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拿你当徒弟吗?沈万三的声音虽然不大,但重复这句话的同时,寒潭衣只觉得自己这颗心,就像是被谁硬生生的刺了一下,那是一种无以言喻的痛,让他的身子甚至有些忍不住的抽搐了一下,这一刻,他不知道该怎么会回应才好,那头微微的侧开了几分,就像是这般就能逃避一样,沉默或许是最好的应对方式,沈万三也跟着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接着说道:“我知道对于你而言,想要下定决心是很难的事情,你也用不着急在一时,养好身体的同时,好好的想一想,邵贤侄,你不妨也考虑一下老夫说的话,你们若是愿意了,我在明月山庄随时恭候两位的大驾!”
    这话说完,沈万三并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对于他而言,想要的目的已然达到,在这般的硬耗下去可谓是没有丝毫的意义,甚至过分强求的话,还会引起别人的反感情绪,只是那动作不快,那月光依稀洒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倒是将那抹银色点缀得更加的深邃了几分,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邵长春突然间觉得,其实这个老头子也不过是所谓的可怜人,又或许,他也是个幸福的存在,可怜是因为太执着,而幸福是因为他一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渐渐的,随着那距离,沈万三的身形变得越来越朦胧了起来,甚至都有些看不清的姿态了,邵长春这时候才轻轻的挥动了一下衣袖,那门顺着他灵力的方向,微微的半掩了起来,此刻庙宇之内,显得十分的安静,寒潭衣依旧是那般模样,调转着头,不说话,但他却不敢闭眼,因为只要眼睛一闭上,他就会想起那高台上的场景,那是一场无比痛苦的回忆,每一次划过脑海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内心的那种疼痛感,会莫名的加深几分,邵长春斜着眼,看了看这个少年,他的眼眸中虽然布满了担心的情绪,但终究还是没有说话,这样的光景之下,他也不知道该去说些什么才好,或许说得越多,只会让对方那种伤感的情绪更加的沉重几分,若真是那般,还不如闭口不言,或许,也只有时间的流逝,才会让身体上,甚至是心灵上的那道伤口消逝而去吧。
    一个人的苦,懂得往心里面藏,懂得自个轻轻舔舐的时候,估计才算是真的成熟了,江湖,终究是不相信眼泪的,而这一刻,那药或许是熬到了时候,浓郁的药味顺着那升腾而起的热气,不停的冒了出来,最后将整个空间都弥漫在其中,总不能一直那般站着,那样也未免太尴尬了些,邵长春只能朝着那药罐子走了过去,倒药,灭火之内的举动,可谓是一气呵成,但他去只是将那药碗放到了离寒潭衣不远的地方,并没有给他递过来,这一呢,药还太烫,的确不适合喝,第二呢,就眼下这少年人的心境,想来也是喝不下的。
    “我还有些事情要办,这药我就放在这儿了,等它冷了,亦或是你喝得下的时候,就把它喝了吧,好歹是我费了番功夫才弄来的,你可别!”你可别什么的,邵长春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对于他而言,这有些话,到底还是不能说的,不过到了这一个层面,寒潭衣也不是什么傻子,自然也明白对方话语中最浅显的意思,邵长春的身形,漫步的朝着庙外走去,动作慢缓的同时,他或许心里面还在琢磨着点什么,寒潭衣还是那副背对着他的姿态,直到那半掩着的门,完全关合起来的时候,他才将那头转了过来,看了看那药所在的地方,当然了,毕竟是才从火上倒出来的东西,那腾腾的热气,自然是不能避免的。
    “他到底是谁?”寒潭衣的嘴里轻声的嘟囔了一句,说老实话,他猜不透,总觉得在这个少年的身上,渗透出来的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到底在那儿见过,他一时之间还真想不起来,透过那沈万三的话,他的心里面也有这样一个直觉,邵长春,或许只是一种掩饰,他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或许他真的和蓝莲教有那么几分的关联,否则像沈万三这般心机深邃的人,是断然不会无缘无故的说出那么一番话来的,这是一个疑惑,但是他却不想去问,因为有的时候,知道了答案,未必是什么好事,不如就这样吧,他不说,自己也就不问,见时权当作朋友,不见之时,也就和陌生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夜里,原本就是让人害怕的存在,特别是在那些个陌生的地方,在这般漆黑的环境里,人之所以有恐惧,并不是在乎这白天和黑夜里到底有多少的变化,只是因为眼睛看不见,耳朵里面也没有什么声响,不知,或许才算得的上是恐惧的根源,当然了,这些个缘由,或许对眼前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房檐之上,他移动的速度极快,就算是那些个身手再怎么矫捷的猴子,也比不得他,屋顶原本是极为危险的存在,你不知道什么地方可以踩,什么地方可以踏,但在他的眼中看来,就和那些个平地什么的,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快速的奔跑之间,那足尖,宛若只是这么轻轻的一点,他整个身形就跳跃了出去,而且一下至少有三五米的距离,很快,一条街道就被他甩在了身后,而前方不远,已然可以看见一座高塔,耸立在街道的尽头。
    “教主!”两个声音,几乎是同一个时候响起的,虽然不大,但却听得异常的清楚,而这一刻,那移动着的身形,猛然间站定了下来,黑暗中,分辨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模样,而此时,只能看到两道黑影,缓缓的从塔身两边的屋檐之上,走将了出来,别的不说,光是凭着这声音,倒是显得十分的恭敬,一男一女,分左右而站立着,就像是在等着来人的指示一般。
    “你们将邵长春放了吧,现在武林会已经结束,再囚禁他意义已然不大,还是那句话,他东华门对我蓝莲教终究是有恩的,所以你们尽量还是要做得恭敬一些,可不要让他受了太多的委屈,明白吗?”这声音,都用不着去猜,正是那庙宇之中出门而来的邵长春,准确的说,此刻的他已经不再是邵长春了,话语说得十分的平淡,但却分明是命令的口吻,那两个黑影,也自然不能去违背,言语刚落,就听到其中一人,顺着他的话回答道:“属下自当立刻去办,只是!”
    只是什么,说话的人并没有再说出口,因为她明白,这有些事情,不管去问的,还是不要去问的话,有的时候,知道得太多了未必是一件好事,当然了,即便是她什么也没有说,但那教主什么的,却也明白,依照他的身份地位,有些事情,原本也用不着和这些个当属下的人去说的,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儿个却偏偏有了这样的心思,一个短暂的停顿,他又开口接着说道:“水右使,你也算是我蓝莲教的开教元老了,我之所以救寒潭衣那小子,可不是因为私人的爱恨恩怨,只是他能够今天,原本就是因为受了我蓝莲教的牵连,恩仇分明,他既然和我蓝莲教没有什么仇,就自然也不该无端受了这罪,我救他,无非就是弥补一下亏欠罢了,等他伤上一些,彼此之间就是陌路人,再无瓜葛,你可明白?“
    “属下明白!“这或许是唯一的答案,她终究只是个当下属的,又怎么能去悖逆了对方的意思,不过这一刻,水莲花的心里面,还是有一个声音在嘀咕着:“我明白了也好,不明白也罢,终究是没有太大的意义,可教主你是否真的是这般想,还是言不由衷,口是心非,这个或许也只有你自己才知道了罢,寒潭衣,虽然他的确和十六年的邵东华有那么几分的相似之处,但他终究不是,昔日你假死能骗过他邵东华的眼睛,可若果在上演一次,你又该如何自处,难不成,又要将我蓝莲教置身于覆灭之间吗?”
    “那就好,按我的吩咐去做吧,另外,苏左使,你替我去调查一下萧景昊这个人物,庙堂之人,向来是不问江湖之事的,这个人,恐怕有些不一般!”被水莲花那么一带,水玲珑自个也不知道这心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她都是个四十左右的女人了,却偏偏拥有二十岁左右的容颜,昔日爱上的人不在,却又偏偏冒出个相似的人来,这难道不是一种命运的捉弄吗,哎。或许水莲花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就连她自个,也弄不清救那少年的缘由到底是什么,罢了,既然弄不清,那就让它糊涂着吧,至少现在还可以找些事情来替代,用不着这般无止境的纠结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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