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子被对方猜了出来,酒疯子这心猛的跳了一下,其实这不过只是他想多了罢了,自认为这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朋友的事情罢了,其实这要是放在别人的眼中看来,并没有什么值得愧疚的,不过很快,酒疯子又恢复了过来,他的目光也只是轻微的闪烁了一下,便紧跟着露出几分笑意来,有些解释般的说道:“说我是酒疯子,看来你劳三哥不也是,一下子就能闻出这酒是来自中原,没错,今儿个我有个从中原来的朋友给我带了这么一坛,你是我在漠北之地最好的朋友,这般的好东西,自然不能不与你分享,所以我才会这么晚过来,只盼着没打搅你才好!”
    解释归解释,酒疯子这话,终究还是说得有些婉转了些,连带着那语气都客气了起来,当然了,这些个不寻常的举动,劳三哥也并没有注意,他将那酒坛这么一甩,就已经放到了桌面之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时间在这房间里高温烘烤下的缘故,那木桌有一丝明显的干涸姿态,倒是和那两个偌大的土碗配搭得十分的微妙,大抵干着这打铁之类的,多是那些个粗犷之人,平日里讲究的就是个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也就不如那天香楼什么的,要那般的讲究,之间那酒坛这么微微的扬起之间,已经满满的倒上了两碗,这一刻,劳三哥才开口说道:“你我之间说这些没用的作甚,只要用酒,别说是现在,你就算是还晚来上一两个时辰,我也不会介意,倒是每一次都是你带酒来,我从没有回请过,等这一单买卖做成了,我定然要好好的请你一回,让你一次性喝个够,来,咱兄弟两,先走一个!”
    这手端起那酒碗,就有种想要猛灌一口的冲动,当然了,这也算得上是正常的心思,在劳三哥的眼中看来,这就清淡至极,就算是将这一碗全干了,也和没喝一般,全然不用顾忌,但酒疯子却是知道这酒的厉害,这要是按照往常那样,一碗接着一碗,恐怕喝到第二碗时,非得把人给热疯了不可,当下这手顺势这么一伸,那速度极快之间,已经拿捏住了劳三哥端碗的那只手,这言语间也急忙的阻止道:“兄弟,这酒虽然寡淡了些,但却不是这么个喝法,来,你跟着我,满满的来,保证能够让你叫出个好来!若真是这般急切了,反倒是没有这四季酒的品调了!“
    自个的行动受阻,劳三哥自然有些不解的看着酒疯子,心里面琢磨着既然已经将这酒拿了来,又那有不让人喝的道理,当然了,这些个心思,并不会影响他停下来,毕竟对方这般做,自然有自个的理由,特别是当这四季酒三个字出口的时候,他忽然间就释然了起来,只是这目光,依旧打量在那酒碗之上,一缕不太相信的神色,从哪眼神之中渗透了出来:“你说这是四季酒,酒疯子,你这可不是在开玩笑吧,它若真是那绝世的佳酿,那这位送你酒的朋友可不简单啊!”
    “你知道这酒?”似乎对劳三哥这番话有些不敢确信的味道,他酒疯子可谓是嗜酒成痴,都不知道这世间还有这般东西存在,像劳三哥这样,一个打铁的人,又怎么会知道这个东西呢,看样子,他可不只是一个打铁的这么简单,难不成,那秋十三娘口中要找的人,真的是他不成,好吧,这些个心思,终究还是埋在心里,并没有说出口来,倒是被酒疯子这么一问,那劳三哥立时有种想要去炫耀几分的冲动一般,顺口就接了过来:“那是自然,在这百年前的中原之地,有个农井山庄,里面的人,并没有什么显赫的地位,也没有什么绝世的武功,但是放眼江湖,却是对这个山庄格外的尊敬,其缘由就是因为酒,江湖人嘛,豪气为先,自然少不了这个酒字,而农井山庄所酿造的酒又可谓是绝对的珍品,这四季酒,更是精华中的精华,奥妙得很,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缘由,这个传承了数十年的山庄在二十多年前,一夜之间就从江湖中销声匿迹,从此不知所踪,而这四季酒也就成了绝响,我原本还以为,这只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却没有想到它是真的存在,你的这位朋友能够将他搞了来,看见他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而且还送给你,想来和你的交情,也到了莫逆般的程度!”
    说道这儿,劳三哥自然停了下来,趁着酒疯子手缓缓放开的同时,他顺势将那酒碗放到了嘴边,轻轻的喝了一口,当然了,这第一口,除了甘冽清香之外,也没有什么好特别的,但即便是如此,劳三哥还是觉得特别的享受,任由谁这般卖力的劳作之后,那喉咙间都会有一种干涸的感觉,此刻能有香甜的美酒入口,就相当是那久旱之后的甘霖一般,大地自然也会为之动容,当然了,酒疯子的心思自然是不同,他又那里有劳三哥口里面的朋友,不过是为了应对胡乱说的罢了,此刻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也端起那杯酒,轻轻的喝了一口,那唇齿之间感受着清香的气息,许久,才像是限定了决心般的说道:“或许是吧,我从来都不曾问过你的过去,但你好像什么事情都不太关心一般,今儿个就算是我酒疯子酒意有些上了头,就胡乱的问上一遭,你若是不愿回答,也就不回答便是,疯子我也不去强求,你是从中原来的,那你在中原之地,是不是也有那所谓的朋友亦或是亲人呢?”
    “这个问题,其实并不难回答,谁都不可能是自个来到这个世上的,但我却没有父母,准确的说,是从来不曾见过,至于亲人,朋友,或许以前有吧,但现在,都遗忘得差不多了,甚至连他们长什么样,是个什么样的性子,都已经记不得了!”说是不难回答,但劳三哥的声音神情却显得十分的凝重,很显然,这些个事情对于他而言,算不得什么快活的事情,那话到了最后,他的脸颊之上,隐约的浮现出一丝的笑意来,苦涩的味道十足,就像是在嘲笑着自己一般,情绪触动之际,他的手,又端起那碗酒,猛的喝了一口。
    燥热的感觉,可谓是异常的明显,先前酒疯子一杯酒分四次下肚,这身体就恍若在春夏秋冬里面走了一遭般,这一刻,那一口的量就和先前的酒杯相差无几,夏日炎炎的那种曝晒感,自然也就不止强上几分,劳三哥先前本就流着汗,被这热量焦灼之下,那汗液滚滚而来,可谓是异常的明显,就像是全身都要炸裂了一般,就连那些个经络什么的,也有些向外凸起的姿态,这可不是什么好享受,灵力急切的运转之间,有些想要将这异样从这身体里面逼出去的觉悟,但这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感觉,就和他此刻的内心感受,有几分相似的味道。
    “或许你还要好些,我总试图着去忘记一些事情,但却从来没有真正的忘记过,只是在喝醉的时候,能够短却的躲过去,可一旦清醒过来,那些个记忆就会变得更加的明显起来,那感觉,就像是一柄刀,狠狠的插进心里面一般,疼,很剧烈的那一种,而且每一次喝醉,我这酒量就要好上几分,这刀也就自然插得更深了几分,甚至到了后来,怎么也喝不醉,那种欲醉不能的感觉,折腾得我就像那疯子一般,所以才得了这么一个名号!”也不知道是不是劳三哥的话,有些触动了酒疯子的心思,他这言语,也显得有些异样了起来,连带着那举动,也如同对方一般,猛喝了一口,当然了,他的春意要少几分,这夏日的感觉,自然也就没有劳三哥那般的强烈。
    两人都不再言语,每一个爱酒的江湖中人,谁的背后没有些伤感的故事,这一点,无论是酒疯子还是劳三哥,都可谓是心知肚明,只是到了此刻,一个不愿意去承认,一个承认了也无济于事罢了,都那般的沉默姿态,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可以借助自个身体上的那种感受来掩饰内心的那缕窘迫,明知道,再喝上一口,那秋风送爽的感觉立时就会到了,可突然间不知道怎么的,两人都有种不愿让这缕折磨感消失的的冲动,就这般的氛围,直到那原本还熊熊燃烧着的炉火,都有些昏暗想要熄灭之时,酒疯子这才缓缓的抬起那有些低埋着的头,轻声的问道:“你在中原,是不是有什么放不下的人,放不下的事,又或许是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存在呢,才让你不远千里,隐居到朔州这样的漠北之地边塞之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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