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系列的疑惑,寒潭衣一时半会也弄不明白,当然了,他这个人一直都是这样的性子,这答应了别人的事情,那是无论如何都要实现得,只是这寒潭闭月曲他从来不曾听说过,想要去找到也不是件容易得事情,所以在天机道人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他也只是在那些有可能的地方收揽了一下,最终却也没有得到所谓的踪迹,不过这样也好,他就算是找到了,也不会去擅自偷拿别人的东西,当然了,这也算是祁连一脉的习俗,只是对于这个少年人而言,终究还是打破了一回,现在想来,整个人居然没有所谓后悔的姿态,这还真是一件诡异的事情。
    不过仇婉儿倒是像个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人一般,她原本就是个贪玩的性子,此间没有了老头子的约束,自然耍得比平日里还要疯狂那么几分,折腾着一干的师兄弟都过得有些不太平,这原本就是她的作风,这么多年下来,是个人都已经习惯了,忍让几乎是统一的应对方式,所以到头来,整个祁连山脉也算得上是相当的平静,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不过对于寒潭衣而言,那后山山谷,他倒是不敢去了,这东西没能拿到手,总觉得有些亏欠一般,可非要给自己这种感觉找一个理由,他又有些说不出来。
    当然了,白日里有些劳动的影子,挑水施肥,挖地除草什么的,倒还能混着些手,这时光倒也过得极快,可到了日落黄昏的时候,一种莫名的感觉便让这少年人觉得有些烦躁了起来,如果说还有一种应对的方式的话,那估摸着也只有那青石之上,吹着山风,看着那月色,任由那远处木屋之中传来的断断续续的琴声,能够给出些慰藉了,花蝴蝶的确不是普通人,没有那个农家的女儿能有她这般的本事,能够在那栈桥上面来去自如的,这一身功夫,自然不会太差,然而这并不是让寒潭衣在意的东西,毗邻祁连派,耳濡目染这么多年,就算是傻子估计都能有些根基,更何况是这般冰雪聪明的一个人呢,他在意的,不过是那琴声,虽然每一次都因为距离的缘由有些听不太真切,但那种感觉,还是让人觉得很享受。
    琴声回转之间,没有所谓的高亢,也不是很低沉,似乎是那一种和这山麓的景致交替融汇而成的异世风情,古朴清扬之间,满满的都是诗意点缀,时而如那云霞,变幻莫测,时而有彷如那流水,淅淅沥沥,给人一种清幽静寂的同时,却又好似总伴着无穷的变化一般,而每每这一刻,寒潭衣都总是坐在那青石之上,渐渐的,有些睁不开眼。
    当然了,有些事物就算是再怎么的难熬,它也会从你的身边流逝得非常的迅速,就好似这时间一般,煎熬的同时,却又总是不经意的发现它还在自个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那一刹那,就已经溜得远远的,只留下自己那舍不得的怀念之感,半个月也好,十来天也罢,日起日落,从来没有太大的改变,如果非要说有,大抵是因为今儿个,山林中,那朝雾要比平日里浓上那么几分,而等这雾气散尽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这少年的实现里。
    熟悉这两个字眼,自然不可能是一时半会就能够酝酿得出的,那是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堆叠出来的存在,当然了,如果来人都还担当不起这两个字眼,那估摸着这世间就没有人能够配得上,天机道人的步伐一直都是这般,至少从寒潭衣懂事以来,自己这个师傅都保持着这样的姿态,从来不曾有什么改变,中庸之道,或许并没有什么不妥,特别是对上了年纪的人来说,更是如此,从这一点来看,天机道人无疑是经过了大世面的人,喜怒哀乐什么的,在他的脸上从来不会浮现得太明显,就算是偶然间能够看到,那也消散得很快,也正是因为如此,像他这样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思想,从来没有人能够真正的弄得明白,所以寒潭衣眼中的那个熟悉,无疑还打了一个折扣!
    但不论怎么说,对于这少年而言,这老头子都是最亲的存在,原本他是有些期盼着对方的回来,可到了这一刻,却有些迷糊了起来,甚至有些逃避害怕的姿态,当然了,那所谓的寒潭闭月曲有一定的因素,更主要的是,他心里面有着一种担心,毕竟昔日回来的时候,他曾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一个慌,如果这事要真的追究起来,他还真有些不知道该要如何去面对,大抵都是如此,这人啊,一旦说了一个慌,那么接下来就不知道要用多少个谎言去填补,到头来,只有兜不住的时候,澎的一声就爆开了,而这无疑是矛盾的根源,所以寒潭衣就指望着,自个曾经的这些个言语,能随着时间的推移,都忘却了的好。
    “师傅,你回来了?”即便是他在怎么的会掩饰,这心里面发慌的时候,言语多少还是有些不自然,不过那距离原本就不远,就算是老头子的脚步再慢,那也花费不了多少的光景,他迟早是要去面对的,那既然如此,还不如早些迎上去的好,说不定还能有什么变数,不过这一刻,天极道人似乎像是没有在意到他一般,这目光在寒潭衣身上这么一瞟,很快便又离了开,最里面也只是轻轻的哦了一声,就算是做了回应,那张脸,也不如昔日那般荣辱不惊,风雨不动,而是隐隐约约的呈现出一丝的凝重来。
    这可让寒潭衣纳了闷,他依旧站在那原地,看着老头子越发走远的背景,多少有些想不开,这脑子里面忍不住的思量着:“老头子这到底是怎么了,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这般的模样,这不是去了一趟明月山庄,难不成他知道是我偷了那沈家的,不对呀,如果是知道了,按照他那脾性,即便是不把我赶出山门,这怒骂一顿,暴打一阵可是躲不掉的,可他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呢,可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那又什么怎么了呢,师傅向来不问这江湖事,什么恩怨权利,对于他而言,都如那浮云一般,又还能有什么事让他这般姿态呢?”
    当然了,这些个东西,光靠自个了去想,那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所以他的身形,紧跟着就走了过去,试图想要去弄个明白,可天机道人似乎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就这般的进入了正殿,顺手就关上了门,或许别的事情,老头子还在刻意的压制,但这一个举动,那可是变现得异常的明显,那门关合的一瞬间,能够感受到一股很强悍的震荡力,让这个少年人都有些别吓着了的感觉。
    很明显的怔了一下,寒潭衣多少有些无奈的味道,这有些疑惑压在心里面,多少有些不舒坦,非要去弄个明白不可,可眼下这般的光景之下,他又不可强行推开那门去问个明白,犹豫了一下,那眼角的月光,刚好看着一个纤弱的身影从远处慢跑了过来,这一刻,他的心思,只觉得本能性的舒缓了几分,或许也就只有这个小妮子去问,才显得更加的合适些。
    “师兄,听说老头子回来了,他人呢,有没有给我带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呀?”这样的一句话不过就是顺口而出,看得出来,在仇婉儿的眼中,这所谓的师傅,好像并没有什么威严一般,连称呼都是用的老头子,不过只是一瞬间,她便发觉眼下的局面有那么些不妥的姿态,自个这个师兄的脸色,似乎有那么些难看的味道,急忙转了语气,有些低声的问道:“怎么,师傅惹你生气了?”
    那神色用的是试探性的姿态,就好像有些拿捏不准一般,按理说,以寒潭衣和天机道人的身份,谁惹谁生气的问法明显该调个面,可仇婉儿却不这么问,就好像无论做错了什么,都是那老头子不对一般,当然了,寒潭衣可没有她这般的糊涂,那眼神微微的在这个小妮子的脸上一瞟,很快便又转移到了门面之上,也用一种不解的语调低声的回应着:“这个我也不知道,师傅一回来就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你说会不会是我惹他生气了?”
    这话寒潭衣是真的想问,但在仇婉儿的眼里看来,那就是调侃的姿态重了一些,就好像这种事情压根就不会发生一般,她盯了寒潭衣一眼,那目光中满满的都是不可能的神色:“切,这怎么可能,师傅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明白,想要惹他生气,那可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困难,估计是连番赶路,又有些上了年纪,累着了,要不这样,师兄,你让二哥准备点吃的,我进去问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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