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之际,雪慢慢开始融化了,那股子寒冷却没有褪去多少,任有几分凉意。梨花在枝头也才稍稍的露出一点嫩芽,显然她还惧怕这样的天气。高月帮清容生好火盆,掖好被子摸了摸她的额头,说道:“好在这烧是退了,格格,你可不能在这样子不批件衣裳就出去了,这天还凉着呢。”
    清容点了点头,勉强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了,你也累了,去歇着吧。”
    高月冲她一笑,爽朗的说道:“我陪着你,这会子你叫我怎么放心的下去歇着呢,再说我也不累。”
    清容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纳兰夫人从门口走了进来,清容见纳兰夫人忙叫了声:“额娘。”高月也叫了声:“夫人。”
    纳兰夫人点了点头,从一旁的侍女手中接过白瓷碗,坐在床边,说道:“快喝了吧,这药过会儿就得凉了。”
    清容闻了闻药,皱了皱眉头,说道:“额娘,我可不可以不喝啊,这药闻着就苦。”
    纳兰夫人拿起汤勺,轻轻吹了吹,待药没那么烫后,送到清容嘴边,说道:“快喝了吧,良药苦口利于病,你这孩子药哪有不苦的。”
    清容无奈的喝下了药,纳兰夫人又将一勺递到清容嘴边,清容从纳兰夫人手中接过白瓷碗,直接往自己嘴里灌了下去,灌完后,说道:“这样子小口的喝怪苦的,一下子喝完也省事些。”
    纳兰夫人和蔼的笑道:“你这孩子一会儿嫌药苦,一会儿就把它全喝完了。”
    高月在一旁笑着,将桌上的梅子递给清容,说道:“格格快吃吧,这会子你嘴里定是苦急了。”
    清容从高月手中的青花瓷罐子中取了一颗,吃了起来,又将罐子放到纳兰夫人面前,说道:“额娘你也吃。”
    纳兰夫人拂过清容的头,笑着说道:“额娘不吃,你自己吃吧。”说着又对周围的人说道:“你们都出去吧。”
    高月看了一眼清容,清容点了点头,高月就和众人一起离开了,轻轻的关上了门。
    纳兰夫人说道:“清儿,你现在也长大了,有些事额娘也可以告诉你了。”
    清容放下手中的青花瓷罐子,对纳兰夫人点了点头,说道:“额娘,你说吧。”
    纳兰夫人为难的说道:“清儿,你???你???其实不是额娘的孩子,你??????”
    清容打断纳兰夫人说道:“额娘,这事儿您以前不就和我说过了吗。”
    纳兰夫人忍下眼中的泪说道:“可你从未知道过你的真实身世。”
    清容呆呆的回答道:“难道我不是正黄旗的人,我的亲生阿玛不是军统参领威武?”
    纳兰夫人忙回答道:“你是威武的女儿,可你的额娘??????你的额娘是我的堂妹,东莪。”
    清容傻傻的躺在床上,口中无力的说道:“我是前朝的睿亲王多尔衮的后人?”
    纳兰夫人泪流满面的说道:“你现在明白为何太皇太后见到你的荷包后,如此喜欢你了。”
    清容蹭的一下从床上爬起来说道:“额娘,你是骗我的对不对,额娘??????”清容说完就扑倒在纳兰夫人怀里哭了起来。
    纳兰夫人搂住清容,说道:“孩子,额娘没有骗你,你的额娘东莪就是在我的叔父多尔衮死后被抄家后落难在外的,就在那时遇到了你阿玛威武。生下你后就难产走了,你阿玛从此一蹶不振,你额娘身前把你托付给我,后来我家把你接回了纳兰家。”
    清容哽咽的说道:“是先帝害死了我的先祖,对不对额娘?”
    纳兰夫人流着泪,不知该怎么回答清容的问题,为难的说道:“清儿,那也不能全怪先帝,其实当时是苏克萨哈给了先帝一封密信。说叔父他生前曾与党羽密谋,企图率两白旗移驻永平,“阴谋篡夺”,又说他偷偷地制成了皇帝登基的龙袍服装,家中收藏着当皇帝用的珠宝。那时先帝才13岁,第一次亲政,再叫上叔父生前和先帝有所不和,先帝便听信了那些王爷大臣??????”
    清容打断纳兰夫人的话,哀伤的说道:“上当今皇上的亲阿玛害的我全家家破人亡,额娘,是皇上的亲阿玛,都是他们,都是他们??????”
    清容失态的喊了起来,纳兰夫人抱住她说道:“孩子,这都是我们的命啊,都是我们的命。”
    清容推开纳兰夫人,眼中分不清是怒气还是哀伤,只是否决道:“不,为什么?为什么要我们忍受这种痛苦?为什么?”说完,便无力的瘫倒在床上。
    月色弥漫,高月见清容自纳兰夫人走后就一直在房里,房门锁着,不让任何人进去。着急的在门口徘徊,喊道:“格格,你快开门啊,你要是不开门我就一直坐在门口了,你这身子本就病着,要是再有个好歹的可如何是好啊,格格,格格??????”
    书房里,烛影隐约照出两个人来,只听明珠怒斥道:“你怎么就和她说了,她现在病着,怎还经的起这样的刺激。”
    纳兰夫人掩面哭道:“我见她那样子,就想到了东莪,这些年来我瞅着她开开心心的样子。心里有多么的难过,想到总有一天要和她说这事的,便自作主张先和她说了,也好让她有个心里准备。”
    明珠叹了口气,见妻子伤心难过,也不再骂了,安慰道:“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你事既然说了也就说了吧,终是要说的,只是现今该??????”
    明珠的话未毕,就听见门外有敲门的声音,明珠慌张的喊道:“谁在那?”门外的声音清朗的说道:“阿玛是我。”
    纳兰夫人走到明珠身边低声问道:“谁?”明珠说道:“是容若。”说完,就喊道:“进来吧。”
    纳兰夫人背过身擦去眼泪,纳兰性德进门喊了声:“阿玛,额娘。”
    明珠点了点头,说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去歇着,明日你还得去乾清宫当差。”
    纳兰性德说道:“儿就是为此事而来的,儿听说皇上编纂的《世祖实录》近期出了点差错。”
    明珠说道:“你也听说这事了,我估摸着皇上这次不会彻查此事,皇上急着要完成那书,本在这个月就可以完成了,可偏生出了点差错。我可提醒你不要再执拗的要皇上去查此事,要是耽误了时间那可是要担罪的。”
    纳兰性德明白明珠的想法,也就没把真实想法说出来,只是敷衍的回答道:“儿明白。”
    天越来越暗了,高月坐在门口,不禁打了个哆嗦,夜晚的寒气一步一步的逼来。高月缩了缩身子,继续坐在门口。
    只听吱嘎的一声,清容打开门说道:“晚上凉,这青砖地上坐久了可就得生病了。”
    高月欣喜的站了转过身起来,说道:“格格,你终于开门了。”
    清容见高月开心的模样,心中暖了暖,淡淡笑了笑,说道:“快进来吧。”笑容及其的勉强,也带有几分苦涩。
    高月兴奋的跟进屋,关上了门。
    清容向高月说了自己的身世,高月不可思议的说道:“天呐,格格,那你和皇上怎么办?”
    清容想到玄烨,心中一冷,说道:“和他有什么关系。”
    高月站起身,说道:“格格,你不要自己骗自己了。你喜欢皇上,我都看的出来,可眼下你应该不会原谅皇上吧。”高月说完,就看了清容一眼。
    清容说道:“我当然不会原谅他,是他的阿玛害的我全家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我额娘当年还是个孩子,她有什么错为何要这样的逮捕她,若不是为了逃生,我额娘体质也不会那么差,也不会为了生我就这么难产死了。”清容愤愤的说着,她此刻难以原谅玄烨。
    她取出袖中的玉佩,深绿色的玉佩在烛光下,发出碧绿的光芒,她打开雕花楠木盒子,搁了进去,沉沉的关上了,那光芒顿时随着盒子的关闭而消失。夜依旧蔓延着,犹如一份憎恨在她的心中蔓延开来,不知道会延伸到何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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