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李元宏开始实施最关键的一步,他写了一封信,不是给任何人写的,也不是用中国字写的,而是一篇英文信。
    重新投胎都十七年了,他的英文早忘的差不多,不过还得感谢伟大的国家四六级考试,硬是让他还记住不少英语单词,于是东拼西凑勉强写了英文协议书。内容大致如下:
    英商汤姆(英文人名李元宏只会用汤姆这个单词)愿与陈展角先生合作,共同在曲沃县开办鸦片作坊,英方负责鸦片提纯,陈展角先生负责罂粟收购和鸦片出售,所得利润四六分成。(李元宏不会鸦片和罂粟的英文单词,只好汉语拼音代替了。)
    庄师爷拿起信左看右看都不敢相信,敢情这个黑小子还会英各利西啊!看来真是人不可貌像、海水不可斗量!只是他不知,这篇东拼西凑的英文信与goodgoodstudy、daydayup(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有异曲同工之妙。
    信被交给了秦县丞,秦县丞送往了陈家,陈展角也被搞得莫名其妙,拿着一封看不懂的英文信,一个劲的瞎琢磨,难道是英国人想跟自己做生意?不对啊!自己不认识英国人啊!不过也没关系,听说与洋人做生意能赚大钱!只要能赚钱就行!不过先得搞清楚信里写的什么?
    秦县城与陈家交厚,陈家自然不会疑心,还把那封英文信像圣旨一样供了起来,等着信的主人前来找他共同发财。
    ~~~
    一切完毕,接下来的几天,曲沃县里热闹起来了。
    据衙役们探知,鸦片商们忽然将预订罂粟果的价格提高到8两,农户们自然愿意卖个高价,于是陈家再也订不到一亩地的罂粟果了,于是陈家派出上百家丁,堵截其他鸦片商派出的人,同时威逼农户,于是商贾之间的摩擦不断,就连一些强硬的农户们也敢于趁乱抵制陈家,近几日不断有人被打伤。
    再说城里,众商贾同时放出风声,要大幅降低今年的鸦片膏的价格,于是很多外地的货商都纷纷与陈家解约,一开始还有一些老主顾力挺陈家,但商人总是惟利是图的,最后也都慢慢转了风向了。
    陈展角突然被整的莫名其妙,等反应过来,直气得火冒三丈,这曲沃县的商人,从来都是很听话的,怎么近来一个个像吃了春药一样强硬了,于是陈家派出管家去挨家找其他鸦片商谈判。
    但众商贾一来是已经立约发誓不与陈家谈判,二来也是害怕面对咄咄逼人的陈家,所以陈家的管家到处碰壁,连其他鸦片商的面都没见到。
    这下陈展角发火了,好!你们不见!我就让你们来求我!要说陈展角也是一个狠角色,整人的花样实在不少。
    很快,田万财的旱烟作坊被砸,所有旱烟叶全被扔进水缸泡茶了。
    布匹店有七八家被封,所有布匹被展开铺街,竟然从县城东头一直铺到城西头。
    四五家米铺里被放满了耗子,那耗子一个个吃的膘厚毛长,跟小猪一般。
    南北药铺的药材全被投入县城各处的井里,不过这倒是陈展角做的一件大好事,据说从此以后曲沃县再没闹过瘟疫。。。。。。
    这还不算完,那些鸦片商各家的宅门口也被陈家彪悍的庄丁堵起来了,出来人就打,吓得他们连门都不敢出,更别说向知县大人求援了,不过好在每家库存的粮食倒是充足,一时半会儿还饿不死,就是没有蔬菜吃而已。
    陈家有心显示自己的势力,搞得整个曲沃县城里一片狼藉,死气沉沉,百姓没急事绝不敢出门,生怕殃及池鱼了。
    形式在几天之内急转直下,签押房内有人坐不住了,王雁归对李元宏说道:“大人,已经四天了,再不去弹压陈家,那些商人就撑不住了!”
    庄师爷也道:“是啊,现在很多农户都不敢出工,生怕陈家找茬!而城里的百姓也都家门紧闭,再这样下去,曲沃城就变成死城了啊!”
    李元宏正在专心致志的写信,嘴里“嗯”一声就再没有下文了。
    王雁归一下急了,一把夺过李元宏的信纸,嗔道:“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思写信!我倒看看你写的信有多重要!”
    王雁归刚扫一眼,就将信纸一把拍在李元宏脸上,恼羞成怒道:“无耻!卑鄙!”
    庄师爷好奇的捡起信纸,笑着念道:“老爹,你给我说的媳妇我不喜欢,那个菜花,屁股太大,像只青蛙,奶子太翘,像根香蕉,我喜欢村南头的柳叶儿,上次八月十五,我还在咱家草垛上亲了她一口来着。。。。。。”
    “哈哈哈!大人好文笔!好。。。。。。”庄师爷笑得差点背过气去。
    “去去去!你们凑什么热闹!这可是我的终身大事,哪点卑鄙无耻了!”李元宏说着一把夺过信纸,忽道:“你们刚才说什么?什么撑不住了?”
    遇到这么一个知县大人,还有什么话说!王雁归无奈又重复了一遍。
    李元宏呵呵一笑说道:“撑不住?呵呵!我要得就是他们撑不住!你们想想,他们要是撑的住,咱们还有什么戏,他们撑不住就要急了,到时候,只要略加挑拨,立马就会搞出大动静来!”
    “你就不怕众商贾倒戈?”王雁归怕的就是这个。
    李元宏摆了摆手说道:“倒戈?家门都被堵住了,他们倒的出来吗?就算他们摇着白旗出来,陈家一向蛮横,这次被他们整了,能放过他们?这叫城下之盟!这次服输了,以后再想翻身就难了,那些商贾才不傻呢!再退一步说!不是还有咱们呢!只要咱们不倒,鸦片商们就还有希望,只要有希望,他们就不会低头,这样,王捕快,你每天向各个商贾家里射一支带着书信的羽箭,就说我们的援兵马上到了,叫他们再挺几天!”
    “援兵?咱们哪来的援兵?”王雁归纳闷道。
    “现在当然没有了,不过只要再过几天,城里闹将起来的时候,援兵自然就会来了!”李元宏又写起了第二封信。
    王雁归见李元宏不急不躁的样子,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揪起他的耳朵,气道:“你还敢瞒我!你是不是不拿我当兄弟?”
    李元宏被揪的直咧嘴,指着庄师爷道:“好兄弟,你轻点!主意都是他出的,你问他啊!”
    见李元宏将祸水引向自己,庄师爷暗骂一声“没义气!”赶紧摆手道:“王捕快!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其实是此事关联极大,实在是怕你担心!我们的援兵就是——太原镇总兵丁满江。”
    庄师爷和李元宏当然不敢告诉外人,因为他们要动用皇上给他们的兵部火漆关防信笺,来请太原的救兵了。
    这个主意也确实大胆,皇上给他们的兵部关防,是为了让李元宏每月将地方上的实情畅通无阻的直奏上去,打死他都想不到,这个胆大包天的李元宏竟敢挪做他用。
    其实,对付陈家的几百名庄丁,根本用不着请管辖数千绿营的总兵大员,只要请个游击都司之类的,带上一营兵过来就足够了,但庄师爷考虑到三点:
    其一、陈家在山西的官场上很有背景,不少四品道台五品知府的都和他熟,游击都司之类也不过就是三四品,镇不住陈家,(清朝的武职与文职相比,同样品级的文官地位较高,一般情况是,武职的品级加一才与文职地位相当)所以只有总兵这个级别才能毫无顾忌的惩办陈家。
    其二、兵部关防文书最低也只能到达总兵衙门了,根本不可能直接调动级别更低的军职了(这就好比现代的国防部不可能直接向营一级军官下令一样。)
    其三、目前的这个太原镇总兵是刚从福建水师调来的,不可能与陈家有密切的关系,再说本来也是他管辖内的事情,新官上任三把火,立功心切之下,一封文书过去,他还不得屁颠屁颠的赶来。
    当然了,李元宏的兵部关防是冒用的,里面的文书可不能冒充兵部了,李元宏还是以知县的名义写的文书,只是里面的内容却是将曲沃县的局势夸张了好几倍。
    王雁归这才明白了,怪不得李元宏和庄师爷不肯明说,其实是这冒用兵部关防,实是犯了杀头的大罪,而现在他们将这等大事告诉他一个小小的捕快,也证明二人已将他当做自己人了。
    失去了父亲后,王雁归就是孤苦伶仃一个人,而今日,一个知县,一个师爷将他当做真正的朋友,实在令他又是感激,又为李元宏担心,不由问道:“那总兵大人万一问起你的兵部关防是哪里来的,岂不是要糟了?”
    庄师爷呵呵一笑:“官场上的事情你就不懂了吧,我们只要将这一摞子兵部关防往他面前一丢,他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了,谅他屁都不敢放一个。”说着将那三十六封道光给的盖着关防的信封往书案上一顿,看的王雁归目瞪口呆。
    “正好!我先用两封!”李元宏刚给总兵写完文书,正好看见信封,顺手就揣进了信封,交给王雁归说道:“送往曲沃县驿丞!告诉他,这一这封送往陕西大荔县,这封送往太原总兵府,都是六百里加急!”
    庄师爷和王雁归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道:“两封?”
    “你们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的终身大事也急啊!六百里加急!别浪费。”李元宏理直气壮道。
    庄师爷……※%¥#
    王雁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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