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为齐骏的残耳换药,弄得疼了,龇牙咧嘴地不敢出声。
    可越是这样,越叫云非雪恼火,她一把推开军医,抢过纱布,亲自为齐骏包裹。
    这下可好,齐骏连龇牙咧嘴都不敢了,只能生憋硬挺着“享受”。
    纱布绕着头顶下巴缠了好几圈,弄得齐骏声音也听不清,还是从云非雪手指自己胸口才意识到那蒙蒙的声音是她和自己说话。
    “啊,你说什么?”
    云非雪把嗓音提高了一个八度:“我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胸口这伤再深半寸,你小命就没了!”
    齐骏打了个哈哈:“没那么夸张,军医不说就是皮外伤么!”
    “皮外伤!血都流到裤裆了你知不知道?”正在气头上的姑娘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齐骏给她的威势压得不敢看她:“当时不正在酣战么,哪儿注意得了这些!”
    云非雪用手指狠狠怼了齐骏后脑勺一下:“还有你这耳朵,偏半寸脑瓜子就开瓢了!”
    “是是是!”齐骏连连点头,“下次一定注意!”
    “还下次?你是一城之主,百姓的守护,怎么能自己轻易犯险,况且我还要把你好端端交还给缪成,交给你那……”一个“尹菩轩”实在说不出口,胸口酸溜溜好不难受。
    齐骏给唠叨怕了,赶忙转移话题:“别尽说我,你的毒解得怎么样了?身子还舒服些了?”
    不听则已,一听这话,云非雪气得狠捶了齐骏一下。“是你同意在我身上放虫子的?”
    齐骏一矬:“那个……丙乌说这虫子能解你的毒,我就答应了,怎么着,难不成他是叫你吃了?”
    “比吃进肚子里还恶心,你看!”云非雪把上衣撩了起来,露出雪白的小腹,吓得齐骏急忙扭过头去。
    云非雪狠狠地将齐骏头掰了回来:“你自己干的好事,有什么看不得的,看!”
    齐骏头虽扭了回来,眼睛却是闭的。“哎呀我说云姑娘,你这样像什么呀!”
    云非雪用手指撑他眼皮,牵扯到了伤口,疼得齐骏“嘶撕”倒吸凉气。
    嘤地一声,云非雪坐在椅子上掩面哭了起来。
    这下齐骏睁眼了:“你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干嘛哭呀?”
    云非雪一把推开他,捂着脸出了病房。
    女人心海底针,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就哭哭啼啼,以前也不这样啊,终究什么时候才肯卸了这“保姆”的架势,叫自己清爽两天。
    齐骏轻叹一声,他是知道云非雪对自己有感情的,可自己的感情却向着另一个人,她在钟玄好么?钟玄有没有受到妖兽的威胁?那是大宁的国都,哪里出问题那里也不会出问题的吧!
    正在胡思乱想,传令兵在门外打了个报告。
    “什么事?”齐骏问道。
    “回城主,人都到齐了,请您过去。”
    齐骏起身,向议事厅走去。
    城主府议事厅里,并县县尉、丸羌族长、深林堡堡主、半山庄庄主、榕树溪族长、乌山矿总管、箬然国师坐在客位,主位给齐骏空着,背后是齐骕、康在山、陶晨、夏霓川。
    主宾见礼,齐骏落座,他开门见山。
    “齐某此番将各位请来,不是为了别的,大家也看到东门外焚烧的妖兽尸山了,无论大家从前有什么恩怨过节,在这灭顶之灾面前,咱们还是暂且放上一放,一心抗侮如何?”
    半山庄就在听雷城南边雪山的半山上,庄主连龙与齐枭有些龃龉,多少年没交情了,此番若不是为着杀上门来的妖兽,他哪里肯“屈尊折贵”下山来。但人虽然来了,好话却没带来。
    “灭顶之灾?我看听雷男儿打得妖兽落花流水,这‘灭顶’一词如何讲法?”
    齐骏向连龙抱了抱拳,诚恳道:“实不瞒连老庄主,此役听雷城损失颇重,有近一半忠勇捐躯了,若非得丸羌勇士和榕树溪豪杰的助力,我听雷城当真危险!”
    深林堡在长林西、听雷城东南,堡主莫谷虽与听雷没什么恩怨,但这次听雷大战后,跑进长林西不少妖物,搞得深林堡很费了许多力气,因此有些不爽。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深林堡周边也不知藏了有多少妖物,齐城主的集兵之策说起来倒是轻巧,可我深林健儿一出长林,我的老窝谁又来守卫?”
    康在山急忙接过话来:“莫堡主莫急,咱们构建的乃是‘长林-雪山’防线,并县为龙头,西南连接深林堡,向西连接听雷,建烽火台,养重骑兵,哪方有难,他处支援!”
    连龙吹冷风道:“那要我半山何用?既有并县、深林堡和听雷城挡着,我山庄恐怕帮不上什么忙吧?”
    康在山回道:“连老庄主有所不知,半山庄同乌山矿同在雪山脚下,进可出击戈壁,退可凭险而守,此乃以防不测的第二道防线!”
    莫谷不愿意了:“那等于说到了危急时刻要放弃我深林堡不成?”
    并县县尉邹远是个年轻人,二十岁出头,一直未说话,他看半山庄和深林堡对合作十分不积极,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诸位前辈诸位哥哥,远资历低浅,本不该多言,不过有些事情还是希望大家能够知道知道。”
    莫谷把头一仰,阴阳怪气道:“并县县尉不是老庞么,怎么来的是你?”
    邹远向他一抱拳:“庞公殉职,临终前将并县子弟兵并三万百姓交给了在下!”
    连龙问道:“听说并县打得很苦?”
    邹远重重地点了点头:“城破,守军死伤七成,百姓死伤四成,若非听雷之战将突入城内的妖军吸引走,恐怕……”
    齐骏对邹远道:“请邹将军将那物件拿上来吧。”
    邹远出厅,拿回来一个包裹,打开来往地上一扔,赫然是一颗人头。
    邹远道:“当时围攻我县的妖军转移走了大半,但仍有小部分在顽攻,支持了两天,等来了听雷城的援兵,这才击溃妖军,这就是敌首的首级!”
    莫谷眼尖:“这人怎么这么像一个人?”
    所有人的眼光同时向他看去。
    莫谷走进看了看人头,咽了口口水。“怪了怪了,不可能呀!”
    连龙急道:“什么怪不怪的,你倒是说呀!”
    莫谷又确认了半天,方道:“去年夏天夜里的连珠流星你还记得不?”
    连龙点了点头:“跟流星有啥关系?”
    莫谷道:“这流星有一颗落到深林堡不远,白天我就带着人去找,你还别说,真给找着了,你猜怎么嘀?”
    连龙推了一把莫谷:“再卖关子,今年的阿芙蓉不卖你了!”
    “你猜怎的,林子里给流星砸出一个大坑,坑里边是一颗这么大的铁流星。”莫谷把膀子挓到最大。“谁知这铁流星里居然有人!”
    “有人?”众人无不惊讶。
    “是有人,不过是个死人,看服饰不像是……怎么说呢……不像是大宁或者周边番邦的人,倒像是……”
    “天外来客?”丙乌好奇地答道。
    “着哇!就像是天外来客!”莫谷一拍大腿。“不过人已经死透了,身上也没什么稀罕物件,我们便就地埋了他,只把铁流星拉了回堡,这人头嘛……长得和那个死人真的是太像了!”
    齐骏眼眉一跳:“不瞒大家,指挥听雷妖军的,也是一个死而复生之人!”
    道道目光扫到了齐骏脸上。
    “我们见到他时他已经死了,同行的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同伴,声称自己是番邦来行商的,那死人是我们帮着掩埋的,谁知道……居然活了过来,并指挥了妖军!”
    丙乌责怪道:“这事兄弟怎么没和我讲?”
    齐骏笑了笑:“你我兄弟二人有很多话要讲,当然先挑重要的讲。”
    邹远把话头夺了回去:“远想要告诉大家的是,这怪物吃人!”
    在座者除了参与了听雷之战的人,其余无不惊骇。
    “吃人?”箬然国国师颤动着大胡子,“因此你想将我国作为最后的退路,并把这吃人的妖怪引过来么?”
    箬然国师是夏霓川请来的,他急着答道:“国师先不要急,请您听一听丸羌族族长的话。”
    赫连也折清了清嗓子:“在漠北有传闻,地狱的妖物从极北冰川的地缝中纷纷爬出来,要侵吞世上一切的活人,地缝一日不堵上,妖物就一日杀不净,不论哪里,只要有人,妖物就会来到哪里!”
    箬然国师嗤之以鼻:“传闻,果然又是传闻,你们鞑子都是靠在野径上听路人说故事么?”
    赫连也折霍地站起身来:“你什么意思?”
    箬然国师也挺了起来:“我箬然国绝对不会让任何一名鞑子进入国境!”
    赫连也折骂道:“那我的骑兵就踏碎你们的毡帐,夺光你们的牛羊,杀死你们的男人,把你们的女人全部变成我族的奴隶!”
    箬然国师寸步不让:“就凭你丸羌这点毛人?”
    场面一下失控了,夏霓川赶忙上去抱住箬然国师,齐骏则紧紧拉住赫连也折。
    在齐骏的示意下,夏霓川将箬然国师“请”出了议事厅。
    赫连也折气得胸脯上下起伏:“若不是看在听雷头狼的面子上,鸿雁今天鹐了他的狗眼!”
    连龙凑在莫谷身边,阴阳怪气地小声嘀咕。“若不是看在听雷头狼的面子上,鸿雁今天鹐了他的狗眼!”
    两个人鬼里鬼气地咯咯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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