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洛耀听着安绾的这番话,觉得似乎很有道理,可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思忖了好半天,才把想法总结成言语,讲述给她听:“只是你们的工作量增大,会很累,明明花费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却挣不到多少钱,也实在是太亏了吧。”
    “陛下的皇宫难道也是这般安排的吗?”安绾伸手撩了一下鬓角的头发,抿着嘴想了半天:“小女子的饭店聘了那么多的小厮和帮工及厨师,不是为了把他们放养的,而是要让他们为我做活,帮我招待客人的。”
    “而且在食客眼中,一家总是人来人往,小厮也忙忙碌碌的饭店,和一家没几个人来吃饭,冷冷清清的饭店,他们更愿意进哪一家?”安绾晃了晃脑袋,没等其他人给出答案,就自顾自地讲述了下去:“他们当然更愿意去人多的那家,因为人多,就说明这家的食物味道不错,否则不可能有那么多人光顾。”
    “陛下觉得小女子的这个想法正确与否?”在讲完一小段话后,安绾还不忘拉洛耀进来互动。
    虽然洛耀有些刚愎自用,可是面对美人,他的脾气就会一再降低,更何况安绾这般绝世的美人,飞扬着眉目说事情的样子能够轻而易举地让洛耀为之折服。
    “安姑娘说得也对。”稍作沉吟后,洛耀给安绾投了一个赞成票:“安姑娘想的的确是很长远。”
    见洛耀承认了她的想法,安绾松了一口气,继续做补充:“而且小女子饭店的价钱也并非都是亲民的,一些昂贵的菜肴也是在的,它们是专门为楼上雅间的客人准备的。”
    “小女子和烨霖,”安绾将对洛烨霖的日常称呼讲出口后,才猛然意识到现在正在洛耀面前,于是忙不迭地改换称呼:“小女子和王爷商量过,把饭店的一二三层做给百姓用的楼层,上面的那些是专门的雅间。”
    “可以。”洛耀以为安绾要做纯粹的平民饭店,很是为她担忧了一会儿。
    现在见安绾做好了双全的准备,他很是松了一口气。
    也是,在他们心中,一般的饭店,都是比较单一的种类,要么是专门为普通人设计的小饭店,要么是只有富豪才能消费得起的大饭店。
    在给饭店定位的时候,他们都会从中选择一个,作为本饭店的属性。
    不过安绾的想法很好地践行了一句话“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全都要”。
    最重要的是,她的“全都要”不是鲁莽的一把抓的那种“全都要”,而是可以将二者完美融合在一起的“全都要”。
    说到这里,安绾忽然想到什么,站起身来,同时提议:“原本应该带陛下去雅间看看的,只是雅间刚装修好,味道还没收拾完毕,带陛下去的话,不太舒服,就直接让陛下在楼下待着了。”
    她歪了歪脑袋,接着把话讲下去:“不过小女子见陛下对雅间有兴趣,若是愿意的话,小女子想带陛下去看看雅间的模样,有什么不妥,陛下也能帮忙斧正一下。”
    对于安绾的邀请,洛耀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好啊,安姑娘带朕去看看吧。”
    说罢,他伸出筷子,将碗中最后一口菜塞到嘴里,缓慢地咀嚼了几下后,将其咽下去:“朕差不多吃完了,我们走吧。”
    在说到这里的时候,洛耀侧头看了柳明溪一眼,再次问她:“明溪,你吃得如何了?”
    柳明溪食不下咽。
    不过面对洛耀的疑问,柳明溪不管究竟是撑得慌还是饿得胃疼,都只能笑着应答:“挺好的。”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很好,柳明溪还不忘急迫地放下筷子。
    “那好,我们走吧。”洛耀点了点头,拉起柳明溪,接着将目光投向安绾,等待着她引路。
    安绾也跟着从座位上起来,走在前面:“陛下,我们上楼吧。”
    说着,她领头走向楼梯,随后顺着楼梯向上爬了大概两层。
    很快到了目的地,安绾伸手推开雅间的房门,将里面的景况展示给洛耀和柳明溪看。
    在上来的一路,洛耀一直仔细观赏着楼梯两侧扶手上的花纹和墙上的纹路,并为此赞叹。
    虽然他看不懂这些花纹的意思,但依然能够从中感觉到美感和舒适。
    能够让人产生这样的感觉,就已经很成功了。
    在向上的路程中,洛耀给自己做了无数个心理预设。
    有觉得雅间的装饰会非常非常好看,好看得让他目瞪口呆的;也有觉得装饰可能会落于俗套,与期待不符的;还有觉得雅间的装饰可能会别出心裁,让他大吃一惊的……
    在推开门的时候,雅间的情况并未出乎他的意料,因为他已经差不多把所有情况预料到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洛耀还是显露出了明显的激动情绪,直接顶着冲出来的一股味道,大步走进了雅间。
    刚开始的时候,洛耀有些适应不了屋内装修的味道,不过在连续深呼吸了数次后,就能够自由地在其中呼吸行走,直接忘记这种难闻的味道。
    他伸手抚摸着墙上的装饰,手指几乎不敢碰到上面。
    毕竟安绾都说了,雅间的装饰只能算是半成品,还没有待客的能力。
    她没说是不是只是因为味道,因此洛耀的动作比较谨慎,担心一个用力就把墙上的东西碰掉,到时候他可能会愧疚。
    “雅间的装饰真的是完美,朕想不到能用什么言论来评价了。”洛耀发出真心实意的赞美,同时把掩着鼻子的柳明溪拉过来,有些兴奋地将装饰里的一些玄妙讲述给她。
    见洛耀欣赏她和设计队诸位的想法,安绾心情也有些激动,赶忙自谦加夸赞设计队:“陛下实在是太夸张了,雅间里的大部分创意其实都不是小女子自己想出来的,多是设计队弄出来的,小女子觉得很不错就用上了。”
    “这个设计队不错。”洛耀顺着安绾的话语接了下去。
    差不多把雅间整个看了一遍,洛烨霖和安绾担心洛耀继续待在这种气味不怎么好的房间里,身体状况可能会收到影响,于是半强迫地将洛耀劝说了下去。
    走出来的时候,洛耀感慨开口:“要不是朕必须要回到京都,处理天下的事情,朕就要直接在锦城留下,好好地在缘聚阁逗留一段时间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柳明溪却忽然接话:“缘聚阁的雅间真的很好看,小女子以后若是有时间,一定会经常来这里的。”
    在洛耀遗憾于不能常来的时候,柳明溪却说以后会常来。
    话里的隐藏内容,洛耀很精准地抓住了。
    “明溪,你还是不打算和朕一起回京都吗?”他回过头来,猛地盯着柳明溪,眼神黯淡。
    柳明溪其实已经改变了想法,想要和洛耀一起回去,只是既然她之前说出了话,此时再贸然反悔,很容易落人话柄。
    更何况,洛耀也不是傻子,看她前后态度反差这么大,怎么会分析不出她的欲求?
    因此,柳明溪只能一点儿一点儿的转变,慢慢地做出被洛耀打动的样子,并在最后名正言顺地和洛耀回宫。
    想到这里,柳明溪紧张又内疚地垂下了眼睛,有些悲伤地开口:“陛下,我……小女子……”
    她说了几句,又忽然意识到旁边有安绾和洛烨霖,于是隐晦地瞥了他们一眼,止住了言语,仅是俯身行了一礼。
    “明溪……”洛耀叹息了一声,瞬间没了继续观赏缘聚阁的兴致。
    他转过身来,有些歉疚地面向安绾和洛烨霖:“不好意思,朕想要带着明溪一起回柳家,商量些事情,就先离开了。”
    眼见着柳明溪又要演戏,洛烨霖的眼睛亮了一下,直接在安绾身旁小心地揪住了她的指尖,也不知道是在撒娇还是在暗示什么。
    与此同时,他们两个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开口:“陛下不必道歉。”
    又和安绾及洛烨霖说了几句,洛耀拉着柳明溪上了马车。
    在刚坐进马车后,洛耀就冷声命令:“回柳家,速度快些。”
    马车夫听出陛下话语里的不爽,又不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便战战兢兢地挥动马鞭,尽自己的全力,用一种快且稳的速度把车上的两位送回了柳家。
    在马车上,整整一路,洛耀都没有和柳明溪说一句话,只是冷着一张脸坐着,侧头看窗外的风景。
    柳明溪心下暗喜,明白洛耀之所以做出这样的举动,说明他是在乎她的。
    只是她不能直接转变,她需要一些契机。
    于是柳明溪低下头,一直扯着自己的衣角,嘴唇抿得颜色发白,看起来好不可怜。
    等最后到了柳家后,洛耀一言不发地下了车,接着叹了一口气,还是扭头把穿着长裙的柳明溪扶了下来。
    “你先回房间,朕一会儿去找你。”他如是道。
    柳明溪不清楚洛耀要做什么,于是只能不安地应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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