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壁炉里的火早已经熄灭了,早春的冷空气正在袭来,但阿莱西奥却一点也不觉得冷。
    当她在他身下时,他从不会感到冷。
    他们的呼吸在卧室的寒气中交融在一起。她倾斜着她的臀部,热烈地欢迎他更深地进入,而他咬着他的内颊,以免就这么倒下。
    还为时尚早呢。
    他永远都不想结束这种结合,他幸福地想,这种在他所爱的女人身上完全失去自我的感觉。
    他笑着,用胳膊撑起了自己的身体,低头凝视着她。蜡烛燃到现在已经几乎是燃烧殆尽了,但仍然闪烁着足够的光芒,将她笼罩在柔和的光线中。他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美丽的妻子。
    她永远都是那么迷人。此时也许是因为寒冷,也许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她的身体红红的,还在微微地发着抖,看起来非常可爱。
    “你疯了吗?我猜你是想冻死我,好明天就可以换一个与你更相配的新娘。”她抬起了身体,伸出手,紧紧抱着他取暖。
    “不要胡说八道了,我们俩天生一对,没有谁比你更适合我,这纯粹就是你不听话乱跑的结果——一个简直可以冻死人的新婚之夜。”
    他说着,轻轻地把她推回到了床上,她重新沉入了柔软的床单里。
    “那根本不能怪我,明明都是你的错,一开始是你的错,现在,也依然是你太着急结婚的错,我不想再感冒了,你知道重感冒是可以要命的吧,听话一点,回来,好好温暖我。”
    她又开始用那种命令的语气说话了。
    “不。”他简单利落地拒绝了服从,“现在是你应该听我的。毕竟经上说了,你们作妻子的,当顺服自己的丈夫,如同顺服主。*”
    她扬了扬眉:“在这种时候背圣经?”
    阿莱西奥笑了笑,道:“只是在学你。乖,我必须在这里好好看着你为我融化,听着你在做爱时喉咙里不自觉地发出小猫一般的声音。”
    她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笑的。
    “小猫?好吧,我能明白这种症状的,丈夫,你是太久没被猫爪挠出血了。”
    她一边说,一边把手指弯成爪子的模样,笑嘻嘻地用指甲在他的胸口轻轻地挠着,那真是在要他的老命。
    他无法自控地俯下身亲吻她,并慢慢地滑回她火热而湿润的身体。
    美妙的激情再次席卷了他,就像鞭子的倒钩一样锋利,也像天使的抚摸一样甜蜜。
    “哦,阿莱西奥……”她的内壁紧紧地抓着他,她的嘴唇也溜到了他的耳边,轻咬着他的耳垂。
    “当你这么做时,你可以冻死我,让我们一起下地狱吧……下地狱吧……”
    她冷冰冰的声音在整个房间里回荡。
    阿莱西奥猛地惊醒了。
    他当然不可能正在过什么新婚之夜,他此时躺在她睡过的房间里,枕边放着一件仿佛仍然带有她身上香味的衣服,身体则在冷空气里紧绷着,随时准备要跟梦中的女人做爱。
    她已经离开的事实狠狠地冲击着他,让就在刚刚还深陷于甜蜜里的他险些就要崩溃。
    已经又是新的一年了,他仍然没有找到她。身心的疲惫使他不得不把找她的任务交下去,自己则回到他们曾经一起居住了两个多月的家里,在她留下的痕迹中感受一点往日的温情,并指望着能不能在夜晚见到她。
    梦里的她有时热情,有时冷漠,有时在向他温柔地诉说着爱语,有时却依旧在歇斯底里地骂他、指责他毁了她的一生……
    仁慈的圣母,他多希望自己可以有那个能力将自己留在梦里,不论哪一个梦,只要能让他与鲜活的她在一起,而不是独自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反正他们也不可能有什么童话一般的婚姻,他们和平不了多久,总是要开始吵架,她会骂他什么山羊之子——他都不知道这天底下还有谁会这么骂人,他可能还会被她打一顿。她这个人生性暴躁,而且固执,当然了,他也非常固执,吵吵闹闹的其实也挺不错,他们的生活永不无聊……
    他越想越伤心。
    活在清醒的世界里太痛苦了,他知道在这里他无法见到她、触碰她,他连她的一张照片都没有,他真怕有一天将无法阻止记忆的褪色,他会记不清她的脸。
    这全都是他的错,他怎么就真的被鬼迷了心窍,居然敢放心地离开这个顽固的骗子呢?他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同意独自去罗马,他应该继续他们的相处模式,他让她在哪她就必须在哪,没资格反对什么。
    他默默地把翻下去的被子拉回来,温暖自己冷冰冰的身体,然后又将她的衣服抱得更紧了一些,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现在时间还很早,就再睡一会儿再试着去做一个梦吧。
    他实在不愿这么快就要再次失去她。
    *
    他的心愿没有实现。
    当他一天都百无聊赖,只能满脸郁闷地骑马散心时,他发现他心爱的母马贝拉也开始变得消极怠工起来。
    “我知道你也很想她。”阿莱西奥道,“但这种态度恐怕会对不起我花的钱,我才是那个爱你并重金买下你的人。姑娘,她已经不要你了,又或者说她其实从来就没有要过你,你别在这里太把自己当回事,她根本一点也不在乎你,你只是她被困在这里时的一点消遣。我……”
    他哽咽了一下。
    “相信我,贝拉,我真的已经很努力地想替我们把她留下,我希望她爱我,全心全意地爱我,我以为我们坠入爱河了,结果她始终都更恨我,她宁愿一个人偷偷跑出去,不管前路如何,也一定要离开我给她的温床。”
    这一番话直接把贝拉说得更萎靡了。
    他走得漫无目的。
    他一直是个恋家的人,而现在,这山这水已经对他失去了任何吸引力,就像按理来说,他还是个喜欢女人的男人,美丽的女人在他面前卖弄风情,就像是在公牛面前晃动红布。
    可所有人都在他的眼前黯然失色。
    他成为了意大利男人中的一朵奇葩,他对一个甚至还不是妻子的女人非常忠诚,就连做梦都想不到要背叛她。
    在过去,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曾像她这样让他着迷,也从来没有哪个女人像她这样让他失望。他想找到她,狠狠摇醒她,想对她大喊大叫,想告诉她他愿意为她死。从古至今,女人还能对男人有什么要求呢?
    他毫不怀疑等他哪天绝望了,他会成为一名修道士,在罗曼史小说里,多的是因为爱恨纠葛而心碎的男人遁入空门,他现如今非常理解那种痛苦。
    “我真好奇当我不在时,你们两个通常都会在哪里散步,我听说马厩那个叫乔什么的男孩有时候会跟其他马夫抱怨说追都追不上她。她很喜欢乱跑,不是吗?不遇到危险就不会害怕,我每次一说她,她就大发雷霆,她不喜欢我管束她,可如果她乖,做点正常的事,我为什么要管她?”
    他就这么跟他这位与他怀着同样的心情又不会说话的完美朋友絮絮叨叨,路是一点都不看的,他根本不在乎自己会走到哪,反正哪都是他的地方。
    直到,他远远地看到了村里的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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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自和合本圣经以弗所书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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