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先前四娘已经问过不下二十遍,
    但随着大郎二郎上学的日子越来越近,提起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秦瑶先前用了各种理由忽悠过去,但这次,好像不能再这么忽悠了。
    四娘只是年纪小,她不是傻。
    先前那些忽悠的理由,其实都不能成立。
    三哥年纪也小啊,跟她一般大呢,但三哥过两年就能去学堂,却没说她过两年长大了也能去。
    二哥体力也不怎么样呢,他也走不了远路,但他就是可以坐牛车去学堂呀。
    还有好多好多理由,阿娘说的都不对!
    不,有一个好像是对的。
    “因为我是女孩吗?”四娘继续不理解的嘟囔,“为什么女孩不可以?男孩就可以?”
    四岁之前,没有母亲在身边,她没感受过男女在地位上有什么差别。
    四岁之后,接触到的唯一女性就是秦瑶,在她这里,就更没有男女地位上的差别了。
    甚至在小姑娘心里,阿娘比阿爹、比哥哥们、比村里所有人都厉害!
    要想让她理解为什么女孩不能去学堂这个事情,着实有难度。
    而且先前刘季也这么回答过,但面对下一句:为什么女孩就不能?
    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说,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四娘这小姑娘,聪明的时候很聪明,但就因为太聪明了,有时候总是会钻到牛角尖里去,不想个明白她是不会罢休的。
    这么倔,秦瑶突然好奇问:“四娘,你是不是属牛的?”
    四娘顿了一下,摇摇头,“我不知道啊。”
    “大哥,我是属什么的?”她立马去问万能的大哥,注意力成功被转移。
    大郎算了算,答道:“你属兔的。”
    四娘哦的点点头,又好奇的继续问:“那小哥呢?”
    大郎答:“当然也是属兔。”
    四娘:“那二哥呢?”
    问完二哥问大哥,问完大哥问阿爹.
    秦瑶暗暗松了一口气,赶紧让兄妹四个洗漱干净回房睡觉去!
    至于四娘那个问题,容她先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回答,再答复她。
    这一晚,秦瑶很晚才睡。
    一是为了画书箱分割图纸。
    二则是在思索四娘问题的答案。
    可社会真相对小女孩来说实在是残忍,如果可以,秦瑶宁愿她跟金花或是村里其他小女孩们一样,糊涂着长大,不要去问那么多为什么。
    早早就磨灭掉小姑娘所有的期待和希望,这么没人性的事情,还是留给刘季来干吧。
    一转眼,到了一月二十八这天,距离二月入学的日子只剩下四天。
    刘木匠紧赶慢赶,总算是把大郎二郎的神力书箱做了出来。
    用的是很结实的木料,外观上还弄了点雕花什么的,刷了黑色的漆,看起来有种古朴的高级质感。
    <divclass="contentadv">内里的分层格子秦瑶按照两人的不同需求特别定制,大郎的这只可以放下他的弹弓和匕首。
    二郎那只,就是放开的各种大格子,他想怎么放就怎么放。
    刘木匠还做上瘾了,家里还有一块压箱底的黄花梨料,想弄一个奢华精美的书箱出来。
    倒不是为了卖,而是为彰显自己的精巧技艺。也就是传说中的镇店之宝。
    秦瑶把两只做好的神力书箱提回家,大郎和二郎立马拿到自己的屋里,往里头装东西。
    三郎好奇的跟在哥哥们屁股后面,看他们准备上学要用的笔墨纸砚。
    前一天,秦瑶带二人到丁家庄先见了丁老夫人一面,虽然刘季没有出现老太太看起来有点小失落,但兄弟两入学的事情,算是妥了。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开学。
    不过四娘这几日情绪都很低落,因为三个哥哥总玩到一块儿,金花又被她娘关在家里学习女红,小姑娘时常一个人坐在门槛上,盯着一个地方一看就是一个时辰不带动的。
    秦瑶说要教她习武,她也没什么兴趣,明明之前看见大哥练武,一直吵着要学,这会儿秦瑶答应了,她却不想学。
    大郎二郎一开始忽略了妹妹,现在一切都准备好了,两人把注意力从入学的事上抽出来,立马就发现了妹妹的不开心。
    两人哄着她,说等他们去族学学会了,回到家就来教她跟三郎。
    但小姑娘仍旧没有恢复活力,有时候听他们在耳边说得太烦人,干脆谁也不搭理,继续沉浸在她小小的世界里。
    正当全家人为此苦恼时,敲锣打鼓的声音从河岸对面传来。
    “有什么喜事?”二郎蹭一下站起来,跑到坡前,稀奇的往村里看去。
    不一会儿,刘琪人高马大的身影出现在河岸边,一边敲锣一边喊:
    “村长有好消息要宣布,所有都到祠堂去!”
    似乎是在确认山上的母子几人有没有听见,刘琪抬手挥了挥,二郎也挥挥手作为回应。
    知道他们听见了,刘琪便乐得少走一段路,调头,进村里继续敲锣打鼓的通知每家每户。
    “阿娘,村长有好消息要宣布,让大家伙去祠堂。”二郎兴奋的跑回大门口通知家人。
    秦瑶早听见了,看一眼蔫巴巴的四娘,可怜见的,把小家伙抱起来,示意大郎几个把门锁了跟上,先一步朝村中祠堂赶去。
    路上遇到不少村民,大家又兴奋又好奇,村长这样敲锣打鼓的,到底是什么好事?
    难道今年赋税能减免?
    带着好奇,全村的人,只要没下地的都朝祠堂聚拢而来。
    祠堂小,就每家抽出一个人进去,剩下的人都围在门外,亦或者有那身强力壮的小伙儿们,爬到树梢上隔着院墙往祠堂里看。
    见人来齐了,村长笑着拿起一卷刚刚接到手的热乎文书,宣读起来。
    那文绉绉的词,村民们根本没有文化,听得云里雾里。
    但“减免两年学费”这段,却听得清清楚楚,心跳加快。
    凡是跟减免有关系的事,村民们就没那个耐心等你把文书念完,有那辈分稍大的,直接打断了村长,让他赶紧给大家伙说个明白,别念那听不懂的文书了。
    旁边刘老汉也附和:“就是就是,我们不听那个什么文书,我们就像听村长你说,你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
    村子要是留得有胡子,一准被这群‘刁民’气得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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