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不知道顾容珩多久才结束的,她只看到屋子内烛台上的蜡烛快要燃尽,她的眼睛通红,委屈的厉害,就转过身去,不想再看顾容珩一眼。
    顾容珩却不给她这个机会,手上稍稍一用力,人就重新回到了他的怀里。
    四月没力气再与顾容珩纠缠,闭着眼心如死灰的任凭着他抱着,一颗心死寂。
    顾容珩看四月这副满脸委屈的模样,眼角都是泪水,好似他怎么欺负了她一般,不由不悦道:“是我纵容你了。”
    “明日我便叫两名嬷嬷来教导你。”
    其实顾容珩还不想四月这么快学规矩,那些繁琐的规矩太过严苛,四月身体弱,又怀着身孕,本想着等她生产过后意思一下便好,可他看四月如今还丝毫没有身为他房里人的自觉,不由开始考虑起来。
    且下月主母进门,他也怕四月犯错,他又不常在府里,母亲又不喜她,他不在后面也没个撑腰的,犯了错受了罚,也不知道能不能受住。
    他只能教她学习规矩,毕竟她要在他身边一辈子,规矩总之要习惯的。
    四月身子一颤,这才睁开眼。
    府里历来有管教嬷嬷,专管那些不听话的下人和妾室规矩,新妇进门也有专门教规矩的嬷嬷,只是那些嬷嬷多是婆婆身边的老妈子,比起府里的管教温和得多。
    四月在府里听说过,二房的妾室也被管教嬷嬷教过规矩,只是二房与大房中间隔着一道墙,两边丫头不常来往,只知道吓人的很,却不知道具体如何。
    四月白了脸,总算有些服软,扯着顾容珩的衣袖又要哭出来。
    顾容珩看她哭的倒委屈,刚才拒绝他时怎么不委屈了,这会儿怕了又来扯他的袖子。
    他索性想冷着她,收回了让她枕着的手臂,转身冷落她。
    四月看着顾容珩的背影,身上酸痛,明日还要去学规矩,不由的委屈的哭出了声。
    顾容珩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心软的时候,他说出的话,一次次被四月打破规矩,就现在他听到四月细微的哽咽声,又忍不住想要去安慰她。
    顾容珩当真是没这么挫败过,当初让她去晋王府,的确是想给她一些教训,后面是要将人接回来。
    可那次四月说不愿要他的孩子,他本打心里要送她出去,可她一求他,他又软了心,不忍她过去。
    顾容珩暗里苦笑,想他顾容珩何时这般纠结过,竟被一个奴婢搅得心神不宁。
    感受到腰间被一只柔软的手环住,顾容珩彻底败下阵来,他再也不想忍了,转身故作冷淡的看她,也不想显得自己太好说话,就冷淡道:“既然你怀着身孕,那就等后面再学规矩。”
    他掐了她的腰一把:“规矩不可不学,再求饶也没用。”
    四月虽说逃不掉这规矩,但好在不是现在,还是乖顺的点点头。
    顾容珩看她乖顺,心里面喜欢,自然语气也好了,他搂着她,这才问她:“我刚才是不是弄痛你了?”
    自然是极不舒服的,可现在四月也不敢说让顾容珩不快的话,违心的摇着头。
    顾容珩也知道自己刚才生着气,力道没有轻重,看怀里四月摇头,知道她是在讨好她,心里怜惜,安慰的拍着她的后背。
    他低沉道:“等过两天我得了空,就带你去一个地方。”
    四月埋在顾容珩怀里没有多问,他要带自己去哪,她问了也没用。
    顾容珩低头看四月,问她:“怎么不问我去哪?”
    四月这才闷闷的问:“去哪?”
    暗色里的顾容珩笑了笑,没打算瞒她:“我让人找到了你的家人,他们正好也在京城。”
    四月从顾容珩怀里撑起身子,长发落在肩上,她声音颤抖:“真的吗?”
    顾容珩看着四月,眉色间淡淡:“四月觉得我会骗你么。”
    也是,顾容珩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骗她。
    四月扑到顾容珩怀里:“奴婢谢谢大公子。”
    她又睁着一双晶亮的眸子,莹莹波光里有顾容珩从未见过的亮色,将她的脸也变得明媚起来。
    四月又追问他:“大公子何时有空?”
    往先她瞧顾容珩平日里都不常在府里,要他有空,估计也不知道多久了。
    顾容珩挑眉,难得见她这般,到底也不是为了他。
    “何时有空倒说不准了,近来繁忙,四月再乖乖等等。”
    顾容珩话是这么说,但他也是早就算好了时间,在他成婚之前,便将四月送回她家中呆一段时间,等他成婚之后,一切打理妥当,他再将她接过来。
    他甚至想过,他提携了四月的哥哥到高位上,让魏府成为官宦门第,也能让四月在他院子里好过一些,不至于因为身份而被下头的丫头欺负。
    不过他还未有空到访过魏家,只让人去打听调查过,只知魏府是年前刚从淮西搬迁至京城的商贾,因魏府长子刚中三甲二十七名,就举家迁来等着朝考。
    这样的成绩并不是很好,听说这魏家也在到处打点关系想留在京城。
    顾容珩要让他留在京城做官,也不是难事。
    但若是魏府的人没有眼力,目光短浅,待人也是蠢笨的,他也没必要花心思在上面,但留她们在京城里,让四月有个依靠,却是可以。
    四月没想到顾容珩真的为她找到家人,高兴过后又有些不安,她不知道她们还认不认得自己了。
    自己走丢的时候才七岁,十来年过去,中间变化的东西太多了。
    顾容珩没心思瞧四月的情绪,但他看四月脸上的些许变化,心里也能隐隐猜到些,重新抱着人在怀里,声音略微有些疲倦沙哑:“有我在的。”
    不管魏府对四月是什么态度,他都能替她打点好一切。
    这话倒没安慰多少,正是因为顾容珩在,她心里才有些不安,回去之后也不知道母亲和父兄会怎么看她。
    她没有名分的怀了身孕,会不会她们都不想要与自己相认。
    只是四月没有说话,躺在顾容珩怀里默默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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