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灯已经熄了,呼噜声此起彼伏,却隐约看到窗边还坐着一个人。
    “老四,你咋还在这啊?!”我走过去,面色诧异地问。
    “别嫌弃我手上的疤,和我身上的烟酒味,因为我难过的时候也不想哭!”马飞转过头来,声音哽咽、泪眼朦胧,好似喝了二斤假酒。
    “……”我轻轻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转身就走。
    就不该多这个嘴!
    一抬头,看到胡金铨和白寒松都坐起来了,两人使劲冲我摆手,示意我不要再说话了,然后指了指被子里亮着光的手机。
    我心领神会,也钻进被子里拿出手机。
    胡金铨建了个新的群,并且已经把我拉到群里,问我公安局的事情解决了吗?
    我说解决了,齐恒赔了我一万块。
    胡金铨:哥,你真能吹牛,要不这个老大你来做吧。
    我:不信拉倒……老四怎么还在emo啊?
    白寒松:别提了,整整一天了,但凡谁和他说句话,他就马上整段小词出来,我和老大吓得一句话不敢吭了。
    胡金铨:睡吧,看他能扛多久,总有累的时候。
    我:睡觉睡觉!
    我把手机锁屏,闭上眼睛酝酿睡意,一个姑娘的身影却涌到我脑海中。
    小小的,有些呆,却又惹人怜爱。
    真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啊。
    想着想着,渐渐进入梦乡。
    ……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接着有些尴尬地摸摸头。
    因为我发现自己竟然梦到了向影。
    不会真喜欢上她了吧?
    说实话,我倒希望自己能喜欢上,这样心里真的还好受些,起码不用觉得辜负她了。
    她那么好,总让我觉得良心难安。
    不确定,再看看。
    我转头瞄向左右,发现胡金铨和白寒松已经起床了,正拿着毛巾和牙刷准备洗漱,马飞则在床上安然睡着,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嚯,终于睡觉了啊,真以为他能emo一夜!”我呼了口气。
    岂料这句话刚出口,胡金铨和白寒松均是面色一变,接着疯狂冲我摆手示意、嘴巴还使劲做“嘘”状。
    可惜还是迟了,马飞幽幽醒来,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是:“现在的我,一身伤、一身债、半条命、还活着,心里藏着疲惫和委屈,还在尽力讨好生活。”
    我:“……”
    马飞撩开被子,幽幽地走到窗边坐了下来,眼睛痴痴呆呆地看着窗外已经升起的朝阳。
    胡金铨和白寒松各自扶额,我也只能无奈地撇撇嘴,从床下拿出脸盆、肩上搭着毛巾和他们一起出去了。
    来到水房,大家各自洗漱,胡金铨一边洗脸一边说道:“这样不行,感觉老四快魔怔了,得想个法子让他走出来了。”
    作为老大兼宿舍长,他一直比较关心大家,像一头勤勤恳恳的老黄牛,除了不会打架什么事情都想插手。
    白寒松在台子上摊开一溜清洁用品,他的家庭条件还行,用得也都是牌子货,一边挤洗面奶一边嬉笑着说:“没啥事,过几天就好了,能emo多久啊?超过一个礼拜再说。”
    胡金铨点点头,说了声行,又转过来问我:“老三,齐恒的事真解决了?”
    我刷着牙,吐掉嘴里的白沫子说:“真的,不然我能从局里出来啊?”
    要不是个中细节不太方便透露,我肯定大吹特吹了。
    “那就好!反正你如果需要钱,就跟兄弟们说……老三,哥几个打不了架,但其他忙还是能帮你的。”胡金铨冲干净脸上的香皂沫,一边擦脸一边诚恳地说。
    “放心吧,没啥问题!”我笑呵呵的。
    之前凯凯带人到宿舍找我麻烦,寝室的人虽然都没帮忙,但我从来没怨过谁,因为知道大家是个什么性格,所以还是和他们有说有笑、继续交心。
    白寒松则忧心忡忡地说:“真没问题?据我所知,齐恒的背景可不简单,要不人家能进龙门集团啊……”
    我把牙刷摆好,又开始洗脸,不屑地说:“什么背景,有点小钱、小关系而已……”
    不过很快,我就想起杜斌。
    那个绰号叫做“狗哥”的人,说老狼要是再不现身,他就要对我动手了。
    我惹得起齐恒,还真惹不起他!
    不过老狼也说,今天会派人来保护我。
    会是谁呢?
    洗漱完了,我们几个回到宿舍,马飞仍旧坐在窗边发呆,大家默契的谁也不吭声,生怕刺激到他的文案脑,再给我们整出一段段小词来。
    大四的课着实不多,几人坐在床上忙自己的事,胡金铨修改着简历,他已经被好几家公司拒绝了,现在恨不得把自己小学当过劳动委员、中学负责收过作业、大学干过寝室长的经历都写上去。
    白寒松则在打游戏,他的家庭条件还行,总得来说不用担心未来生计。
    我则无聊地刷着朋友圈,看看有什么兼职能做的,这已经是我多年来的习惯了。
    “吱呀——”
    就在这时,宿舍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走了进来,长得还挺帅气,寸头、染着红发,左耳朵上有颗钻石耳钉,身高大约一米七五,穿白色运动衫和黑色运动裤,肩膀上斜挎着一个普通的黑色布包。
    “同学,找谁?”胡金铨率先问道。
    “大家好,我叫陆有光,是你们的学长,已经毕业两三年了!不过,我很怀念母校,常常回来看看,顺便给学弟们推荐一些好用的小玩意儿!当当当当——”
    陆有光自己配着公鸭嗓一般的音效,从斜跨的黑色布包里拿出一瓶清洁剂来,像是捧着什么宝贝一样兴奋地冲我们说:“这东西厉害了,可以洗衣服、擦鞋,关键时刻当肥皂和洗头水都没问题!男人嘛,总有那么几天不方便的时候……来来来,给你们实验一下哈!”
    陆有光蹲下身去,随便抓起一双鞋“呲呲呲”地喷起来,又拿出一块白毛巾来上上下下地擦拭着。
    那鞋是胡金铨的,他赶紧拿过来,摆着手说:“不需要,不需要,你出去吧!”
    陆有光又朝着我和白寒松走来,我俩也都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
    大学就是这样,总有人来推销东西,我们已经习惯且麻木了,碰到这种事情就冷处理,避免被对方纠缠上。
    “这宿舍怎么一个识货的都没有……”连续碰了好几个壁,陆有光的脸有点挂不住,口中嘟囔了几句后准备离开。
    “哎?”陆有光的眼睛一瞟,突然发现了坐在窗边的马飞。
    我们还来不及阻止,陆有光已经扑了过去,拿起清洁剂就往马飞的鞋上喷,一边用抹布擦着一边诚恳地说:“同学,看你长得这么帅,干净的鞋子才和你更配啊!怎么样,买一瓶吧,只要九块九,还送一块抹布和一个鞋刷……鞋子刷干净了,走路都特别得劲!”
    马飞低头看了一眼,幽幽地说:“走散的人,或许一开始就不顺路!”
    “???”陆有光不明所以,继续说道:“买两瓶送一瓶,只要十八块八,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马飞幽幽地说:“沉默一点吧,这个世界太浮躁了,也给自己留些喘息的余地。”
    “……”陆有光莫名其妙:“哥们,你在说什么啊?我就想让你买瓶清洁剂,你怎么还给我上起课了?咱都是大学生,不用跟我装这个逼!你就说买不买,别整这些废话。”
    马飞叹了口气:“你追逐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满怀期待的心。”
    “哈哈哈……”
    我和白寒松笑得差点从床上翻下去,胡金铨这个老好人走过去说:“哥们,他心情不好,你别和他说话了……”
    “咣当——”
    就在这时,宿舍的门突然狠狠被人踹开!
    “踏踏踏——”
    几个凶神恶煞的青年迈步走了进来,领头的正是下巴上还打着石膏和封闭的凯凯!
    来了!
    老狼派给我的保镖还没有到,杜斌的人就先找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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