上了我们的位子,挺着长枪阻拦丹陀罗的进逼。
    几声惨叫,他们也仅仅拖延了不到一分钟,穿过四散的黑尘后,裹着劲风,丹陀罗就扑了上来。
    一扯迦兰,两个人同时扑倒,泥土的芳香直窜进鼻子里,没有时间去多嗅一下,我高喊了一声:“趴下。”紧接着竖起拇指。
    其余三人闻言连忙扑在地上,身后的热风在我们的上空卷过,直击到我们眼前的树上,溅起数朵火花,这个时候,我扣下了拇指。
    “乒乒--”掩藏在树林里的火枪队开火,一阵阵黑烟从那里飘上半空,在飞射出无数的白光后,我听见了身后的一声闷响。
    转过身去,看见丹陀罗用手护住要害,全身上下不停喷出血来,又是一阵枪响,清楚看见白亮的轨迹在他身上终止,接着绽放出一朵朵血花。
    跪在地上,丹陀罗垂下了一只手。这一刻,我再也没有忘记,他的眼睛,透满了恶毒,就像是喷出火焰一般。
    “该死的因陀罗--”从口中喷出一口血沫,丹陀罗恨声道,然后在阵阵枪击声中重新站了起来。
    举剑,高过头顶,飞速落下,从剑身上卷出了一道火红的亮光,劈开大地直向我冲来,还没等我做出反应,在我身边的迦兰连忙扯了我一下,将我带到一边,背部立时传来如火灼烧的刺痛。
    “轰--”巨大的声响,那股劲风劈倒参天大树,在后面的数名火枪手来不及发出呻吟就化成四散的血色碎片。
    “喝--”法尔切妮和雷帝斯齐发了声喊,双双扑了上去,一杆长枪,一把战斧在丹陀罗挥刀的间隙击到他身上。还没看清楚,两个人又倒飞了回来,枪和斧均断裂成两半,撒落在地上。
    勉强还站在那里,血就如同瀑布一般从丹陀罗的身上淌下,落在地上,飞溅成四散的血珠。
    在看了我一眼后,他突然露出了凄厉的笑容,接着,仰天高嚎。飞龙的鸣叫,似乎在回应丹陀罗的啸声,我抬起头,只看见在上面最大的黑色飞龙在盘旋了片刻后,突然急飞而下,一团耀眼的火红光芒在它的嘴巴处会聚起来。
    “快散开--”话音刚落,火球从天而降,重重打在地上后,停顿了那么片刻,然后,红光大盛,席卷了我所有的视野,那瞬间,只能看见无数的黑影在火光中扭曲消散。
    丹陀罗最后的如鬼泣般的笑声在那里久久回荡。
    站在焦黑一片的大地前,我呆立了良久,天空中响着飞龙的最后哀鸣,几匹飞龙降下,从上面走下残存的龙骑士,在这个时候,我们毫无战斗的**。
    看着他们在黑色的大地上掘出数块焦土纳入怀中;看着他们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也看着他们重新回到飞龙上,在发出悲戚的哀鸣后消失在视野。
    接着,数十匹飞龙从天上直飞而下,重重撞击在大地上,四散的血珠在我眼前落下,在黑色上涂抹了一层淡淡的红色。
    眼泪从我的眼角滑落下来,然后我跪倒,将头撞在大地上,久久没有抬起。
    王历一三五四年五月五日
    狂战士大队、龙枪大队消失在流浪兵团的建制中,从塞维亚外围的血腥之夜开始,跟随我战斗了那么久的勇敢战士,到最后连尸体都没办法找到。
    收拢了所有的焦土后,在那条无名的小溪流边,我树起了一块碑文:“吾之锋芒,吾之护翼。”
    同日,捷艮沃尔龙骑士中队也消散在历史的洪流中,全部一百人,到最后回到捷艮沃尔的仅仅只有七人。
    听闻到消息的前线龙骑兵,顿时如同潮水一般退了回去。两天后,打着兰帝诺维亚旗号的士兵们把战线重新推回到原来的地方。
    暂时,对方不再会来侵袭,但是我知道,这种和平不会来的太久,站在满是尸骸的山丘上,我直指着捷艮沃尔的方向,大声喊道:“目标,捷艮沃尔!”
    就如同德科斯说的一样,在春天的时候,是兰帝诺维亚震惊整个大陆的时候,只是这个震惊实在用太多的鲜血铺就了。
    王历一三五四年的春天,是开满血色樱花的季节
    克鲁索.怀顿:怀顿诺尔国太子。野心家,以大陆霸权为最终目标,在达成目的前和法普暂时结成同盟关系。颇具谋略,在混乱的大陆战争中也算是颗耀眼的明星。
    预告:
    第六集泥泽篇
    大陆的战局已经陷进泥泽,到处是战乱,似乎整个大陆都在流血。
    而发动对捷艮沃尔的讨伐战后,流浪兵团被龙骑兵无休止的偷袭搞得精疲力尽,为了完成对捷艮沃尔的制压,我不得不做出一些痛苦的决定
    另一方面,北方的怀顿诺尔终于南下,并迅速和艾尔法西尔的第二王子达成了协议,双方的兵力像奔流一般席卷了整个艾尔法西尔,面对逃亡而来的第三王子布拉西尔,我又应该做出如何的决断呢?
    王历一三五四年,这个燃烧的年份,究竟会在什么情况下总结它的旅程?
    下一年呢?这个大陆的未来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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