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终于停歇,夜的洗礼为世界披上一层银白的绒毯,皑皑白雪覆盖山川河流,万物皆被染成一片纯净的银白。晨曦初现,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雪地上,映射出耀眼的光芒,天空虽仍残留一片黑幕未被完全驱散,但天际处已是一片金黄。
    此刻,空中似乎有群雁翱翔,排成人字形划破天际。然而,寒冬时节怎会有雁飞?随着距离拉近,那“雁群”显露出真身——竟是五位御剑飞行的修士,凌空疾驰,剑气激荡。能御剑者,至少已达筑基期修为,这五人显然并非寻常之辈。
    队伍之中,一位修士忍不住发问:“师兄,宗门急令我们连夜赶往青华城寻找两位师叔,两位师叔都解决不了的事,让我们五个筑基期弟子去做,这未免有些玩笑吧?”队伍前端的修士冷然回应:“宗门自有考量,既然命我等前往接应,只需遵令行事即可。”
    先前发问的修士又提及风纪委连日忙碌,难以应付琐碎事务,却被师兄厉声呵斥:“宗门培养你不是让你在此啰嗦!有令即行,何须多言!”一番训斥之下,该修士缩颈噤声,再不敢多语。
    队伍中另一人忽指前方:“师兄,那边有战斗波动,是否前去查看?”为首的修士略一思忖:“好,离此不远,无碍行程。我们去看看。”话音刚落,五人组成的剑阵迅速转向,直奔战况发生之地。
    另一边,刘宏、崔岩与徐闻、钱大激战整夜,牛力与白浩早已重伤昏迷于战圈之外。刘宏和崔岩虽疲惫不堪,伤痕累累,却凭借储物袋中的丹药不断补充灵力,持续作战。他们吞服丹药的场景令徐闻和钱大二人瞠目结舌,心中暗自惊叹:“这两个小孩儿怎会如此富有,丹药如流水般消耗,符箓更是毫不吝惜地抛洒。”正因分神,徐闻与钱大又分别遭刘宏、崔岩飞刀所伤,疼痛令他们不得不收摄心神,全力以赴应对战斗。
    就在这紧要关头,天空中五道剑光疾闪而至,五名筑基期修士瞬间将战场包围,齐声喝令:“所有人停止战斗,放下武器!”刘宏、崔岩、徐闻、钱大四人闻声皆止,面露惊骇。他们四人当中最高修为也才炼气期后期修为,此刻面对五名筑基期高手的包围,心中无不胆战心惊。原本胶着的战局因这意外变故戛然而止,四人手中的武器仿佛瞬间变得沉重,各自警惕地盯着半空中的五位筑基期修士。
    雅兰的声音在刘宏脑中响起:“你现在可以收起武器了,看他们的服饰应该是青云宗弟子。所以他们应该是宗门派来支援你们的修士。你现在听我的,立刻把灵力灌注到胸前的探测仪内,我需要探测点东西。”
    就在刘宏遵照雅兰之言将武器收起并将灵力灌入探测器之际,崔岩见状亦收起武器,取出宗门弟子身份令牌。两人手持金云天的令牌,揭示了他们的真实身份。那五名身着青云宗服饰的筑基期修士见状,立刻认出他们是师叔辈人物,纷纷行礼致意:“见过师叔。”
    然而,钱大觑得这一间隙,趁机施以偷袭,一剑刺向刘宏,同时启动法诀欲逃离包围圈,其速度之快令人咋舌。领头的筑基期修士反应敏捷,中断行礼,怒喝一声“找死”,果断挡下钱大的攻击。另一名筑基期修士闻声而出,飞剑凌空斩落,将钱大击倒在地,使其重创难动。
    目睹这一切,徐闻与钱大心中仅存的侥幸彻底破灭。一名筑基期修士迅速施展出两道封禁法诀,顷刻间剥夺了徐、钱二人施展法力的能力。领头修士转身向刘宏与崔岩询问当前情势,显然对于宗门急令寻找他们一事感到困惑。
    刘宏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事件经过,随后取出一枚玉简,将其贴于额前,精神力涌动,将所有细节详尽地烙印在玉简之内。接着,他指向徐闻,告知众人:“此人名为徐闻,身上携有35万下品灵石。在青华城的张家尚存有大量被贪污的青华草,你们可前往搜查。此外,务必带走昏迷的牛力与白浩进行救治。”刘宏神色坚定,“我们还有任务在身,就不多逗留了,玉简当中详细记录了所有的事情经过,你们可以自行查探,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五名筑基期修士再次向刘宏与崔岩行礼告别:“师叔再见。”刘宏与崔岩亦回礼道:“再见。”双方互道珍重,刘宏与崔岩遂转身离去,继续履行他们任务去了。
    至此,一场因贪婪引发的冲突在青云宗援军到来后得以平息,真相得以揭露,罪犯遭擒。而刘宏与崔岩,则在完成初步清理后,迅速离开了这里。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雪后初晴的苍茫大地,留下的是五名筑基期修士、两个即将接受审判的蛀虫和两名倒地昏迷的炼气期修士。
    刘宏与崔岩全身伤痕累累,缓缓向客栈方向行去。刘宏此刻运用雅兰自藏经阁中获得的疗伤功法,调动体内水灵力,一手紧握崔岩手腕,将治愈之力遍布二人周身,疗伤法诀随之流转,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刘宏决定用疗伤法诀进行治疗,而非立即服用丹药,毕竟这一夜的战斗他们吃了太多恢复灵力的丹药,现在身体里还残留着许多的丹药残渣,这些残渣积累的多了,也会对身体产生伤害。
    崔岩从离开时就脸色阴沉,见刘宏施术疗伤,更是面色铁青。他愤然道:“圣母大人,您瞧瞧这好心肠的后果!又让我们在鬼门关前晃悠了一遭。说,这一仗您究竟捞到了什么?哪怕是一块下品灵石吗?您看看咱们俩浑身上下,哪一处不是伤痕累累,差点连命都搭进去。您图个啥啊?”
    面对崔岩的质问,刘宏并未回应,只是专心致志地为二人疗伤。他知道,皮外伤对于修真者来说恢复并不困难,而崔岩所言句句在理,刘宏自知无从辩驳,唯有默默承受。
    崔岩见刘宏此刻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与战场上英勇之态判若两人,心中又是气恼又是好笑,便不再苛责,转而与刘宏复盘起刚才的生死之战。
    “今日之险,全因那钱大狡猾异常。”崔岩分析道,“若非你察觉危机及时带我脱身,恐怕此刻我们早已成为战场亡魂。我们必须吸取教训,面对类似情形,切不可鲁莽冲锋,应尽可能藏身于人群之后,确保自身安全。一有变故,首要之务是退至众人身后进行隐蔽,静观其变,能不动则不动。唯有深谋远虑,工于心计,方能成就大事;唯有城府深厚,才能保全自身。你看那钱大,表面装成一个修为不高的没有心机的人,实则阴狠毒辣,居然还会装死浑水摸鱼,差点让我们栽在他手里。我们要学的就是这种‘扮猪吃虎’的手段。”
    崔岩滔滔不绝地剖析战况,良久之后才停下来,目光转向刘宏。刘宏察觉崔岩的注视,羞愧地避开视线,低声道歉:“对不起。”
    崔岩闻此言,先是愕然,继而苦笑不已,知道刘宏没有听进去多少,于是摇头道:“有什么对不起的?没事,以后不论何种境遇,我都会陪在你身边。至于战斗之事,我自己多加修炼便是,你嘛,或许更适合负责后勤工作。”
    崔岩对刘宏过于圣母的性情倍感无奈,深知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但他深知彼此间的过命交情,心中暗自发誓,定要竭力保护这位善良却又显得与世格格不入的挚友。他深知,或许刘宏的圣母之心在这个残酷世界中难以立足,但无论如何,他会用自己的力量,守护这份难能可贵的友情,因为,他们曾并肩走过生死,那份情谊,比任何灵石与修为都更为珍贵。
    刘宏始终保持着沉默,他的内心世界犹如一道紧闭的门,崔岩无法揣摩其中的思绪。然而,刘宏真是一个对世事懵懂无知之人吗?答案显然并非如此。仅在一年多前,他的双亲便惨遭凶兽毒手,那悲惨的一幕至今仍如烙印般刻在他的记忆深处:母亲在他眼前被凶猛的兽口撕裂,他却无力阻止。那一刻,刘宏痛恨自己的无力,现在恨自己当时未能拥有足以保护家人的力量。此次他毅然挺身而出,英勇作战,表面上是对抗徐闻、张家家主及钱大等人,实际上,他是在与过去的自己——那个软弱、无助的少年——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他真正渴望战胜的,是内心深处那份挥之不去的懦弱。这一切,崔岩并不知晓。
    余下的归途,两人皆默然无语,唯有刘宏手中持续不断的疗伤之力,伴随他们的每一步。崔岩心中满是无奈,不明白为何刘宏突然变得如此沉默寡言,与先前判若两人。他看着刘宏如今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怜悯,甚至隐隐作痛。面对刘宏的沉默,崔岩不知所措,尽管他历经风雨,历尽坎坷,以往面对困境,他也鲜有人抚慰,因此此刻既不清楚刘宏内心的挣扎,亦不懂如何给予恰当的安慰。
    就在这一刻,崔岩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他如同离弦之箭,瞬间跃起,甩开了刘宏给他治疗的手,双手疾速攀上刘宏的脸颊,用力拉扯他的嘴角,近乎粗暴地命令道:“快给哥笑一个!明明是我被你拖下水,你还板着一张死人脸给谁看?快给你哥我笑!”
    崔岩边说边用力扯动刘宏的嘴角,强行逼迫他露出笑容,那扭曲的表情比哭还要难看。刘宏原本沉浸在对过往痛苦的回忆中,正与内心深处的矛盾激烈斗争,突然被崔岩这一番“胡闹”打断。他感受到了崔岩此举背后的关怀与宽慰——尽管方式笨拙,却饱含真心。刘宏明白,崔岩并不擅长言语安慰,能如此对待自己,已让他心满意足。瞬息之间,万千情感交织,刘宏的眼眶再也承载不住泪水,滚滚而下。
    尽管崔岩仍在拉扯他的脸,刘宏却一把推开崔岩的手,紧紧抱住对方,放声痛哭。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崔岩惊愕,他一时手足无措,只能任由刘宏紧紧抱住自己,任凭那压抑已久的悲痛化作震颤心灵的哭声。
    崔岩被刘宏紧紧抱住,感受着他胸膛剧烈的震动与泪水浸湿衣襟的冰凉。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唯有默默陪伴,任由刘宏在自己怀中宣泄那份深藏心底的哀痛。他轻轻拍打着刘宏的背,无声传达着自己的支持与理解,任由这段兄弟之间的深情厚谊在泪水中得到升华。
    在这段静谧的归途中,刘宏的痛哭如同一首未完成的挽歌,回荡在夜色之中,而崔岩的无言陪伴,则是最好的和声。他们以这样的方式,共同承担着命运的重压,也更加深刻地体验到彼此在对方生命中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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