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中意相对要冷静一点,但是看陆沉渊也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陆沉渊打完电话后出来的时候,景燕归已经去厨房帮杨晚秀了,中午家里人多,需要的菜也就多了起来。
    陆桥东把他拉到一边问:“爸,你今天到了这里,有些话我建议你是先说清楚,不要让景爷爷和杨奶奶瞎猜。”
    陆沉渊瞪了他一眼说:“要怎么做我心里清楚得很,不需要你来教!”
    陆桥东轻笑一声:“你以为我想教你吗?我是怕你一会发脾气,大过年的,整得大家都没有好的心情。”
    “杨奶奶心情不好就不给我做好吃的,我可就亏大发了!”
    陆沉渊:“……”
    他原本以为陆桥东是关心他,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自从上次到了阳城之后,这小子就成了吃货,整天惦记着杨晚秀做的那些美食。
    陆桥东又轻声说:“爸,要是实在不行,你就认个错,景爷爷和杨奶奶都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你要认错了,他们肯定不会再为难你。”
    陆沉渊的脸色不太好看,就他的身份,当着一屋子的人认错,那也实在是太难了。
    他去年来的时候,杨晚秀为了景燕归挥舞着锅铲要打他,他觉得杨晚秀粗鄙。
    可是今天的心境不同,他看这件事情的立场也完全不同,又知道景燕归是在杨晚秀的照料下长大的,反倒觉得杨晚秀的那些行为很是可亲可敬。
    只是这事他心里是这么想的,真要认错又觉得千难万难。
    在厨房里杨晚秀偷偷问景燕归:“陆沉渊今天过来什么都没有说,他想要干嘛?”
    景燕归轻声说:“可能只是想要走近一点吧!奶别管他,他就是这副样子。”
    杨晚秀轻撇了一下嘴:“我倒是想不理他,但是他那么大一个活人在家里,要不要做他的饭都是件事。”
    “他愿意在家里吃就在家里吃吧,不愿意就走,这事我们不强求。”景燕归轻笑一声。
    杨晚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在家里吃饭,我怕因为他一个人搞坏了一桌的气氛,他要是再像去年那样的话,我就真的拿锅往他身上扣了。”
    景燕归想了想后说:“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毕竟他这一次过来的态度和去年就完全不同,应该不会故意找茬。”
    事实证明景燕归对陆沉渊的判断是正确的,因为在吃饭之前,陆沉渊走到景中意和杨晚秀的面前说:“多谢二老这些年来对燕归的照顾!”
    “这些年来我这个做父亲的实在是失职,多亏了有你们二老,她才能平安长大。”
    “我之前因为受了他人的挑唆,对二老有不敬的地方,今天在这里给二老赔个不是,我先自罚三杯!”
    他说完拿起酒杯打算倒啤酒,景中意却说:“慢着!”
    陆沉渊的心念一沉,他知道今天他过来景家的这些人肯定会为难他,但是这一趟他却必须来。
    他知道陆老爷子说得对,他要是不来的话,估计以后就再也没有和景燕归缓和关系的机会了。
    从今往后,他怕是真的要孤独终老,身边再无一个亲近之人。
    而这会景老爷子再怎么为难他,他也会认。
    于是他态度良好地道:“老爷子请说!”
    景中意看着他冷冷一笑:“对我们而言,燕归就是我们的亲孙女,照顾她原本就是我们的份内之事,不需要别人来谢。”
    “你去年来家里,行事张狂,我是看你很不顺眼,因为你跑到家里来羞辱了我的孙女,她从未做过那些恶心的事情,凭什么要被你那样恶意揣测?”
    “你身份高,也许有很多人稀罕你的地位,但是我们从不稀罕,我家孙女,就算她和你没有血缘关系,她凭自己的能力,也一样能过得很好!”
    “你今天到家里来,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我也把话放在这里,你今天要是还想要欺负燕归的话,我一定会打断你的腿!”
    “我知道你和燕归有血缘关系,但是那又如何?她长这么大,你从来就没有养过她一天,除了伤害她,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景燕归听到景中意的这番话微有些意外,因为家里的这些事情一直都是杨晚秀说了算,景中意很少会发表意见。
    从本质上来讲,景中意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农民,而且是个憨厚老实的老农民。
    像这样站出来说话,在景燕归的记忆里,几乎就没有。
    但是他今天却站出来为她出头,找陆沉渊要说法。
    她看了陆沉渊一眼,他的表情有些尴尬。
    景燕归心里有些好笑,就陆沉渊这身份,估计长这么大,除了陆家二老还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
    陆桥东也是个人才,在旁伸手拉了一下陆沉渊的袖子,看了他一眼,用眼神说:“这事我也帮不上你!因为我也觉得你这之前做的事太蠢!”
    陆沉渊瞪了他一眼,这会深吸一口气说:“景老爷子说得对,对于燕归,我的确做得很不好,从未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您刚才说的这些话,我一句都无法反驳,实不相瞒,我心里也后悔,只是……”
    他看了景燕归一眼,见她面色浅淡,看到这一幕并没有任何表示,也没有半点想要给他台阶下的意思。
    他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说话,岳晴照已经在旁说:“只是性格使然,有时候明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却还不愿意承认。”
    她这话说完,陆沉渊就觉得更加尴尬了。
    虽然她说的基本上是事实,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破,他多少觉得有些难堪。
    他看了岳晴照一眼,她因为受了伤的缘故,面色有些苍白,看起来似乎随时会离他而去,他心里一紧。
    依他以前的性子,被人这样说了,那是一定会发作的,但是这会岳晴照说了,他却只能受着。
    毕竟走到这一步,从某种程度来讲,他也算是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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