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抑制住心头的愤怒,走过去拨开苞米杆,露出了小女孩的全身,同时看到了一个正在离开的背影。
    那人不太高,应该一米七左右,头上包着一块女人用的灰色纱巾,身上是普通的灰黑色衣衫,一晃眼的功夫,他消失在我眼前。
    我低头看了一眼小女孩,她的衣服完整,没有被侵犯,可背上已经血肉模糊,血洒了一地。
    背上的伤痕是刀痕,每一处刀痕都是从里到外,完全捅穿了,凶器是一把尖刀。
    刚才小姑娘一摇一晃的,应该是凶手从背后捅刀子,每一次发力,凶手都使上了全身的劲力。
    我蹲下来,看着小姑娘背上的伤久久无言,到底是什么样的仇,什么样的恨,能让凶手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下如此的狠手。
    在我的注视下,小姑娘缓缓的转过头,艰难的说道:“我要回家!”
    说完,她的身体变为透明,消失不见。
    “救命啊!”
    小姑娘刚消失,一道呼救声传来。
    我起身向着呼救的方向跑去,没跑出几步,便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踉跄着奔来,他的脸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血糊了他一脸。
    面对我,他脸上露出一丝惊喜之色,对我伸着手。
    噗的一声中,一截刀尖从他的喉咙中穿出,血涌了出来,他眼中露出一抹死灰色,嘴张了张,似乎是想说什么,刀猛地抽了回去,横着扫出,嵌入了他的脖子里。
    一只脚从他的双腿中间踹了出来,他的身体向上一蹿,刀拔了出去,一抹血花在我眼前绽放,那个凶手再次出现在我眼前。
    灰色纱巾,剔骨尖刀,阴冷的眼神,和第一次一模一样,他只是冷冷的看了看地上的尸体,转身走入苞米地深处。
    这是我第二次看到凶手,倒在地上的是第二个遇害者。
    凶手的手法很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几乎是一击毙命。
    我蹲下来,看着遇害者,他圆睁着眼睛,里面带着一丝不可思议,似乎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被杀!
    “架,架!”
    就在这时,一道赶车声响起,我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快步走出,穿出苞米地的一瞬间,一辆马车出现在我眼前。
    赶车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他斜坐在车架上,手里抡着鞭子,不时凌空甩出一个响。
    每次甩出响声,那皮大黄马的脚步都会快上一些。
    “架!架!”
    再次甩出一个响声后,赶车的欢快的喊出两声,却没注意到,一道人影从斜侧方的苞米地中钻出。
    “小心!”
    看到那道人影,我下意识喊了一嗓子。
    赶车的好像听到了,错愕了一下子,从苞米地钻出的那道人影陡然动了起来。
    十米的距离,他几步便赶了上来,手里的剔骨尖刀扬起,对着赶车的脖子狠狠的扎下。
    噗的一声中,刀尖从脖子的另外一侧透了出来,抽出刀锋后,赶车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从车上倒了下来。
    似乎是感觉到了这血腥的一幕,那匹马发出唏律律的一声,顺着这条泥土路,撒着欢的跑向村里。
    凶手侧着头,死死的盯着赶车的。
    赶车的捂着自己的脖子,似乎是想要止血,嘴里发出一阵嗬嗬的声响,血冒着泡从他的嘴中溢出。
    下一刻,凶手整个人向下栽倒,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刀插向赶车的,一刀捅了个对穿。
    可能是觉得不过瘾,凶手拔出刀后再次向赶车的捅了过去。
    我看的很清楚,在凶手捅第二刀的时候,赶车的已经死了,可刀依旧没停下。
    凶手的每一刀都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每一次,他都恨不得将刀把捅进去,前后一共十八刀,刀刀透体,直到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凶手才喘着粗气离开。
    这不是单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发泄。
    我看出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这个凶手,貌似和赶车的没有仇怨。
    我迟疑了一下,跟上了凶手,和他一起钻入了苞米地。
    凶手没在苞米地中走太远,他停在距离小路五米左右的距离,盘膝坐在地上,纱巾下面的眼睛透着一股兴奋之色。
    风很大,太阳很烈,苞米杆随风摇曳着,发出一阵沙沙的声响,再陪着蝈蝈的名声,田园风很足。
    小路上很快传出一阵说话声,几个村民相伴而来,家长里短的聊着,凶手握着刀的手陡然收紧,呼吸也跟着加重,眼睛更是死死的盯着那几个路过的村民。
    可能是觉得人有些多,凶手强制抑制着心头的杀意,粗重的喘息着。
    这几个村民路过后,又走过来两个村民,这次是母女俩,其中之一,正是葛燕,她似乎和母亲争辩着什么。
    我侧耳听了听,似乎是当妈的在骂女儿不要脸,是个婊子,女儿毫不示弱的反击着,说三辈不离姥家根,之所以这样,都是随姥姥家的人。
    啪的一声中,当妈的给了女儿一巴掌,气的直哆嗦。
    女儿毫不示弱的瞪着母亲,还在骂着。
    母女俩就这样吵吵嚷嚷的经过了这条小路,在凶手面前走过。
    凶手强制抑制着心头的杀意,握着刀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还是没能下决定,到底是杀还是不杀!
    在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了对葛燕的一丝情谊,这个凶手认识葛燕。
    葛燕和母亲走过后,又一个女人出现了,这次是一个三十左右的女人,长得很一般,但是身材很好。
    凶手这一次没有忍,疯了一般的冲出来,对着女人当胸一刀。
    刀插的很正,拔出来带出来一蓬鲜血,与前两次不同的是,凶手这一次似乎是起了一丝异样的心思。
    一刀将女人插倒,他开始撕扯女人的衣服,血自胸口汩汩的流出,沾染着血的衣服被扯下来,凶手胡乱的抓挠了两把,眼中的欲望缓缓的退去,代之的是浓浓的杀意。
    如同对待另外两个被害者一样,他举起刀,疯了一般的插了下去。
    “第三个!”
    看着这一幕,我喃喃道。
    这是第三个被害者,和前两个一样,凶手只是为了发泄。
    对于被害者,凶手选择的很随意,谁从这里经过,恰巧让他赶上了,谁就有可能是受害者。
    我有些恍惚,眼前的一切太真实了,黄绿色的苞米,呼呼的风,炽烈的阳光,还有我的警告声,我能感觉到,那些被害者能听到我的警告声。
    唯一听不到的是凶手,他根本没有察觉到我,只是按照老套路,隐藏伏击,不留活口。
    和前两位一样,杀死了第三个人后,凶手再次隐入了苞米地,天也跟着黑了下来。
    月亮悬挂在夜空,很圆也很亮,小路上再次传来了声音,是学生。
    一群学生排着队,沿着小路往回走。
    凶手隐藏在苞米地中,冷冷的盯着那些学生看,在他的身后,凝立着三个全身鲜血的身影。
    面对着路过的学生,凶手难以自抑的粗壮喘息着,眼睛猩红一片,最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没有动手。
    当最后一个学生走过,他重重的捶了一下地,倒提着刀,佝偻着身体,顺着苞米地,向着村里走去。
    我立即跟上,明白这是一个看到凶手脸的机会。
    凶手走的并不快,拖着脚步,在苞米地中发出一阵特有的沙沙声,配合着蛐蛐的叫声,给人一种奇特的感觉。
    走了大约五十米,凶手的声音陡然消失,天色重新亮了起来,没有翠绿色,也没有炙热的阳光,只有枯黄的苞米杆。
    我扫了一眼四周,亮子和任婶她们远远的看着我,见到我出来,对我摆了摆手。
    我对她们点头示意,回头看了一眼,除了枯黄的苞米地,什么也没有。
    我顿时明白,一旦随着那个凶手脱离了苞米地,一切便会恢复正常,想要探查真相,还要回到苞米地中。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向后退了一步,回到苞米地中,眼前的景色一变,依旧是白天,依旧是翠绿的苞米杆,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粗重的喘息声。
    我侧过头,便看到凶手趴在地上,喘着粗细,死死的盯着前面的小路。
    我蹲下来,伏低身体,趴在凶手旁边,这是我距离凶手最近的一次,一股奇怪的味道传了过来。
    这味道不是香也不是臭,很古怪,有些类似于汗味,我琢磨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这是狐臭,凶手有狐臭。
    小路上,又有一个人走了过来。
    这次过来的是一个男人,四十岁左右,应该经常干农活,皮肤很黑,眉头堆着皱纹,虽然看着很瘦,但是能让人感觉到,那具略显单薄的身体里充满了力量。
    看到这个人,凶手迟疑了片刻,可随机这一丝迟疑便淹没在沉重的喘息中。
    他从地上爬起,握紧了尖刀,尽量不发出一点动静,小心的向着那个人走去。
    一步两步,他距离那个人越来越近,在他的身后拖出一道血痕,三个受害者跟着他,屡次想要冲上去,每一次,都被那把尖刀逼了回来。
    终于,凶手从苞米地中走出,来到了那人的身后,尖刀扬起,向着那人刺了过去。
    仿佛感觉到了危险,那人稍稍侧了一下身,刀插偏了,刺入了肋骨,卡在了那里。
    “啊!”
    第四位受害者痛苦的嚎了一嗓子,第一反应不是逃跑,而是返身反抗。
    砰的一声中,肘子打在了凶手的脸上,凶手吃痛之下,松开了刀把,躬下了腰。
    没有了刀,之前的那三个受害者瞬间冲了上来。
    没等近身,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带来的阴冷气息没让凶手胆怯,反而让他更加疯狂。
    他一把抱住第四位受害者的腰部,顶着他向后跑,可能是被那股煞气冲了一下,也可能是背部的刀影响了他的行动,他踉跄了一下,向后栽倒。
    背部着地,刀把顶在地上,又插深了一些,这位受害者疼的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没有了反抗,凶手把受害者翻了一个身,拔出刀,对着他的脖子插了下去。
    第四位受害者死了,比前三位更惨,凶手发泄般的一刀又一刀插在他的身上,直到将整个身体捅烂。
    喘着粗气,凶手自尸体上站起,无声的笑了笑,那双眼睛悄然间染上了一丝血色。
    凶手走了,和上一次一样,走出了苞米地,我跟着他,当走出苞米地范围的那一刻,一切又恢复正常。
    从始至终,四位受害者都没有看到过凶手的脸,唯一看到的只有一双充满着血丝的眼睛,和一股狐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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